看到巫羅,雷鳴有些愧疚,輕聲道:“巫羅師兄,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不能爲了你放棄謀劃多年的報仇大計,只好對你偷施暗算。如今,雖然大仇沒有完全得報,可是既已拖了吳家兒女爲我陪葬,我也該滿足了。欠你的恩情,巫咸只能來世再報了!”
巫羅衝上去,一把揪住雷鳴的衣領,白紗輕薄,經不起巫羅的大力,一下子就裂開了來,玉舒欣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口的古琴刺青,喝問道:“如果你是雷鳴,那麼吳清儒的這具身體是哪來的?怎麼也會有刺青?”
雷鳴呵呵一笑,也不理睬玉舒欣,只是對着巫羅道:“巫羅師兄,今次騙了你,我心裡也不好受。不過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你就不要再生氣了!”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喉間呼呼作響,居然是痰氣上涌,隨時要斃命的症狀。
巫羅大驚,雙手改抓雷鳴的肩膀,問道:“除了剛纔對那老頭用了三笑散魄,你還用了什麼禁忌咒術。”
雷鳴的眼神逐漸渙散,低聲道:“九羅牽魂引!如今,人偶也死了,我也活不長了!”
巫羅不語,將雷鳴扶坐端正,一手虛按在雷鳴的頭頂上方,想爲他灌輸一些靈力。雷鳴原本蒼白的臉色,忽然一陣潮紅,但一現即逝。
巫羅急喝道:“快收斂靈力,我還有話要問你!”
雷鳴伸手在胸前作了幾個手勢,大多虛軟無力,臉上忽紅忽白,但是白多紅少,顯然是力不從心。
玉舒欣嘆了一口氣,取出兩隻銀針,一取膻中,一取百匯,然後對巫羅道:“他生機已絕,不會自行收斂靈力了,我的雙針奪命,只能讓他維持一個小時,有什麼話就快問吧!”
巫羅感激的看了玉舒欣一眼,收回按在雷鳴頭頂上方的手,表情複雜的看着雷鳴,不知是不是在想該從哪裡問起。
雷鳴反而顯得很輕鬆,對巫羅笑了笑,道:“反正還有這麼長時間,那我就把前因後果都和你說了吧!”說完,又轉頭衝着玉舒欣和雨竹道:“聽兩位的口氣,應該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知兩位知道多少?”
玉舒欣道:“我們只知道你應該是吳清雅小姐昔年的戀人,雷氏斫琴坊的少主雷鳴。可是,對於你爲什麼會投身巫門,扮成女子,又爲什麼對吳家下此毒手也不清楚。”
“毒手?”雷鳴連聲冷笑,“你們若知道吳家對雷家做過什麼,就會明白,不論我對吳家作什麼,都不算太過分。”
雨竹不屑道:“不就是不讓你和吳清雅一起,讓你們家離開亞歐大陸麼?可你現在回來,擺明是要害死他們全家,還不算過分嗎?”
雷鳴聞言哈哈大笑,道:“只是讓我們離開亞歐大陸嗎?他們一直都是這麼說的嗎?好,就讓我把來龍去脈說一說,讓兩位自認在維護正義的女俠評評理。”
玉舒欣道:“我們從來都不是什麼維護正義的人,只是覺得吳清雅死的太冤,很想知道你爲什麼連她也不放過,她是那麼的愛你!”
雷鳴嘿嘿冷笑,並不回答玉舒欣的話,只是看着遙遠的虛空,陷入了回憶:“當年吳家逼我們離開亞歐大陸,我和父親本想先去美洲大陸重新開始,誰知一路上不斷有人追殺我們。還沒到美洲大陸,父親就被殺了,剩下我一人,終日東躲西藏。可那些殺手一直沒有放棄追殺我,最後,我逃到了大洋洲,可他們還是沒有放棄。那一次,我覺得自己真的逃不過了,背上中了好多槍,只是都不在要害,正當我要放棄的時候,有個一身黑袍的高人救了我。”
玉舒欣道:“林雙木?”
雷鳴道:“正是!我請求他收我爲徒,教我本事去報仇,可是他一直不肯答應,還說我心術不正,不能學他的本事……”說到這裡,雷鳴的俊臉忽然扭曲,狠狠的道:“我纔不信這些裝神弄鬼的話呢!在他的洞裡住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他居然喜歡男人,而且就是我這種類型的男人。爲了學到他的本事,我故意裝出喜歡他的樣子,對他曲意奉承,他果然喜歡上了我,對我的戒心大大降低,我終於有機會在他練功的時候偷學他的本領。”
巫羅忍不住道:“你學過鬼巫派的本事?那巫真長老怎麼會把你歸入天巫派?”
雷鳴道:“那是因爲,他發現我偷練他的法術,一怒之下要殺我。可是那時的我已經小有能力,居然從他手中逃脫了。大洋洲是呆不下去了,我又偷偷回到亞歐大陸,想找個地方好好練功報仇。”
“可是,老天對我太殘忍。回到亞歐大陸,我就得到消息,說吳家小姐正在到處找我,那時,我對她還是有情義的,覺得她總不至於和父兄一樣害我,就自己去找她了。”說完,雷鳴看了玉舒欣一眼,問道:“這件事,她和你們說起過嗎?”
玉舒欣搖搖頭,道:“她說從沒有得到過你的消息。”
雷鳴道:“果然是吳家的人,撒謊都是不眨眼的。”
雨竹問:“後來怎麼樣?”
雷鳴道:“我找到吳清雅的別院,報上姓名,等來的卻是一杯下藥的茶。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綁在一間暗室的手術檯上,吳清儒就在我旁邊。他說‘小妹說了,她喜歡的是真正的男人,不是你這種會伺候別的男人的人。所以,她想把你變成女人,讓你以後能夠更好的伺候他們。’說完,他還打開了暗室牆上的一個窺視孔,透過那個小孔,我能看到吳清雅正在辦晚宴。她在一堆男人中間周旋,左右逢源,而我就在暗室裡,被吳家的人改頭換面,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話雖短暫,可玉舒欣等三人都可以想象雷鳴當時心中的怨毒,好好一個俊朗青年,居然被弄成這副不男不女的樣子。三人都覺的後心發涼,想不到吳家人的手段居然如此毒辣,只是不知道吳清雅是否知情。
巫羅追問道:“那後來呢?”
雷鳴道:“後來,爲了羞辱我,他們把我趕了出來,說是要看看我這個男身女相的妖怪要如何去取悅人。我在吳清雅的別院附近待了半個多月,她多次從我身邊經過,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雷鳴說到吳清雅時,咬牙切齒,滿臉恨意。
玉舒欣隱隱覺得,恐怕吳清雅並不知到這件事,否則怎麼會對他視而不見呢?只是雷鳴的惱恨之極的情況下沒有多想,不過現在人已經死了,多說無益,就示意雷鳴繼續說下去。
雷鳴道:“接下去的事,巫羅師兄就已經知道了。我回到大洋洲,巧遇練功受擾的巫羅師兄,我的本領雖然低微,但是曾聽林雙木說過助人排除干擾的方法,所以就順手幫了巫羅師兄一把。沒想到我的點滴之恩,居然換來巫羅師兄的涌泉相報,傳授我天巫派的修煉秘法,還對我多加指點。因爲有過林雙木的前車之鑑,我就沒說我的目的是報仇,只是說我是個落難的富家子,被仇人改換了相貌,現在不男不女,心灰意冷,只想在大洋洲了此殘生。哪知巫羅師兄反而對我照顧有加,所以,如果說我的心中真的有些愧疚的話,那也只是對巫羅師兄,不會是對吳家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