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過之處,每隔約十步左右,就能見到一張慘白的鬼臉從怪石後探出來,瞄了玉舒欣一眼,又很快的縮回去,一點聲息也無,就像是黃泉路上的幽鬼在試探能否捉個替死鬼。
磷火盡頭是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和四周怪石結合在一起,像極了大張的虎口,正等待着吞吃玉舒欣這自己送上門來的獵物。
玉舒欣舉步入洞,洞內十分黑暗,只有幾點磷火,大多貼着洞壁飄飛,偶有一朵飄到玉舒欣跟前,也是很快飛開去。
玉舒欣在原地站了一會,等待自己適應洞內環境。
其實洞內也並非平地一片,到處都是林立的石筍,再仔細一看,這些石筍大都長成人體骨骼形狀,有的像正在抓握的手骨,有的像被斬斷的肋骨,有的像被劈開的腿骨,更有甚者,還有筆直樹立的石筍頂端居然頂着一個人的頭骨。不知是天然如此,還是林雙木蓄意所爲。
玉舒欣壓抑住渾身的不舒服,向洞底石座上的林雙木走去。
越靠近林雙木,玉舒欣的心越涼:眼前此人的身上,哪還有當年那個木小二的半點影子。原本利索的短髮已經變成了一團凌亂糾結的長髮,總是帶着和煦笑容的古銅色面孔,也變得和方纔路上所見的幽鬼一樣,乾枯慘白,在幽幽鬼火的映照下沒有半絲人氣。雙眼閃着綠芒,斜躺在石座上,黑袍半敞,露出和臉色一樣慘白的胸膛,身後站着一個古銅膚色的俊男,正在爲他捏肩,身前還跪着一個,一樣的古銅膚色,看不清面目,正在爲他捶腿。
巫咸說他喜好男-色,看來是千真萬確的。這兩個與衆不同的男子如果不是他的禁臠又是什麼呢?
林雙木連連怪笑,弄得洞內陰風凜凜,嘲諷的問:“你不在外面做你的大神醫,跑到我這冤鬼聚居的地方來做什麼?”
玉舒欣答道:“我找到可以根治你體內黑水玄蛇的東西了。木家村的村民已經全都治好了,按照師傅臨走前的吩咐,我來把蟾珠給你,驅除你體內的黑水玄蛇。”說完掏出蟾珠,託在手中。
林雙木“呼”的一下,飄到玉舒欣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惡狠狠的說:“我現在用不着這東西了。”
玉舒欣與他靜靜對視,嘆了一口氣說:“不管你如何恨我,都不能不治療你體內的黑水玄蛇。你現在巫術高強,還能抑制它。等將來你年老體弱時,它一定會破體而出,成爲一害。如果到時,我,師傅,或者是我們的弟子無法及時趕到,勢將造成無數人死亡。再說徹底根除你體內的黑水玄蛇是師傅一向以來的心願,既然我能夠,就一定會完成師傅的心願。”
林雙木冷哼一聲道:“無數人死亡又與我何干?再說,現在的我,已經完全控制了黑水玄蛇,讓它爲我所用了,我又有何懼。”
看着玉舒欣不相信的眼神,林雙木又問:“怎麼?想看看我是如何控制它的?那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
說罷,又坐回到石座上,張開大嘴。
不一會,只見一條紅色的蛇信抖動着從林雙木口中緩緩伸出,接着便是黑色的蛇頭和蛇身。蛇身越來越長,林雙木的腹部也越來越鼓漲,在黑袍底下不斷此起彼伏,應該是剩餘的半截蛇身在他體內蜿蜒爬行。爬出的蛇昂頭向前,在洞內不斷盤旋,可下半截依然在林雙木體內,似乎蛇身已經變得無限長了。
玉舒欣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誰能想到林雙木居然會利用巫術把自己和黑水玄蛇煉成合體呢。
林雙木又大喝一聲,黑蛇就像發了瘋一樣,開始追逐洞內的磷火。一朵磷火來不及避開,被它咬住,立刻熄滅,蛇口中卻多了一個人。
原來每一朵磷火都是由用巫術隱身的人所操控的。
那人在玄蛇口中不住哀叫“巫彭長老饒命”。林雙木和兩個俊男卻不爲所動。
黑蛇長鳴一聲,大張巨口,正要將那人吞下,玉舒欣清叱一聲,將手中蟾珠往蛇口中彈去。
黑蛇側頭閃避,那人掉落下來,立刻連滾帶爬的跑向洞壁,隱去了蹤跡。
林雙木怪叫一聲將黑蛇收回體內,伸手截住蟾珠,惡狠狠的道:“既然你不會欣賞,我也不再費力表演。不過這個四目金蟾的蟾珠,你最好小心使用。要是不小心毒死了我體內的玄蛇母體,我這裡所有不人不鬼的傢伙都要跟着一起陪葬。因爲我已經在他們的體內全部植入了黑水玄蛇的子體,只要我一有事,他們都不能倖免。”說完,又把蟾珠扔回給玉舒欣。
“你……”玉舒欣爲之氣結,接過蟾珠,一時不知該如何斥罵這個無恥小人。
林雙木乘勝追擊,冷笑道:“你不是要濟世救民嗎?你倒是救救看呀?”
玉舒欣沉思良久,沉聲問道:“木師兄,告訴我,爲什麼有人能夠把自己的不幸當作奮鬥的動力,可你卻把自己的不幸當成作惡的藉口呢?”
“住口,”林雙木一聲厲喝,震得四壁迴音陣陣,“不要用這幅說教的面孔對着我。我會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賜。只有你纔是師傅最完美的弟子。多麼偉大,明明比我早入門,爲了不讓我自卑,反過來認我爲師兄。明明看見我調戲蓮娘,還說要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是爲什麼你最後還是告訴了師傅?師傅要將我逐出師門,你居然還未我求情!玉舒欣,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到底要擺着這副僞善的面孔裝到什麼時候?活該你的男人不要你,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