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玉舒欣極其篤定的燦爛笑容,巫羅忽然覺得十分討厭。
求醫前他曾詳細研究過玉舒欣的資料,發現似乎有什麼勢力隱藏了她的一些重要經歷。
他找到的資料都顯示她孑然一身,幾乎沒有什麼弱點。所親厚者,只有師父玉博陽,徒弟良宇和好友沈雨竹。
這三人中,玉博陽行蹤成迷,良宇武功極高,沈雨竹背景強大,都不是省油的燈。
經過反覆比較,他才決定冒着得罪權貴的危險,從沈雨竹身上下手。
初次交鋒的勝利,讓巫羅放鬆了警惕。本以爲玉舒欣投鼠忌器,只能乖乖聽他擺佈。誰知她竟然敗中求勝,反過來擺了他一道。
如今玉舒欣擺明了是在告訴自己:要是不給沈雨竹解咒,她就讓自己當場斃命。然後找巫門別派的人給沈雨竹解咒。
可惜當時對沈雨竹的強大背景有三分忌諱,也沒想到玉舒欣有可能帶沈雨竹離開自己身邊,所以只用了離魂咒這普通的咒術。巫羅真的非常後悔自己的輕敵。
思考了多種反敗爲勝的方法,又全部一一否定。巫羅決定再次虛張聲勢:“其實我也並非全無勝算。只要我能控制你的心智,我就安全了,不是嗎?”
玉舒欣像看着頑童一樣,搖搖頭,嘴角露出一朵嘲諷的笑容,慢悠悠的問:“你還想再試一次能不能控制我的心智嗎?悉聽尊便!”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接,旁人看來像是情人間含情脈脈的對視,其實是勢均力敵的較量,彼此都充滿着探究與防備,就等待其中一人先敗下陣來。
良久以後,巫羅把眼神轉向別處,咕噥道:“這次就聽你的,放人。不過,可不是因爲我不如你,而是因爲你可以讓我死,而我必須讓你活着。”
解離魂咒並不複雜。只見巫羅在雨竹面前擺了幾個繁複的手勢,而後食指凌空虛指雨竹的眉心,唸了幾個晦澀難明的音節,又大喝一聲。雨竹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
看到巫羅站在身前不足三寸之處,雨竹立刻揮手攻向其面門。
巫羅向左側一閃,雨竹雙腳一錯,也不見如何作勢,人便已滑到玉舒欣身側,低聲問道:“我是否着了他的道?”
玉舒欣捏了捏雨竹的手心,低笑:“已經無妨。”
雨竹一掃往日嘻笑之態,目若寒星,上上下下將巫羅全身掃視了好幾遍。
巫羅暗呼僥倖,一邊抵禦雨竹眼中的微芒閃爍,一邊雙手一攤,苦笑道:“在下已然按照你們的吩咐做了,何苦還要如此咄咄逼人?”
雨竹冷哼一聲,收起眼中異芒,不再言語。
玉舒欣衝着巫羅點點頭:“多謝巫長老成全!”
兩人攜手出門,屋前空地上已有一個面目冷俊,長身玉立的少年在等候。
見兩人出來,少年臉色稍霽,略一躬身,叫道:“師父!”
玉舒欣尚未回答,巫羅已然開始大驚小怪:“良宇大夫!天啊!你怎麼這麼年輕?”
良宇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對着雨竹道:“徒兒來接師叔回舒心堂。”
雨竹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玉舒欣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此間事,我已心中有數,你還是回去當我的後盾好了。”
雨竹輕嘆一口氣,忽然對着巫羅千嬌百媚的一笑。
巫羅膽戰心驚的回她一笑:“放心,現在我是你們的甕中鱉。所有的希望,都要看玉大夫能否一諾千金。”
“唉……,”雨竹的嘆息蕩氣迴腸,極有深意的看了巫羅一眼。隨着良宇飄然而去。
玉舒欣含笑相送,直望到兩人的背影消失。
看着玉舒欣負手而立的修長身形。巫羅忽然學着雨竹長嘆一聲,引來玉舒欣回首注目。
不意見到巫羅一臉羨慕:“終於知道爲什麼你們會成爲傳奇了,單是這份心意相通,這份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氣度,就已經令人豔羨。”
巫門中人人視個人修煉爲秘密,所謂同門都是對手。要找出兩個不互相算計的人已是難得,更不用說這種相互間的全盤信任了。
想來巫羅也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友情,有此一嘆,也是情理中的事。
玉舒欣不理他的感慨,徑自離開。
巫羅卻像突然清醒來一樣,亦步亦趨問道:“什麼時候給我解這個財迷心竅?”
玉舒欣沒好氣的說:“解不了。”
“什麼?”巫羅抓狂,“我已按吩咐放人了,爲什麼不給我解毒?”
“因爲,”玉舒欣轉過身來,慢吞吞的說:“這毒剛研究出來,還沒有找到解藥呢。”
“你……”巫羅氣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玉舒欣踮起腳尖,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雨竹此番回去就是去研究解藥。一有消息,會馬上通知我們的。在此期間,巫長老就權當是爲我們試驗新藥,如果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別忘了告訴我一聲。”
巫羅長嘆一聲,發現自己再次落在下風。
本想通知巫門弟子半路攔截,如今看來,還是通知巫門弟子好好保護良宇和雨竹回舒心堂好了。
正當他獨自在瀟瀟落葉中無語問蒼天的時候,玉舒欣的壓抑着笑意的聲音遠遠傳來:“多思無益,巫長老今晚請好好休息,明日捕捉四目金蟾還需您大力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