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陸老三嬉皮笑臉。而沈老夫人有意難爲他,連匹馬都沒有給他,更別說是馬車了!但陸老三卻依舊是樂此不疲的步行跟隨。
“沈老夫人,我這是爲了保護你們的安全!”陸老三解釋道:“想那焦老頭,在外人面前一副仁義君子的模樣,突然間被我們發現了其真面目,難保不會心生怨恨而在路上偷襲於你!”
而車上的沈老夫人,顯然是不領他的這個“情”。“陸老三,我的安全,還不需要你來照顧。你要是真的閒不住,就去看看花家的那個小崽子吧!小心他被焦老頭一掌打死!”沈老夫人說道。
“嗨!您不需要我幫忙,難道我就不能在這保護我侄女嗎?”陸老三依舊是嬉皮笑臉的說道。
“陸老三!”沈老夫人突然將車棚的窗簾來開,對着陸老三橫眉立目。“你要是再敢提一句,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嘿嘿!”陸老三乾笑一聲,而後伸雙手將自己的嘴脣捂住,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過了好一陣,陸老三終究又是耐不住寂寞的說道:“老夫人,這天色都快黑了,您幹嘛不在客棧歇息一晚再走啊!”
“我又沒讓你跟着!”沈老夫人依舊是對着陸老三冷言冷語,而偏偏陸老三臉皮奇厚,根本不曾將其當做一回事。
“哦!我知道啦!”陸老三突然鬼叫一聲。“想來,帝踏峰就要到了!”
江湖人士,都知道慈航靜齋在終南山的帝踏峰上。然而,帝踏峰真正的位置,卻從不曾被外人所知曉。慈航靜齋能夠被尊爲武林聖地,與它的這層神秘面紗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你的話太多了!”沈老夫人沒有回答陸老三的話,而是依舊冷言冷語的說道。而這句話聽在陸老三的耳中,就如同是肯定了他的猜測一般。
…………
“少爺!可以出發了嗎?”胡伯再一次到房門外催促。
站在屋中的徐俊,打量着銅鏡中的自己。從髮髻到衣冠,直至沒有一絲的不妥之處後,徐俊這纔算是放下心來。對方既然是打着蜀王的旗號而來,這點必要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簡單的四人小轎,載着徐俊搖搖晃晃的奔城中的福源酒樓而去。與之同行,除了四個轎伕之外,便只有胡伯一人了!這四名轎伕,都是在欽差衛隊中挑選的忠勇之士,想來已足夠保證徐俊的安全。況且,福源酒樓離着欽差行轅僅隔着兩道街的距離,即便是有些許的意外,也這四個轎伕也足以支撐到衛隊前來。
這一切,都是胡伯一手的安排。對於胡伯,徐俊抱以充分的信任。
到了酒樓門口,徐俊伸手一挑轎簾,就能夠看出對方這巨大的手筆。酒樓足有四層,此時正值晚間飯口,樓中卻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響發出。這就足以說明,對方爲了宴請徐俊,已包下了整棟酒樓。
酒樓門口,站着兩個夥計打扮的小斯。他二人見小轎落在門口後,便熱情的上前詢問。
“這位老人家請了!”夥計上來與胡伯打招呼。“敢問轎中坐的這位,可是徐公子?”
“正是!”胡伯回道。
簡單的一句詢問,便可看出門外的這兩人絕不是普通的酒樓夥計!若是換個不懂規矩之人,必定直接開口詢問徐俊的身份。而他二人,竟能懂得詢問身爲管事的胡伯。如此一來,既詢問了想要知道的事情,又不會令徐公子感覺到唐突。
待人接物的這門學問,在此時展現的淋漓盡致!
“徐公子請!我家少爺已在此等候多時了!”其中的一人說道。而另一位,早已快步進了酒樓,通知其中早做安排。
夥計前腳剛進了屋,酒樓中便發出陣陣的絲竹之聲。如此這般,俱是按照接待藩王的禮節而行。
徐俊邁步剛進酒樓,便見裡邊迎出一位年輕的公子。看年紀,幾乎是與徐俊相差無幾。
這位公子身穿一件紅袍,上繡着朵朵團花。除此之外,這位公子的周身上下,再沒有了一絲的裝飾。富貴人家由爲喜好的珠寶、玉石、翡翠扳指等物,都不曾出現在他的身上。
“徐公子大駕,許某未曾遠迎,罪過!罪過!”這位公子快步下樓。一邊走着,一邊向着徐俊拱手,口中連連訴說的着自己的不是。
“豈敢!閣下是……”既然對方如此客氣,徐俊自然也要以禮相待。
“哦!徐公子請先移步樓上。稍後,在下自會向徐公子一一解釋。請!”這位身穿紅袍的許公子,向着一旁微微側身,讓出了樓梯口的位置。而後,他滿臉微笑的向着徐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如此,有勞了!”徐俊伸手略微扥起衣衫的前擺,邁步上樓。步伐邁動之間,盡顯大氣與從容。給人的感覺,彷彿徐俊就是爲了吸引衆人的目光而來。
二樓,三間包廂的隔斷都已被打通,室內原本的裝飾,也都被換成了以淺黃色爲主。包廂正中,一張寬大的長條原木桌案上,兩段各自擺放着一套餐具。金盃玉盞,銀製的酒壺,象牙的筷子,上等的細瓷池碟、羹勺。
屋內的一側,擺放着一面巨大的青紗屏風,上繡着龍鳳和鳴。透過這層薄薄的輕紗,可以看到其後的一個曼妙身影,正輕鬆的波動琴絃。陣陣醉人的旋律,自這雙青蔥玉指之下傳出。
角落中,一支板凳高矮的香爐,正散發出陣陣的香氣。即便徐俊不精於此道,但也能夠聞出這香爐中焚的,乃是極品薰香。
“徐公子請!”
伴隨着陣陣琴音與這沁人心脾的香氣,二人各自落座在長條桌案的兩段。正對着房門的主位,被身穿紅袍的許公子讓給了徐俊。徐俊也未推辭,大馬金刀的便坐與其上。
“可以傳菜了嗎?”身穿紅袍的公子說道:“徐公子心底有什麼疑問,待稍後你我邊用飯邊聊。”
而徐俊能說些7什麼呢?他也只得是點頭同意!
十五支銀盤,被下人們一一端上,擺放在桌案的各處!
當時的朝廷,將全國劃分爲兩京十三使司,共十五各行省。無論是皇帝還是藩王用膳,都以十五支銀盤,來比擬天下各省的分佈。而一旦各地發生了天災,便會按照各個行省對應的銀盤,施行“減膳撤樂”。既減去該行省對應銀盤的菜餚,並且撤去席間的絲竹、樂調,以視王公貴族們,對飽受天災之苦的百姓們的一種憐憫之情。
如今十五支銀盤都在,便說明近期內,各地不曾有天災之禍。作爲魏國公的獨子,徐俊自由便接受過這些宮廷禮節的教育。
“徐公子請!”對面的紅袍公子,當先起身敬了徐俊一杯酒。而後,他緊接着便解答起了徐俊心中的疑問。
“徐公子,在下姓許,單名一個卿字。家父乃是益州置士的官員,承蒙蜀王擡愛,才讓我在蜀王府中謀了個差事。”面前這位身穿紅袍的許公子說道。
徐俊聞聲客氣了兩句。“許公子既得蜀王重用,自然是身俱大才之人啊!”
“徐公子客氣了,許某愧不敢當!”許卿連連擺手,聲稱“不敢”。
“只是不知,今日許公子設宴,究竟是何緣由啊?”徐俊話鋒一轉,問起了正事。
“哦,是這樣!”許卿說道:“今日許某此來,完全是蜀王殿下所派。臨行之時蜀王曾說,殿下他與魏國公乃是多年的故交好友。如今徐公子帶天子旨意前來,於公於私,他都應善加款待纔是。怎奈蜀王不得輕易擅離封底,這才命在下前來,送上殿下的一份心意。”
“蜀王叔太客氣了!即便如此,也大可等徐某到益州之後再行擺宴啊!”徐俊微笑着說道。
“啊!這個……”對面的許卿眼珠一轉,說道:“想來,是蜀王殿下思念之情甚重,這才急於將禮物送上。”
“哦!原來是這樣!”徐俊轉而問道:“王叔的病,可曾有些好轉!”
“徐公子費心了!蜀王的病早已痊癒,正在益州翹首盼望着徐公子前去呢!”許卿回答道。
“哦!怎麼會?”徐俊驚愣着問道:“聽家父說,蜀王殿下當年在邊關戍邊時,腰部曾收過重擊,以至於一旦受了寒氣,便疼痛難忍。當年京中的多位名醫都不曾醫治過來,難不成近些年竟不藥而癒?”
“哈哈……”許卿發出一連串的笑聲,以緩解自己的尷尬。“徐公子,蜀王到了益州之後,也曾是遍訪名醫,這纔將舊疾醫好!”
“哦!原來如此!”徐俊滿含笑意的點點頭。“對了!許公子平日裡可是在蜀王殿下身邊做事?”徐俊想到哪裡,便問到哪裡,竟弄的對方一陣手忙腳亂。
“哦!是啊!”許卿隨意的敷衍道。他已經決定,不再與徐俊繼續聊關於蜀王的事情了!
徐俊說道:“那就不對了!既然你在蜀王府中做事,怎的會不知道蜀王殿下是否有腰疾呢?”徐俊會有如此一問,便說明蜀王根本沒有腰疼的毛病,這不過是他試探對方的說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