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腳步聲不緊不慢,顯得那麼的優雅而從容。可這樣的聲音出現在了監牢的走廊中,卻就別有另一番的意味了!
腳步聲緩緩的接近,就像是一種催命的音符,在爲獄中犯人的死亡做着最後的倒計時。而能夠發出這種催命音符的人,自然也就是地府的勾魂使者。
使者出現了!他穿着一身寶藍色的儒衫,腰扎一條素白色的絲帶,絲帶上單獨垂下一股,上嵌着一塊美玉,飄蕩在他的膝蓋上方。
來人是一個男子,臉上寫滿了自信的男子。他的雙手正背在身後,手中似乎在擺弄着些什麼,引得手臂和肩膀都跟隨着節奏而晃動。
無論燕小乙怎麼看,也覺得這人是他的救星,而絕非是勾魂的使者。可事實,往往卻最喜歡與世人開這樣並不好笑的玩笑!
獄卒們停止了揮動的皮鞭,因爲這位身穿儒衫的男子已經來了!
“在做什麼呢?”男子開口,他的聲音也如同他的相貌一樣的儒雅。
“回稟胡公子,這是永福客棧命案的嫌犯,現正在接受審問呢?”獄卒按照提前商議好的一切,做出瞭如同機械般的回答。
“哦?”獄卒的一句話,引得這位公子駐足仔細的打量着被高掉在牆壁上的燕小乙。然而此時,燕小乙已經被打的幾近昏迷之狀。
男子說道:“你們沒有搞錯?這個小夥子看起來,到像是一個十分本分的人啊!”
多年混跡於官場之中,男子已經對着其中的暗箱操作習以爲常。只不過,他們今日以這個面向文弱的男子來頂替殺人重犯,似乎有些做事太過了!因爲無論你怎麼瞧,燕小乙身上除了因爲受刑而產生的血污外,根本就看不出一絲兇惡的氣息。這樣的人一但送上刑場,難免會被嚇的尿了褲子。
看起來,任何一個行業都有它必須去遵守的“門道”,不能夠輕易的將之打破!
“公子您放心!這一次,絕對是錯不了!”獄卒拍着胸脯向男子保證。“我們已經取得了重要的證據。這個看起來斯文的小子,實際上是與販私鹽的商隊勾結,後被永福客棧的張掌櫃發現,這才下手滅口。”
“真是這樣?”
“當然,人證物證確鑿!”獄卒說道。
不知爲何,本已被打的近乎昏迷的燕小乙,卻是將這一番簡單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是我那表兄將罪名推脫到我的身上的!”獄卒所說的人證,向來也就只有永福客棧的張掌櫃了。這一點,雖是燕小乙的猜測,但他自覺是事情唯一的真相。
“冤枉!冤枉!”自覺已知道了真相的燕小乙,渾身上下再次爆發出了不可想象的能量,搖晃得周身緊鎖的鐵鏈,發出了“譁楞楞”的聲響,震的牢房石壁都與之產生了共鳴。
獄卒見狀,瞬間變擺出了一副兇惡的臉龐。“他奶奶的,感情剛纔是在跟我裝死啊!”說着話,手中的皮鞭再次沒命的向着燕小乙的身上招呼着。
燕小乙這麼做,完全是將這個面若冠玉的年輕人,當成了是自己的救星,所以才拼命的呼喊,想要引起對方的注意。然而,這幅血腥的場面,卻是未能夠令其產生絲毫的憐憫之心。甚至就連再次看上燕小乙一眼,對方都很是不情願。
“呼!這牢房裡的黴氣可是真重啊!”男子悠閒的走在牢房中,手中拿摺扇輕輕的揮動,就似要趕走這牢房中的陰霾一般。而起始終被宰身後的掌中搖晃之物,就是這柄摺扇。天雖已進秋,但他卻依舊是改變不了這個習慣。
“是啊!”獄卒們出聲附和道:“魏大人方纔也是這麼說的。”
“哦?魏大人也剛剛離開!”
“沒錯!”獄卒頗有幾分諂媚的說道:“魏大人親自帶着人手,去抓捕那些個私鹽販子去了!”
“呵呵,他還真是天真的很啊!”
私鹽販子有自己的逃生手段,向來都能有效的避開官府的耳目。而且,這些人丟掉鹽車,就是普通的百姓。如同是藏木於林,根本就無從尋找。單憑府衙的這點人手,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這也就是男子爲什麼會發出陣陣訕笑的原因。
“聽魏大人的語氣,這次好像是格外的有把握一樣。”
“呵呵,他向來都是這麼的有把握,可記過呢?”再一次的。男子否定了獄卒的說法。
獄卒死已經習慣了這平易近人的男子。“這次不同!這次販賣私鹽的,就是陳記商隊。他們的大筆金銀都留在永福客棧裡,魏大人這次連夜帶人前去,爲的就是能夠守株待兔。”
官府之中這人多嘴雜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意思的秘密可言!
“陳記?那個陳記?”
獄卒說道:“您還記得陳玉嗎?”
“當然記得!”
“對了!”獄卒說道:“這個陳記商隊,就是陳玉他那個素未謀面的大伯開的。”他的話音剛落,男子張嘴便罵了一聲“蠢貨”。而後,雙腳邁動如風,急急的向着牢房外跑去。原地,只留下不明所以的兩名獄卒,還有被吊於牆壁之上的燕小乙。
“公子,您去哪啊?”獄卒問道。
牢房門外,傳來方纔那位公子的聲音。“去叫些人手,隨着我到永福客棧去!”
“那這個犯人怎麼辦啊?”獄卒高聲的問道。可是,他卻並未得到明確的回答。許是那位公子走的太急,根本就未曾聽清他詢問的話語。
“頭兒,現在該怎麼辦啊?”另一人問道。別看牢房中僅有他們兩名獄卒,可他們兩人之間也有主次之分。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無論是那位魏先生,還是方纔那位公子,都不是這兩個獄卒所能夠得罪起的。而這兩個人一個讓他們留下審訊犯人,一個讓他們帶人去永福客棧。這兩項相背的命令,卻是令他們犯了難。
“要不,我們一個守在這,一個帶人去永福客棧?”
“白癡啊你!那樣我們不就兩頭都不討好了嗎?”
“那怎麼辦啊?”
“叫人,去永福客棧!”權衡利弊之下,獄卒覺得,還是這位公子更加的惹不起。
“哼!算你小子便宜,就先在這吊着吧,等爺爺回來再收拾你!”他二人臨走時的這番話,顯然是對燕小乙說的。只是不知道,燕小乙還是否有力氣聽!
永福客棧,房前屋後皆已被官兵所包圍。太原府中再一次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不知已吵醒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正睜大着雙眼,在暗中觀察這一切。
“大人,除已伏法的賊人外,其餘人等已經盡數逃到了永福客棧之中!”
“好,先行包圍客棧,等候我的命令!”此時的魏大人,真可謂是意氣風發,與白天審問張張櫃時的樣子,已經是判若兩人。
而這家永福客棧的張掌櫃,此時卻是剛好站在他的身旁,落後這麼微微一步的距離。
“魏大人,今日破獲了這樁走私官鹽的大案,他日定當平步青雲!小人在此,先恭賀大人祿位高升了!”好話並不是人人會說,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說的如此應時當令。
微微扭回頭,魏大人拿眼角的餘光打量着身邊的張掌櫃。而他在其臉上所看到的,出了恭敬便還是恭敬。這在他的心中很是受用,就連這位魏大人說話時的語氣都緩和了很多。“張掌櫃,這還多虧了你及時稟報實情,又從旁協助本官,才能夠將這些個私鹽販子一網打盡。”
對方既然幫了自己這麼大的一個忙,魏大人也絲毫不會吝嗇自己這幾句誇獎的話語。反正,自己也沒有真正的付出什麼!
“多謝大人誇獎,爲大人效力,是小的得福分!”能夠搭上魏大人這條線,是張掌櫃最大的收穫。
“好說。好說!”
一番交談下來,似乎是賓主盡歡。而在永福客棧的門前,原本應該作爲主人的張掌櫃,現在確是如同客人一般的拘謹。
“客棧裡的人聽着!”
結束了與張掌櫃的對話,這位魏大人又親自向客棧內的陳掌櫃等人高喊。而聽起說話時那洪亮的嗓音,相比也是有幾分內功根底的。
“本官乃是太原府的刑槽長史魏大人,今日特奉上諭捉拿爾等公然挑釁王法之輩,識相的,快快自縛雙手,走出客棧。不然本官一聲令下,官兵殺將進去,定叫爾等屍骨不存!”魏大人如是的說,不過卻似乎並未起到該有的作用。
客棧之中,依舊爲曾傳出任何的動靜。這屋裡屋外的兩撥人,看的就是誰會最先將耐心耗盡。
“哼!不知好歹!”見客棧中久久未曾傳出迴應,魏大人的耐心在頃刻之間便消磨殆盡。“來人啊!進入客棧,捉拿這些目無法紀的歹人。一但對方負隅頑抗,立刻將其格殺!”
“是!”原本就躍躍欲試的官兵們,在接到了命令後更是已變得如同脫繮的野馬一般,恨不得將整個客棧都他爲一片白地。
“住手!”這時,一個聽起來並不十分和諧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