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勝負已分,衆人的目光又再次轉到了蒙面人的身上。
而今,蒙面人似乎並未受傷。至少,他表面上看起來還依舊是那麼的從容,雙眼還依舊是那麼的有神。而這周圍,也就只有那個假“陳玉”通過蒙麪人面巾的起伏,而判斷出了對方正在大口的喘息。
“看來,這人即便是沒有受傷,也應該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想到這,“陳玉”便再也忍不住自己激動的內心了!
“快去,把你們的將軍攙扶回來!”最先做出反應的,自然是看透了其中內情的陳玉。
隨之而來的官兵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中同時有這樣的一個疑問,“這人是幹嘛的?憑什麼命令我們啊?”
要知道,當兵之人的紀律最爲言明。別說陳玉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就算是軍中的其他將領,也無法命令他們。
見周圍的官兵沒有動作,陳玉也想到了這一點。“我是奉太原府宋大人的下官,與你們將軍也是故交。你們先行將你們將軍攙起,等他身體有所緩和,一切自然能見分曉。”
“陳玉”所說,倒也是個辦法。至少,不能讓這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始終趴在地上不是!而且,就目前看來,大將軍應該很樂意有人能夠攙扶自己一把。
一左一右,兩名官兵攙扶着,才勉強將這位將軍攙起,幫其靠坐在一棵足以支撐他身軀的樹旁。這樣,至少能令他感到舒服些。
眼看着兵丁們做完了這一切,“陳玉”的目光則是再一次的轉到了蒙面人的身上。而在這期間,蒙面人始終都保持那一個姿勢,就算是眼見得對方將那位壯碩的將軍攙走,他也未加阻攔。就連與之同來的,四名如蝙蝠般身形鬼魅的黑衣人,也並未有任何的動作。就像是攝於方纔的威勢,而不敢輕易亂動一般。
他們不動,“陳玉”就更加堅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兄弟們!”陳玉如是的喊道。只不過,就連他自己也不確定,周圍的這些官兵,究竟將不將他當做兄弟。
“兄弟們,這些歹人已經沒有後續之力了!現在,咱們立功的時候到了。只要幫助官府擒拿反賊,朝廷是必有重賞。”
周圍的人羣,依舊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根本就不爲所動。
當兵的,有他們自己的原則。無論對方說的是如何誘人,他們也依舊要等待自己長官的指示。而陳管事一行人,卻是多年混跡於這條商路上的老油條,根本不會對這看不見的“財富”而感興趣。
“都別動,看看情況再說。”陳管事低聲的吩咐道。而且,現如今他已經對蒙面人方纔所說的話信了幾分。他也正在懷疑,面前的這個“陳玉”究竟是不是自家的表少爺。
陳管事雖未見過長大後的陳玉,但卻是聽說過他的許多事蹟。可無論從哪一處分析,面前的男子也與他心中的表少爺判若兩人。起初,他將這一切都歸罪於,“陳玉是在家破人亡之後受到了打擊”來解釋這一切。若非是發生了今夜的這一切,他的心底還依舊存在這種天真的想法。
“你們、你們!”
周圍的衆人,一時間全都變成了木樁。無論“陳玉”說的如何的大義凜然,頭頭是道。哪怕他能夠舌綻蓮花,也無法令場中的任何一人爲他做槍使。
“呵呵!”這時,彷彿是受了重創的蒙面人,似乎身體緩和了許多。至少,他能夠通過這一聲冷笑。來表達自己的意圖了!
“怎麼?你現在還覺得,你與這些人是一路的嗎?”蒙面人所說的話,旁人都難以聽懂。但蒙面人知道,此刻的“陳玉”,心中必然已經是晴天霹靂。
“醒醒吧!”蒙面人接着說道:“你身上所附帶的任務,在我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終止了。接下來,你要麼是尋一個地方自生自滅,要麼就將被你的主子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不會的、不會的!”男子口中雖說着不會,可心底卻已經是暗暗的打起了鼓。心中慌亂之下,迫使他下意識的做出掙扎的舉動。
“陳玉”的步履蹣跚,的確更像是在“掙扎”着前進。短短的距離,他的腳步就像是邁動了許久一般。
“蘇將軍!”
原來,這位將軍姓蘇!原來,“陳玉”已經“掙扎”到了那位將軍的身邊。
“陳玉”搖晃着蘇將軍的手臂。“蘇將軍,快命令你的士兵殺了這些黑衣人。”然而,陳玉越是這般的搖晃,這位度將軍卻是越發的低迷了下去。原本還能夠獨自依靠在樹幹上的身體,竟是在這連番的搖晃之下,向着“陳玉”所在的而另一側倒了下去。
“將軍!”
“將軍!”
周圍的兵丁們,無不爲之動容。甚至,若非有身旁的同伴勸阻,有些脾氣火爆的兵丁已經想要持槍衝到近前,刺死這個把將軍搖晃倒地的男子。軍中的袍澤之情,可見一斑!
眼見得場中的情形再次轉變,混亂的跡象一處而發時,最先察覺到事情不妙的就是商隊的陳管事。而且,在官兵的視線都聚集在“陳玉”身上時,他們脫身的機會也會更大。既然已經對面前的這個“陳玉”的真實身份產生了懷疑,陳管事也就不會再管他的死活了!
“撤!”陳管事的口中再次發出一聲低呼。而後,他當先扭回頭,向着外圍而去。此刻,外圍雖要比這片空地更加的昏暗,但無疑會是安全的。至少,陳管事一行人都是這樣認爲的!
........
火光能夠讓人感覺到溫暖,但也同樣能夠讓人感覺到不安。而放在此時,火光所代表的卻絕不會是什麼好兆頭了!
火光,是由一支支火把所發出的。而這一支支的火把,卻是將四周都映照成了一片火海,使一心想要逃離這片是非之地的陳管事一行人,變得無所遁形。
陳管事擡起雙手,攔住了跟隨在他身後的,商隊的十幾名夥計。此刻,不單是他要想盡辦法活下去,而且還更要爲身後的這般兄弟想一個活路。
“走,慢慢的撤回去。”對方大批的人手,且身份不明,只有暫時撤回原地,纔是最爲明智的選擇。
“慢慢的撤回去!”最後,陳管事又補充了一句。因爲他生怕自己這些弟兄們的魯莽,而引來對方不明所以的襲殺。即便是要死,陳管事也想要死得一個明明白白。
一步、兩步...
隨着陳管事一行人腳步的不斷後退,遠處的一排“火牆”,似也有移動的跡象。只不過,因爲火光映射的原因,看起來並不是十分的明顯而已。
回到方纔離開是所處的位置,陳管事一行的十幾人,依舊是一個獨立的小團體。他們這十幾人圍攏到一起,將陳管事護在中間。雖然他們每個人心底也清楚,這樣做根本就未見得能夠起到絲毫的作用,但這畢竟是一種嘗試,也算是一番機會。最不濟,還能讓他們的內心中好受一些。此舉,也至少能夠證明,陳管事沒有白白的將這些人帶出那片窮鄉僻壤!
被火牆所包裹的範圍原來越小,漸漸的就只剩下了場中的這片天地。
在這方不大、不小的天地中,傲然而立的蒙面人,被衆人圍攏的陳管事,以及依舊守在蘇將軍身旁的“陳玉”,三足鼎立般的佔據了此處。當然,那四名黑衣人正站在蒙面人的身後。與蘇將軍同來的那些官兵,也必然守護在其身旁。
從人數上來看,“陳玉似乎就只有孤家一人,而蒙面人在人數上略強與他。但要說實際的戰力,卻是誰也無法估計的,就算是最後來的這位,也不敢保證有十分的勝算。所以,他才帶來了如此多的人手,用來以防萬一。
“哈哈哈...”人還未曾露面,自火牆後便先傳出了一陣的笑聲。“你又讓我失望了!”
看樣子,這笑聲並非是愉悅、滿意的笑聲。反而是這發出笑聲的人,藉此來表達自己不滿的情緒。不過,究竟是誰讓他失望了呢?
人羣分左右而開,火牆自然而然的裂開了一道口子,以供來人進入其中。
來人是個男子。這一點,無論是從他現在的身形,還是從他方纔的笑聲中都可以發現端倪。
來人一身儒衫,腰扎一條素白色的絲帶,絲帶上單獨垂下一股,上嵌着一塊美玉,飄蕩在他的膝蓋上方。
來人的雙手背在身後,手中似乎在把玩什麼,引得他的兩條臂膀都能夠看見輕微的晃動。
“哈哈哈...”男子一路行來,都伴隨着這樣的大笑。或許,此刻纔是他發自內心的興奮。
“閣下,可是讓我找的好苦啊!”男子在說話時,雙目始終都在盯視着蒙面人的方向。似是想要穿過對方雖帶的面紗,看清對方的表情一般。在他向來,那表情一定很是精彩。
“你終於露面了!”蒙面人說道。
“哦?”身穿儒衫的男子聽完,似乎很是意外。“這不是我應該說的話嗎?”
蒙面人說道:“宋大人,當着明人不說暗話。你策劃了數年之久,爲的不就是陳家一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嗎?”
原來,宋大人此刻又到了這裡。他也真算得上是“勤勞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