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很嚮往這座逍遙樓,是什麼樣的人有能力創立出如此的秩序。“那麼和尚你,去過這家逍遙樓嗎?”
“還沒有,相傳這座樓裡的賭額巨大。”和尚也很嚮往這個地方。“有多大?一個籌碼一百兩不算大嗎?”難怪小刀會這麼問,一百兩已經很多了。一兩銀子是一千枚銅錢,在有些偏僻到銀子流通困難的地方甚至還要更多。
“我不知道,那裡纔算是天下真正的賭局吧。”他們結束了對逍遙樓的交談,轉而聊起了那個小夥計,小刀問和尚道:“咱們應該去謝謝那個小夥計,我忙了一晚上,今天咱們應該一起去找他。”和尚搖了搖頭,“他已經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爲什麼?”小刀問。
“王長老說他從來都是這樣,他走遍神州各地,從事各個行業。每當有人發現他江湖人的身份的時候,他就會離開這個地方。”這是一個如此灑脫的年輕人,習慣四海爲家。小刀有些後悔沒有和他聊一聊。
小刀現在被羈絆到了這座邊城,他似乎有一點期待,他期待着離開邊城同樣去浪跡天涯的這一天。也許他會和那個叫做霍魯的小夥子一起經歷些什麼。
小刀需要休息,他很久沒睡了。從他與色子和尚準備夜探青樓開始,到被花道嫦所救,平安的回到丐幫堂口,已經整整兩天兩夜。等待他的可能是接下來的一個兩天兩夜,他必須要養好精神。在小刀睡覺之前他告訴色子和尚:“花道嫦隨時可能會來,那是一個穿着上等絲綢,渾身珠光寶氣的一個年輕人。也許他到過逍遙樓,你們可以好好的聊一聊。”接着小刀便睡了。剛躺下身便聽見了細微的鼾聲,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能安心睡覺的時候必然全身心的休息。
色子和尚始終在院中坐禪,直至日近黃昏,他也沒有等到花道嫦。這時小刀也醒了,全身心的疲憊一掃而空,色子和尚的狀態也很不錯。坐禪本身就是一種休息,佛家的禪理是使人拋卻雜念而得到的一種精神放鬆,佛雲:“自在”。
接着便是要祭一祭五臟廟了。江湖俠客也是人,他們有血有肉,同樣也有普通人的需求。兩人沒有去找花道嫦,而是來在一間酒樓,香客來。酒樓迎出來的夥計已經換了一個人,但同樣的是笑容滿面。
這時正值飯口,樓上的雅座已滿,反而是樓下的大廳空着很多座位。在邊城謀生的多是些亡命之徒,往返於關內關外的參客和鏢師,他們同樣是把腦袋掛在褲腰上的買賣,他們不會吝嗇自己的銀錢,誰知道明天還有沒有命花呀!
所以小刀他們只能在樓下找一張桌子。小刀與色子和尚剛剛坐下,門口便進來十餘位吃飯的客人。他們同樣是這邊城危險的職業,軍人。
小二忙招呼着這些人,將兩張桌案拼在一起,這些人才落座。
小刀多看了他們兩眼,接着低下聲對色子和尚言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我昨晚在城外碰到的軍隊嗎?”“當然記得。”和尚當然記得,這是今早小刀和他說的,任誰也不會忘記。
小刀接着說道:“這裡雖然地處邊城,可知府也沒有調兵職權。昨晚的那些軍人不是府兵,也不是地方軍隊,那些人渾身透着殺伐之氣,是經歷過多場戰爭的老兵,所以說……”色子和尚打斷了小刀的話,“所以說邊軍也參與了這件事情。”
事情顯得更加棘手,如果真的有邊軍參與進來,小刀真的要考慮是不是要繼續插手了。此地不同於別處,如若插手不當至使邊軍譁變,契丹便會趁虛而入。雖然兩國正值和親之時,可任誰都知道兩國的友誼其薄如紙。
夥計給泡了一大壺茶,幾人點完了菜,邊喝邊等。偶爾的有幾句閒談,無外乎是家中來信之類的事。
今天的食客很多,可這並不影響上菜的速度,小刀他們的菜也已經上齊,那幾位軍爺的菜還在陸續的走着。
酒永遠是最能打開一個人的話匣子,又何況是十好幾個人在一起。小刀想從他們口中知道些軍中的信息。
一個軍漢端起酒杯,高聲道:“列位,今天是咱們頭請客,咱們應該敬頭一杯。”衆人複合,十幾人共飲了一杯。
“頭,這次咱邊軍的餉銀丟失有些眉目沒有啊?”衆人喝着酒,便說到了最近發生的這件大事上。“四兒啊,今兒是你問起我就和你們說說,咱出了這個屋可誰也不能吐一個字。”衆人分分點頭稱是。“最近有了些眉目,這是一些江湖強人所爲,目前餉銀還沒有下落。不過有一個嫌犯,江湖人稱小刀,就在昨晚發現了他的蹤跡,杜將軍派出兵馬前去抓捕,追至城南三十里。這小刀躲在一戶農家裡,殺害了那位老漢,放火燒了房屋逃走。”故事非常精彩,大致情節也一致。
“這個天殺的。”一位邊軍罵了起來,“我們撇家舍業的在這,現在因爲他,這月的軍餉都得延後了。”另一人接茬道:“誰說不是那?還是杜將軍跟何知府有門路,墊發了軍餉,不然咱哪有的閒錢出來喝酒啊。”
杜將軍和知府墊發了軍餉!光是這一條傳揚出去,便足以讓他們在刑部待一輩子。歷朝歷代最忌諱收買軍心,這二人果然勾搭連環,明目張膽幹出收買軍心的事,可見他們已準備的十分充分了。
這已經是這幾位軍漢說出的最有用的信息,接着幾個人邊喝酒邊說着葷話。小刀與色子和尚聽出了內情,十幾萬邊軍的餉銀,不是一般人能夠墊發的。說不準這就是朝廷失蹤的軍餉。
這十幾位軍漢吃飽喝足,便簇擁着走出了酒樓。十幾個人在街上搖搖晃晃的走着,加上一身的軍服,很好辨認。小刀在他們的身後,跟蹤醉酒的人不需要多大的技巧。而色子和尚跟在小刀身後的地方,離着小刀足有五百米遠。小刀怕這又是這些軍人定下的計策,提前的做好了準備。
軍漢就這麼搖搖晃晃的走着,他們走的慢,小刀自然也不能着急。慢慢騰騰的終於走到了城門口,小刀在城門口見到了一個人,騎着高頭大馬,滿身的珠光寶氣。他見到了花道嫦。
花道嫦攔住了他,花道嫦下馬,搭着小刀的肩膀往城內走,那匹馬自然有人帶有。花道嫦帶着小刀和色子和尚來到了青樓裡,他們徑直走進第三進院子。那裡現已被鬼斧薛剛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的機關、密室。
還是早上來時的那間客廳,只不過多了一個色子和尚。小刀在等,他知道花道嫦一定是打聽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花道嫦對他們說道:“今早你走後,我便出了城,我去了邊關。我在外面守了一整天,也沒有找到混進軍營的辦法。”
那裡不同於這座邊城,那是真正的防線,不單是防備外族人,只要他想,同樣可以防備自己人。花道嫦接着開口道:“所以你們即使去了那裡,也只能在外邊守着。軍營如果不足夠嚴密,只要幾個江湖人潛到軍營,便可輕鬆殺掉主帥。”
是的,江湖人不是在所有地方都是如履平地。真正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也不是一個人完成的。
小刀與色子和尚是真正的江湖人,他們無法進入這座鐵桶般的邊關軍營,可花道嫦有辦法,“我已經安排人去查探誰負責軍營的物資了。”
軍營中的糧草一向都是由軍隊運輸,而所需的大量肉類蔬菜都是由民間供應,除非戰時。花傢什麼買賣都做,對於這一套很熟悉。
“財可御鬼,也可通神。只要找到誰負責這莊生意,咱們就可以裝扮成送貨人進去。”這是一個很好的計劃,可小刀還是提出了質疑,“如此森嚴的軍營,恐怕我們也只能把貨送到營門口吧?”
“可要是做這買賣的人想進去呢?”混成送貨的人容易,可要是買通這位生意人可不容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只要咱們能夠拿出他想要的,哪怕是讓他刺殺杜將軍,他也會同意的。”
花道嫦又漏出了他那副富家公子的神情,整個江湖也只有花家之人敢說這句話了。
聽了半天,色子和尚終於插的上話了,“花公子,你去過逍遙樓嗎?”色子和尚對逍遙樓還是非常之嚮往的。
“當然。”花道嫦去過,“不過也只是去過一次,那裡不但有最大的賭局,而且還有天下間最漂亮的女人和最香醇的美酒。”後兩樣對和尚沒有誘惑力。色子和尚有凡心,可他的一片凡心都放在了賭桌上。
小刀也要了解一下逍遙樓,他想知道逍遙樓主的一些事情,他對逍遙樓主充滿了好奇,“你見過逍遙樓主了?”
“沒有。”花道嫦的回答讓小刀失望了,“不單我沒見到過逍遙樓主,整個江湖沒有人見過逍遙樓主。”
連花道嫦這種身份的人都沒見過逍遙樓主,別人還有幾個有機會的。正在小刀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進來一人,站在廳上,微微彎腰行禮道:“少爺,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