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雷鳴瀟漠這一夜並沒有怎麼睡,他自然不會看着炎依窩在牆角里睡一夜,待她睡熟的時候便悄悄地把她抱來了身邊,然後靜靜的守了她一整夜,只有看到她在身邊他纔會安心。
早上炎依出去的時候他就沒了睡意,起身到屋外徘徊了好久也不見炎依的身影,他忍不住擔心了起來。這鳳盲山谷不是尋常之地,所有的水源白天都會結成極寒之冰,奇寒透骨,到了晚上又會化作溫泉暖流,溫熱無比。
他倒也不是真心想吃什麼魚,可她越是這樣任自己擺佈他越是生氣,她可以爲了一個玄天印毫不猶豫的接受這樣的威脅,也甘願承受這種委屈,爲何就不願意選擇相信他,要處處躲着他防着他呢?她可以在別人的懷中笑的那麼燦爛,爲何就不願意對他笑了呢?她是真真切切的已經把他隔絕在外了,如今的他們是否已經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了?
在屋外等了許久,纔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邁着沉沉的步子正超這邊走來……
待她走近了,雷鳴瀟漠一眼便注意到了她那雙小手紅腫着,明明應該早已麻木了卻又不知哪來的力量緊緊握住兩條小魚,雖然很小很小,但她終究還是按他說的做到了。
“抓回來了。”炎依說着把那兩隻小魚扔在了他的腳邊,臉上面無表情。
雷鳴瀟漠低頭看了一眼不由得一陣苦笑道:“你不吃嗎?”
兩條魚原本就小的可憐,夠一個人吃的就不錯了,炎依沒有理他徑直向屋裡走去了,兩隻小手不停的摩搓着卻仍舊沒有一絲溫度。
雷鳴瀟漠愣愣的看着腳下的魚,始終沒有要撿起來的意思,他心裡關心的不是魚,而是她那雙紅腫的手,極寒之冰可不比尋常的冰,那種冷會冷入心裡,寒更會寒入骨髓。
她這會兒一定是又躲在牆角了吧,雷鳴瀟漠很想進去看她,可是卻不敢去面對她的眼神,不是厭,也不是恨,而是一種空洞的麻木,是一種毫無感情的冰冷。他倒寧願她去恨他,那樣至少還會感覺她的心裡還有他。
雷鳴瀟漠在屋外徘徊了一陣,終於還是去了別處,沒有進去。
可憐了那兩條魚,一整天都在地上扔着無人問津……
炎依不知道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身子變得輕飄飄的,像蝴蝶一樣飛了起來,之後落入了一團花蕊之中,很香也很溫暖,又是一個很美的夢。
第二天,炎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睡在了那片軟軟的稻草上,只是今天只有她一個人。
突然,外面隱約聽到有人在爭吵,炎依透過門縫首先看到的是背對着她站着的雷鳴瀟漠,他靜靜的站着沒有說話,而對面則是一個紫衣女子,妖豔至極,炎依一眼便認出了她。
雪影悠情緒有些激動,暗紅色的眸子裡精光乍現。
“你現在這是做什麼?魂魄都已經回來了,爲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你說我該去哪?”
雪影悠聞言愣了一下竟說不上話來。
“我心甘情願跟着魔尊,他救了我,我自然是要報恩的。”
“報恩?”雪影悠苦笑道,“你當他是真心救你?”
“不管真真假假,我只是跟着自己的意願走的,對錯也都是我自己承擔,不需要旁人來管。”
雪影悠搖搖頭道:“你還沒有明白嗎?你都是受了她的蠱惑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沒有她,魂魄迴歸你本該已經解脫,可是你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你當真要像我一樣出賣自己的靈魂嗎?”
“以前是受魔尊的控制,現在你也要來控制我嗎?”雷鳴瀟漠有些不悅的冷冷道。
雪影悠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只是想讓他清醒,自己用靈魂換回來的他現在已經有了心魔,如果在這樣下去,他的靈魂遲早會被魔吞噬的。
“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我自會處理。”
話音剛落,雪影悠一個箭步來到小屋前,一腳把門踹開了,還好炎依反應快,及時退了幾步沒有跌倒。
“她果然在這。”雪影悠看着炎依冷笑道。
雷鳴瀟漠上前一步擋在了炎依前面冷聲道:“還不回去嗎?”
雪影悠沒有理會他,只是衝着他身後的炎依道幽幽道:“聽說你母親就是被他嚇的連你也不認識了,要是知道你現在還跟他在一起,說不定死的心都有了吧。”
炎依聞言再也站不住了,順着牆慢慢癱坐在了地上。她怎麼知道這些?難道那日幽冥海底看到的影像是真的?他後來真去了母親那?母親真的是因爲他才變成這那副樣子?
“住口!”雷鳴瀟漠憤怒的聲音響起。
原來,前幾日有個自稱是雪影族巫女的女子來訪,由於雪影悠之前也是雪影族人,便也按照規矩接待了她,雷鳴瀟漠也正是從她口中才得知炎依的母親居然是因爲看到了自己嚇出了病,只是他魂魄剛剛回歸,暫時還沒有恢復記憶,他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只當是自己之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做出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那個時候她都派了人要殺你,如今你還要護着她嗎?”雪影悠也激動了起來,要不是她,哥哥又怎麼會變成這樣?恨不是恨、愛也不是愛,人不人、魔不魔。
“你走不走?”雷鳴瀟漠低沉着嗓音,眸子裡紫黑色光芒乍現。
雪影悠見他魔氣膨脹,便不敢再去刺激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恨恨的走了。
待雪影悠走後,雷鳴瀟漠眼眸中的魔氣才稍微消減了些,他沒有回頭,只是徑直出了屋。
只剩下炎依一人,愣愣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其實,那是她的心已經死了。曾經還幻想過他跟母親的病沒有關係,可是現在她不得不開始相信了,他是魔尊的手下,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能用這樣威脅她,也同樣能威脅母親。
她不會再對他抱一絲幻想了,玄天印她也會自己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