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淘萬萬沒想到,自己明明想要撒個謊來着,爲什麼把真心話說了出來?
她搖頭否定剛纔的話,同時連手也擺動起來,“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話一出口,她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嚇得她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容不得季淘多想,滿心激動的王歡已經站起來,捉住了她的手,“淘淘,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季淘猛地把手抽回來,深吸了一口氣,在腦袋裡把要說的謊話想清楚後才道:“王歡,其實我挺想回到你身邊……”
季淘忽然停口,眼裡露出駭然的神色。
她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說不了假話!
沒等她多想,極度興奮的王歡從桌子對面繞過來,用力地抱住她。
季淘慌亂地伸手,想推開王歡,可是感受到前男友熟悉的氣息,僞裝出來的心防頓時被沖垮,她遲疑一下,然後張開雙臂,同樣抱緊王歡的腰身。
劉牧星滿意地點點頭,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有一大一小兩個情人,否則會被這把猝不及防的狗糧傷得不輕。
季淘自然不知道她自己爲什麼不能說謊,王歡也不知道季淘是想說謊最後卻不得不說出真話——這一切的原因,就在劉牧星遞過來的紙條上。
紙條上明面寫着“請說出你心裡真實的想法”,實際上它只是個幌子,真正起作用的,是劉牧星用阿斯嘉語寫下的無形詩句——寶身好事求雖多,誠言出口識還罕。
這是宋代詩人張複寫的詩句。
有了這句詩詩,季淘就像金凱瑞在《大話王》裡演的律師,縱然滿腹謊言,也只能說實話。
可笑季淘接過紙條時,還暗笑劉牧星天真,卻不想她已經中了“星哥”的套路。
幾分鐘後,季淘的激情漸漸消退,理智重新佔領智商的高地。
她將王歡用力推開,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略帶感傷地說道:“歡仔,我們不能在一起。”
“爲什麼?”王歡瞪圓眼睛,不能相信剛纔還熱情相擁的前女友,竟然會這樣說。
季淘嘆了口氣。
既然不能說委婉的謊言,她索性直言不諱,“歡仔,我已經拿了羅迦塘的錢,按照協議,我必須得陪他五年,五年後,經過他的允許,才能脫身。”
王歡滿臉惶急,正準備用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來勸服季淘,卻聽見劉牧星悠然問道:“那個姓羅的,總共給了你多少錢?”
季淘轉頭望了劉牧星一眼,“他先期給了我一百萬,讓我用來救我爸。另外一百萬,他會在這五年中,陸續給我。”
“原來只有一百萬,這就好辦了。這一百萬我給小歡,你們拿去還給那個姓羅的,讓他把協議中止。至於你們兩個,還是迴歸正常的生活吧。
至於錢的問題,我已經跟小歡說了,什麼時候還都行。如果擔心債務太重,我可以簽訂協議,無償把錢贈予你們。”劉牧星微笑着說道。
季淘吃驚地看看劉牧星,又看看身邊的王歡,似乎不相信劉牧星拿一百萬就像喝雞尾酒一樣簡單,更不相信劉牧星會把這麼一筆鉅款,無償地給王歡和自己還債用。
“淘淘,星哥說得是真的,他願意拿出錢來,幫你回覆自由。”王歡看出季淘的懷疑,趕緊替劉牧星站隊。
季淘的眼裡出現希翼之光,不過馬上又消失不見,“星哥,謝謝你!”
旁聽的王歡心中一緊,他太瞭解前女友了,此刻她說謝謝,意味着她打算拒絕。
果然,下一刻季淘輕聲嘆息,說道:“這麼多錢,還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能離開羅迦塘。”
王歡頓時激動起來,“淘淘,爲什麼你要拒絕星哥的好意?難道你不想回復自由之身嗎?如果你不想承擔這筆人情,那這筆錢就算咱倆借星哥的,只要咱倆肯努力,用不了多久就能還上的。”
面對前男友的詰問,季淘只是搖頭,“不是錢的問題。”
這時候,劉牧星對王歡擺擺手,讓他少安毋躁。
接着,劉牧星舉杯相邀,讓季淘喝酒平復心緒,“季淘,你剛纔說不能離開姓羅的,是不願離開他,還是不敢離開他?”
面對劉牧星關切的眼神,季淘很想撒謊欺騙過去,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由自主的轉換成實話。
“星哥,羅迦塘是從江東省過來的,聽說他在那邊是個幫派老大,在中州也很吃得開。按我對他的瞭解,他是不會同意收回錢,然後解除跟我的協議的。他的脾氣很怪,如果你們惹他不高興了,我擔心他會對你們不利。”
王歡有些茫然無措。
他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根本沒有處理這些社會事物的經驗,尤其還是牽扯幫派老大的複雜事物。
劉牧星卻不屑地撇嘴——外星的幫派頭子自己都收拾過好幾個了,哪裡還會怕省級的活力組織。
“你不問問他,怎麼知道他不同意?”劉牧星微笑着看着季淘道:“打電話把姓羅的叫來,我們今天晚上就解決這件事情。”
或許是劉牧星的笑容給了季淘信心,或許是她想抓住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季淘想了片刻後,便掏了出手機,給羅迦塘打了電話。
打完電話後,王歡跟季淘明顯變得緊張起來,甚至都失去了互訴衷腸的興趣。
只有劉牧星,彷彿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悠然地品着非蘭陵系的惡魔墳場,甚至還有心思發表感慨,評價一番。
十多分鐘後,遺忘時光的大門猛地被人推開,從外面闖進來七八個人。
爲首的是個精悍的男人,約莫四五十歲,剃着光頭,右手無名指上戴着碩大的鑽石戒指,脖子下方的皮膚,露出密密麻麻的青色紋身。
他身後的人,個個都很健壯,只是從他們臉上表情就能看出來,這些人並非善類。
看到精悍的中年人,季淘明顯露出害怕的神情,立刻站起來相迎,“羅先生,您來了。”
王歡下意識地跟着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羅迦塘壓的氣勢壓住,亂了陣腳。
只有劉牧星依然穩如泰山。
羅迦南來到酒桌旁,掃了三人一眼,隨即拉出一張椅子坐下來。
他根本不理會王歡,直接盯着劉牧星,露出陰惻惻的笑意。
“你就是劉牧星?聽說你要給我一百萬,好啊,拿來吧。”
羅迦南把手攤開,伸到劉牧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