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如果今日不除了這妖女,婉兒就死到這大殿上,若這北趙裡有此妖女,那麼必定不會有婉兒!”上官婉兒決絕的說道,她的恨一層一層在臉上劃開,顧清歡冷冷的望着那些對準了自己的弓箭。
記得曾經對裴寒說過的一句話,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低頭,沒有走到最後一步,就不要放棄。
她的心很冷很冷,裴寒已經放棄了最後一步的求生希望,那麼她,願意萬箭穿心而死嗎?
掙扎,猶豫。
顧清歡的手慢慢的爬上了裴祺一直抓着自己領口的手臂,明黃色的飛龍刺繡,讓她心裡一陣惡寒。顧清歡的暗器,從來只要在身上,就不存在失手的問題。她的動作有些緩慢,有些遲鈍,但還是把帶着暗器的戒指頂到了裴祺的脖子跟前,這一次種在他身上的毒針,可不是上官婉兒那麼清水的一隻。
慢慢的,裴祺就覺得脖子有些癢,像是有一千隻螞蟻在那裡盤旋一樣,抓着顧清歡的手臂也不禁放下去撓,顧清歡笑的很是支離破碎,因爲裴祺越發痛苦的表情越發讓她想起了裴寒臨終時,會是什麼樣子。
“你,你給朕下了什麼毒?”裴祺的第一反應,也是顧清歡,該死,他就不應該和她保持這麼近的距離,剛剛已經看到顧清歡對上官婉兒出手了,但他還是有些大意,居然讓顧清歡就這麼得逞了。
顧清歡仍然毫無深度的回了他一個不帶情緒的笑意,然後轉向了那些箭身,上官洪圖和上官婉兒都很不可思議,沒想到顧清歡居然對皇上也能下此毒手。
“讓我離開宮,並且保證,一年之內不會追殺我,我就能讓皇上的命留下來,甚至是,皇后娘娘的!”她挑釁的看了上官洪圖一眼,然後對着裴祺問道:“用我的命,武華王府的安寧,還有定國候的平靜來換一國龍鳳,這樣的買賣,如何?”
裴祺的脖子被自己抓的已經很紅了,似乎再一抓,那脖子上明顯的血管就會爆破一般,看的周圍人,都很是心驚膽戰。
“朕又如何相信你?”裴祺用內力忍住了脖子上的疼痛,但這維持不了多久,似乎剛一發力,就會又一次發作。
顧清歡輕輕一笑,從隨身的錦囊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藥丸,遞到了裴祺的手裡,裴祺沒有猶豫,一口吞併了那個小小的藥丸,似乎脖子跟前的痛癢有些減輕了。
“送我出城,答應我的條件,並且保證一年之內不會追殺我,你身上毒的解藥,就能完全解掉。”顧清歡冷冷的說道,本來她是想要殺了裴祺以絕後患的,但這樣,她也不會好死。這亂箭之下的屍體,定然是顧清歡十七芳華的一生,總像是有個聲音在耳邊,告訴她,活下去,活下去。
是什麼讓她堅定了活下去的信念,彷彿一切歸結於那個莫名的聲音,看不清方向,又道不出位置,顧清歡沒有血色的臉上有了一絲活下去的想法。
“你居然在這裡談條件?”上官洪圖怒喝道,現在一個小小的黃毛丫頭居然來在這裡威脅皇上,威脅自己。
“你們可以不答應我,不過那樣就好玩嘍,黃泉路上從來都不怕死人多,何況是這麼重量級的人物給我陪葬!”顧清歡一挑眉,上官洪圖在朝堂上這樣耀武揚威,甚至還不把皇上放到眼裡,可見其勢力和野心,但這也就是自找死路,這樣赤裸裸的炫耀自己的能力,只會招來裴祺的嫉恨,如果她能全身而退,那麼上官洪圖必然會成爲下一個裴寒。
上官婉兒怯懦的望着上官洪圖,已經丟了一個孩子了,若連自己也死了,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她的聲音很是顫抖,看着上官洪圖不變的眸色,只好懇求:“爹爹,既然她已經拿皇上的命作爲籌碼了,不如,我們就放了她吧!”
上官洪圖一個擺手,盡顯老謀深算的本色,眼前的人,不管是裴祺,顧清歡,還是上官婉兒,在他的心裡,都像是一羣乳臭未乾的娃娃,本就是活在先帝那一個朝代的人,現在作爲輔政最重要的人物,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怎麼會被顧清歡騙了?
“放箭!”
“慢着!”幾乎是同一時間,裴祺的聲音帶着天生王者的壓迫,把上官洪圖的氣焰給漸漸壓力下去,那個老狐狸,他早就不想被其左右思想了,就算今天的所有都是顧清歡布好的局那又如何?但上官洪圖和他女兒一般貨色,從來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朕答應你!”裴祺對着顧清歡,厭惡的表情是因爲上官洪圖而生,他並不怕死,更不會願意被人這麼威脅,可是上官洪圖如此眼中無人的霸道,卻是他最不能忍的。
“不過,我也有個條件,就是不管在哪裡,這一年,你都不能出現在北趙,如果被我發現了,那麼,就別怪朕手下無情,如果過了這一年,顧清歡,你未必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最後一句話,裴祺說的無比曖昧,別人聽了只是以爲過了這一年,皇帝就會繼續追殺妖女,可是顧清歡卻從他眼裡,看出了不一樣的情緒,是一種深深的,帶着些許侵略性要佔爲己有的神色。
“皇上,莫中了妖女的詭計!”上官洪圖提醒道,眼裡的不屑讓人害怕。
“這是朕的國家,若要做一個決定當然是朕說了算,還要讓國父大人提醒?”裴祺冷冷的諷刺,他的脖子又時不時的傳出了一陣刺痛,彷彿血管隨時都要爆破了一樣。
上官婉兒聽出來裴祺的怒意,但她不想死,這不是戰隊的時候,拉着上官洪圖的衣袖淚水連連:“爹爹,不管是不是妖女的詭計,我們都沒有退路了不是?”
上官洪圖冷哼一聲,一個手勢,那些拿着弓箭的人才把手裡的兵器放下,顧清歡看着裴祺,眸色裡的一片濃霧越來越沉,她只想把腳下了路走好。
“送我出宮!”有些生硬,但是這是唯一自保的方法,裴祺點了點頭,顧清歡踏着步子,伴着頭上金步搖的翩翩起舞,絕望又堅定的往外走去。
裴寒,對不起,本來是要和那些人同歸於盡的,可是,爲什麼,總是想要活下去,是不是在潛意識裡,我會覺得,你從未離開?
再次打開車窗的時候,已經出了宮,灰暗的馬車裡,裴祺一直看着顧清歡,因爲有傷在身,他做不出什麼逾越的動作,甚至連說話都有些難過。
“這是最後一顆解藥,你吃了,三日後自然會完全康復。”顧清歡冷着眸子,對於殺害裴寒的兇手,她連一眼都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