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的時候，顧清歡的肚子已經唱了好幾遍的二重奏了。她有些無奈地摸了摸癟癟的肚皮，渾身冰涼發軟。
她的身子本來就傷的厲害，若是再不進食，怕是要撐不過幾天了。陶玉然是想要生生餓死自己嗎？難道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就要再次死去？
顧清歡的眸子開始變得赤紅，滿腔的恨意讓她的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小姐，小姐。”
細細的叫喚在門外響起，驚得顧清歡一下子坐了起來。她盯着門口，片刻後發現門被推開了一條窄縫，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
看是雀兒，顧清歡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來了？”顧清歡笑着問道。
雀兒揣着懷裡的饅頭，快步走了進來。把饅頭掏出來遞給顧清歡，她歪着腦袋笑了起來：“我說過給小姐帶吃的，當然要來了。小姐，吃吧，王婆子不知道呢。”
顧清歡從她手裡接過饅頭，大概是這個丫鬟一直揣在懷裡的緣故，還是溫熱的。顧清歡遞了一個給雀兒，笑着道：“你也沒吃飽吧？一起吃？”
雀兒忙搖頭拒絕，顧清歡的眼裡卻是閃過一抹精光，動手就撕下一塊遞到了雀兒的脣邊，堅持道：“張嘴。”
雀兒推辭不過，笑嘻嘻地接過，塞進嘴裡吃了。
顧清歡這才放下了心，看來這饅頭是沒有問題的。她不敢隨便相信人，哪怕這個丫頭看上去對她忠誠又熱心，她也要時刻留個心眼。
雀兒給顧清歡倒了杯水，顧清歡就着冷水把饅頭吃下去了，只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似的，她也很開心，小聲說道：“我明日還給小姐送吃的，王婆子太壞了，總是欺負小姐。”
顧清歡笑笑，正想要說話，卻不想門被人從外面狠狠推開，王婆子壯碩的身子堵在了門口。
看見顧清歡和雀兒有說有笑的模樣，她哪裡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沉着臉走過來，陰沉的臉色融進黑暗裡，看得人心裡瘮得慌。
顧清歡看出來不對，忙起身擋在雀兒面前，王婆子卻一把扯開顧清歡，揚起手就給了雀兒一巴掌，口中叫罵道：“我打死你個小賤蹄子，還敢來廚房裡偷東西，找死呢你！”
說完猶不解氣，粗大的手掌劈頭蓋臉地就招呼了下去，只打的雀兒抱頭亂竄。
雀兒慘叫着躲避，捂着臉匆匆道歉：“嬤嬤不要生氣，雀兒知道錯了，嬤嬤別打了。哎喲別打了！”
顧清歡伸手拉了幾把，她力氣單薄，根本沒有辦法扯開王婆子。她一雙黑眸在房間裡逡巡片刻，抓起桌子上的茶壺，照着王婆子就打了下去。
“哐——”地一聲，王婆子的動作頓了片刻，雀兒也傻了眼地僵住了。
顧清歡鬆開茶壺，伸手拉過僵住的雀兒轉身就要往門外跑。
王婆子哪裡會讓她們就這麼跑了，發生一聲尖銳的嘶吼後，幾步上前就抓住了顧清歡的頭髮，發了瘋一般地往後拽。
顧清歡頭皮吃痛，捂着頭髮順着她的力道往後退。王婆子一雙眼血紅一般，“啪啪”兩巴掌就扇到了顧清歡臉上，打的她一個趔趄。
她下手極重，顧清歡只覺得兩耳嗡鳴作響，頭暈眼花。王婆子卻是打的上了頭，手下絲毫不留情，對着顧清歡又是打又是掐的，不消片刻，顧清歡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便滿是青紫。
雀兒早被嚇得哭了出來，她死命抱着王婆子粗壯的腰想要把她拉扯開。但她一個小丫鬟的力氣又怎麼比得過粗使婆子，見拉不開，雀兒索性一把撲到顧清歡身上，將顧清歡按在自己懷裡，緊緊護着她。
王婆子的巴掌盡數落在雀兒單薄的身上，雀兒痛的咬住脣，卻緊緊地抱着顧清歡，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痛苦。
眼看着這兩個人你護着我，我護着你。王婆子更是怒極攻心，索性夫人已經交代過要“好好招待”顧清歡了，她也沒什麼顧忌，隨手抄起地上的椅子，舉起來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地一聲脆響，雀兒悶哼一聲，痛苦地揚起了脖子。
顧清歡被嚇得一跳，她離得極近，險些分不清那一聲脆響到底是椅子斷裂的聲音，還是雀兒骨骼碎裂的聲響。
“雀兒！雀兒，你還好嗎？”顧清歡大聲叫着，雀兒只閉着眼，氣息微弱。
顧清歡氣得渾身發抖，她直起身想要將雀兒抱在懷裡。雀兒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哪怕已經虛弱至極，也不肯鬆動一分，只壓着她，將她護在懷裡。
“王婆子你住手，聽見了嗎！”顧清歡氣急了大吼，“若你再敢打她一下，我便叫你生不如死，你信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