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夕聽了,睜了眼望着王妃,不知道溫貴妃怎麼會來南禪寺,她可以想小和尚口中的貴妃娘娘不是她嗎?
辛夕見王妃還跪在那裡,估計心裡是在默背哪一篇佛經,可惜辛夕是什麼都不會啊。
她知道的就一個,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像和她該背的差了十萬八千里了,辛夕自己都忍不住抽嘴角。
最後跪在蒲團上,就一句話,保佑王爺王妃能掃清溫貴妃這麼個超級障礙,好好的在一起,王府和和睦睦的,她就別無所求了。
額,她還要個女兒,一定要先生女兒再生兒子。
王妃祈福完,上了香,然後就要取佛經,奈何方丈去迎接溫貴妃了,她得候着。
不然還得重來一回,等了約莫三分鐘的樣子,方丈迎着溫貴妃進來了。
溫貴妃瞧見王妃和辛夕在,有一瞬間的怔住,隨即正常。
辛夕從溫貴妃眸底的笑讀出這不是訝異,而是意料之中的詫異。
只怕早就知道王妃在南禪寺了吧,辛夕嘴角弧起,一會兒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她很期待。
王妃輕福了***子給溫貴妃行禮,然後就要走。
溫貴妃卻是出言阻攔,讓她去那邊的許願池等她,她有話要說。
現在她要給即將要舉行喜宴的七皇子祈福,保佑他這輩子平安榮華,還有保佑大御平安無災無難,四下的人都讚揚溫貴妃心底仁慈。
辛夕卻是直在心底翻白眼,她不掀起腥風血雨,大御會很安泰的。
溫貴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王妃等她,王妃不好拒絕。
或許心裡跟辛夕是一樣的想法,溫貴妃找她所謂何事,出了大殿,就去了許願池,看王妃輕車熟路的樣子,就知道是來慣了的。
辛夕乖乖的在後面跟着,很快的就到了許願池,人倒是不多,也就四五個人。
還是小姑娘,十三四歲的樣子,雙手合十的默默許願,然後手往後一拋,噗通一聲,銅錢落水的聲音傳來,帶起叮咚水聲。
許完了願,然後回頭去看自己的許願銅錢扔哪裡去了,可惜水裡那麼多的銅錢,哪裡能辨別的出來。
瞧了兩眼,見王妃過來,不管認不認識,都能知道王妃身份不一般,福身行禮沒錯,行完了禮,從側面退出去。
很快的,這許願池就被強佔了,辛夕汗滴滴的,可以來許願啊,她們站在這裡又不礙事,無視她們就好了。
可是,沒人過來,簡單的來說就是,怕衝撞了貴人,惹來殺身之禍,能避則避。
辛夕對古代這些細節小處體現出來的尊卑觀有些無語,可也不好去拉人家小姑娘過來許願,直得回頭盯着水裡的銅錢。
好多呢,也不知道南禪寺多少天清理一次,這麼香火鼎盛的地方,每天來許願池扔銅錢許願的怕是不少,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啊。
辛夕瞥眼瞧了瞧王妃,然後擼起袖子想去撈兩個銅錢上來,手才碰到衣角呢,那邊王妃回頭,辛夕忙道,“母妃,要不你也扔兩個銅錢許願吧?”
王妃瞅着那許願池,輕搖了下頭,那邊有笑聲傳來,“你母妃喜歡往裡面扔銀錠子。”
辛夕聽嘴角抽起,擡眸就見溫貴妃帶着兩個宮女走過來,不遠處有好些官兵在。
辛夕嘴角的笑意隱去隱去真誠,只餘下陌生的客套,福身行禮。
溫貴妃沒理辛夕,辛夕行完禮就站了起來,瞥頭時,溫貴妃已經和王妃並肩而立了,說的事也是當年在閨閣裡的事。
“還記得這裡嗎?當年咱們姐妹隨娘一起來,我拋銅錢許願,你拋的是銀子。
說這麼多的銅錢在裡面,許願神分辨不出來哪個是你的,拋銀子能記憶深刻,早日幫你如願。”
辛夕在一旁聽着,幻想出來那一幕。
那時的王妃能有這樣的想法必定是個古靈精怪的大家閨秀。
辛夕想知道王妃許的什麼願,那邊溫貴妃已經感慨出了聲。
辛夕這才知道王妃那時候繡活很差,比不上溫貴妃,沒少被國公夫人訓斥。
這不來許願的時候,許的就是讓她的繡活能突飛猛進。
辛夕覺得那時候的王妃很可愛,只是在國公府的時候並沒有學會,反倒是在福寧王府裡學會了,甚至超過了溫貴妃。
溫貴妃感慨,自己當年要是學着王妃扔銀子,自己的願望或許早就實現了。
溫貴妃聲音很綿長惆悵,可辛夕怎麼聽出來幾分別的味道?
似乎不是在感慨她自己,而是在感慨王妃。
原以爲以王妃的性子這輩子都難增進繡藝,卻不料王妃能如願。
這是在提醒王妃在王府這些年所受的落寞,只有落寞了才能靜下心來專心做一件事。
辛夕瞥頭看着王妃,王妃神色淡淡,臉上並沒有多大的起伏,只道出來一句,“陳年往事,我已經不記得了。”
溫貴妃也沒有因爲王妃說這話臉色有多的起伏,一直那麼笑着。
看着許願池,輕嘆道,“早知道我這一生都難登後位,當初我或許不會走上這一條路,你也不會被逼的隱忍二十年,一切都是命……
我今天找你,就只是想問你一句,還記得當初祖母過世時對你說的話嗎?”
溫貴妃說着,眼睛從許願池移到王妃臉上。
王妃淡淡的回道,“祖母的話我記得,她讓我嫁進福寧王府,幸福的過一生,若是能相助便相助你,不能則罷,無需勉強自己。”
溫貴妃這下臉色不能淡然了,她要的不是這一句。
而是當初老國公夫人讓王妃和她姐妹互相扶持,可王妃卻是饒了過去,把無需勉強自己給提了出來。
老國公夫人的確說了這話,那時她想到王妃並不愛王爺,以王妃固執的性子,不一定能收服王爺的心。
那時候若是強求王妃幫助溫貴妃,只怕她自己也討不了好,這才讓王妃別勉強自己。
她記得王妃當時說的是讓王妃幫她,王妃哭着答應了。
老國公夫人卻是拍着王妃的手,讓她別勉強自己。
溫貴妃沒料到王妃會將之前對老國公夫人的保證當成耳旁風,記住了後面一句,這就是雲謹這麼多年不曾幫她的原因?
溫貴妃雲袖下的手攢緊了,隱隱有咬牙之勢。辛夕在一旁站着,嘴角是淡然的笑,暗自猜測此刻溫貴妃心裡咒罵的是王妃還是老國公夫人?
王妃這麼說,溫貴妃沒再說話了,所有的不高興不滿意全都掩藏在了心底,就站在那裡,面對着許願池愣了半晌。
王妃也同樣望着許願池,辛夕往前湊了湊,隨着王妃的目光望去。
那是一條游魚,在那冒着新水的地方遊進遊退,讓辛夕想到一個成語,進退有餘。
整個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拘謹的味道。
辛夕都不敢動,怕身上的飾物撞擊擊破這樣的寧靜,直到溫貴妃身上的宮女福身道,“貴妃娘娘,時辰到了,該回宮了。”
溫貴妃伸手輕揉了下脖子,點點頭,邁步往回頭,沒有和王妃再說一句話。
辛夕看着溫貴妃走了七八步,覺得她就這麼走了,太過不尋常了,可她的確是走了。
辛夕聳着肩膀回頭,想着是不是找兩個銀錠子給王妃,讓她許願。
後頭紫蘭拽辛夕的衣袖子,壓低聲音道,“少奶奶,溫貴妃掉了東西,撿是不撿?”
辛夕聽了挑了下眉頭,瞥了眼王妃,不着聲色的回頭。
紫蘭指着七八米遠處的一個草蔓,辛夕輕點了下頭。
紫蘭快步走過去,彎腰就把東西撿了起來,遠遠的辛夕就瞧見紫蘭手裡拿了個玉墜,嫣紅如玫瑰色的玉墜。
紫蘭撿起玉墜子,三步並兩步的就走到辛夕身邊了,把玉墜子攤在手心給辛夕瞧。
咋一眼瞧去,辛夕眉頭就蹙了起來,嫣紅如玫瑰色,不正和血玉鐲和血玉佩同色嗎?
辛夕眉頭扭的沒邊了,伸手拿了玉墜子,瞧着上面的紋理,是麒麟,再看背面,上面赫然一個大字,錦。
看着這玉佩,成色還有字,傻子都能猜的出來這是誰的東西。
辛夕無語了,現在王爺王妃佩戴着血玉佩和血玉鐲,這裡又來了一個血玉項墜。
僅僅就是一件飾物就將王爺王妃和溫貴妃的關係到的乾乾淨淨了。
辛夕翻着白眼,這血玉項墜是福寧王府的東西,不知道怎麼到溫貴妃手裡的,現在又回到了她手裡,她該怎麼處理好?
辛夕這才糾結不已,一側紫蘭伸手拽她衣袖子,辛夕下意識的瞥頭去看紫蘭。
紫蘭卻是給她使眼色,王妃在瞧項墜子呢,辛夕猛的擡頭朝王妃望過去。
王妃的眼睛可不正望着血玉項墜目不轉睛麼,辛夕輕喚了聲,“母妃,這是血玉項墜嗎?”
王妃輕點了下頭,聲音很平靜,幫辛夕解惑道,“這是當年你父王送給溫貴妃的。”
辛夕聽得眉毛挑起,嘴角輕扯了下,有些懂爲什麼之前溫貴妃走的時候會刻意撫下脖子裝作很酸澀的樣子。
現在瞧來擺明了是故意弄鬆血玉吊墜,讓它墜落,只要她們往回走,勢必會看見的,這不是成了心的讓王妃心底挑起對王爺的不滿嗎?
辛夕不解,溫貴妃她到底想幹嘛?她不是纔想王妃幫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