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柳一時不察,宛凝已經饒過她往前走去,邁步直接就進了院子。
碧柳輕嘆一聲快步跟上,她一個丫鬟而已,還是主子怎麼樣便怎麼樣吧,大不了她看着點就是了,院子很大,宛凝在腳疼光弱的情況下沒少咕嚕抱怨。
但是十三皇子臥室的燈光很弱,反倒是書房,燈光那叫一個敞亮,宛凝一路暢通無阻,暗處的暗衛聞見她渾身散發的氣憤。
不由的挑了下眉頭,本應該下去阻攔的,可心裡一股好奇,反倒不聞不問了。
十三皇子今兒晚上可只給六姑娘啃饅頭,啃完了饅頭不算,還打着遛食順帶教她走路的旗號逛了半個十三皇子府。
可憐的六姑娘走到最後差不多要虛脫了,這股仇怨,那些暗衛也知道,想要她既往不咎一準是奢望,就是不知道她會如何反擊?
宛凝才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屋內有說話聲傳來,“安年,你來幫我寫奏摺。”
十三皇子話音才落,緊接着一個惶恐的聲音傳了來,“主子,你還是饒了奴才吧。
奴才的字體怎麼能跟您比,皇上那麼精明,是萬不可能糊弄過去的,到時候奴才沒了腦袋還是小事,只怕你又得挨板子……”
滔滔不絕,說的正起勁,被十三皇子一個白眼給打斷,“廢話一籮筐,還不趕緊磨墨!”
安年大鬆一口氣,低眉順眼的磨墨來,宛凝在外面呲了下牙,屋子裡十三皇子眉頭扭着,“誰在外面,還不給我滾進來!”
宛凝大氣,牙齒磨的咯吱亂響,碧柳趕緊上前推門,宛凝全是先她一步,小腳一擡,直接踹了過去,碧柳嚇住了,雙目瞪圓,六姑娘這是……?
這未免也太剽悍了吧,敢踹十三皇子的門,完了,十三皇子不往死裡整她纔怪呢,就不能忍忍麼,這都過了幾個月了,忍忍小脾氣。
接下來幾個月纔會有好日子過啊,碧柳頭皮發麻了,怕一會兒被遷怒,她現在可是和六姑娘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那邊十三皇子和安年也都嚇住了,同時還有暗處的暗衛,十三皇子眸底閃過微怒的火花,“安年,你去看看是哪個不怕死的敢踹本皇子的門!”
安年忙放下手裡的墨棒,繞步過來就見到因爲踹門而腳疼的呲牙的宛凝,當即有些啞巴了,“六,六姑娘?”
結巴完一句話,便斂正了神色,想着自家主子那火氣,忙給碧柳使眼色,“大晚上的就該安寢,時辰已經不早了,還不快帶你主子回自己的院子歇息。”
碧柳欲哭無淚,以爲她不想麼,早知道跟着六姑娘要這麼提心吊膽的,她寧願做個二等丫鬟,才半天時間,心臟就快承受不住了。
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碧柳覺得她的未來就跟外面的天色一樣,光明閃爍的是別人,她是那茫茫的夜幕,暗淡無比。
那邊十三皇子把手裡的筆擱下,正好聽見安年那話,再看宛凝不領情的走近。
十三皇子挑了下眉頭,“還真被你給糊弄過去了,還以爲你真走不動了呢,沒想到還有力道踹門。”
安年在一旁翻白眼,六姑娘丫,你跟誰置氣也別跟十三皇子置氣啊,那可是一千一萬個討不到便宜的,他可是連福寧王世子妃都照坑的人。
皇上皇后還有那些皇子就更不用說了,沒人敢惹他主子的,偏偏六姑娘是個死倔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十三皇子啊。
她佔上風的就是她是個姑娘,十三皇子不會對她動手,但是想懲治人,十三皇子那法子就跟春天裡的竹筍一般,要多少有多少的。
六姑娘可知道,自從她來十三皇子府後,十三皇子都沒去另外幾位皇子處混時間了,整整三個月啊,連太子都詫異了。
今兒還把他找去問了他主子是不是吃錯藥了,弄的他尷尬不已,想盡辦法幫十三皇子遮掩,欺負個小姑娘說出去總是不大好聽不是?
安年嘆息,那邊十三皇子眉頭含笑的看着宛凝,“這麼喜歡踹門?安年,領她出去,踹夠一百下門!”
安年愣住,隨意抽了下嘴角,方纔他可是明白的看見六姑娘把腳踹疼了的,踹夠一百下,那得多疼啊,安年瞥頭看着宛凝。
宛凝臉都紅了,完全就拿十三皇子沒有辦法,愣愣的站在那兒不動。
十三皇子手撐着下顎,“不是喜歡踹門麼,怎麼還不出去?還是你想踹十三皇子府的大門,那也成。”一副寬厚的模樣。
碧柳嘴巴張的都能塞進去一個鴨蛋了,十三皇子府的大門不跟十三皇子的臉面一樣麼,這也給六姑娘踹?
他也太縱容了六姑娘吧,那邊宛凝就那麼瞪着十三皇子,火花四溢啊。
十三皇子府的大門,平時開都得花大力氣,她小胳膊小腿,只怕踹斷腿,也踹不開門,他就是故意整治她的!
十三皇子離了書桌,走到宛凝跟前站住,福身看着宛凝,笑的牲畜無害,笑的宛凝毛骨悚然,“怎麼還不出去?”
宛凝抿着張嘴,就是不回答,那邊十三皇子眉頭皺起來了,拎起宛凝的胳膊往外走。
宛凝掙扎,“我已經踹過門了,不喜歡踹門了,你再不鬆手,我就踹你了!”
十三皇子沒搭理她,宛凝氣血涌上腦門,擡腿就朝十三皇子踢過去,還有拎着她胳膊的手,力量懸殊的情況下,牙齒就顯得格外的利落。
咬的十三皇子抽了下嘴角,“你屬狗的呢!”
宛凝脫困,忙離了十三皇子幾步遠,哏着脖子道,“你才屬狗的呢,我是屬兔子的!”
安年憋笑在一旁補充了一句,“兔子急了也會咬……”
只是還沒說完,十三皇子一個瞪眼過來,安年當即一副我什麼也沒說的樣子。
十三皇子看着隔着衣服還有深深的牙齒印,還有衣袍上那一腳印,眉頭扭緊,瞥頭看着宛凝,“你是打算以後都喝粥?”
宛凝被問的愣住,她纔沒有打算喝一輩子粥呢,顯然是沒聽懂十三皇子話裡的意思,鼓着嘴站在那裡,十三皇子撫額,安年忙給宛凝解釋。
她再不趕緊道歉,十三皇子會讓人拔光她牙齒的,沒了牙齒,將來可不得喝一輩子粥麼?
宛凝爲自己沒有聽出來弦外之音臉微紅,還以爲這混蛋改不給她吃饅頭,讓她喝粥一天跑十幾趟茅廁呢,只是讓她道歉,門都沒有!
只是嘴巴硬歸硬,那邊十三皇子吩咐安年明兒找牙醫來時,宛凝就急了,這混蛋可是說得到做的到的,那邊安年又在幫着她求情。
最後宛凝乖乖道歉了,但是也僅爲那牙印道歉,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她一個小姑娘,哼,有仇明兒再報也不晚!
十三皇子見宛凝低頭了,不是一般的心情愉悅,把外袍脫下來,直接扔宛凝懷裡了,“洗乾淨。”然後轉身寫奏摺去了。
宛凝那憋的不行的火氣在聽到十三皇子吩咐碧柳端水來書房,讓她大晚上的洗衣服的時候,憋不下去了。
碧柳忙拽了她,“忍一忍吧,不過就是洗下衣服而已,姑娘不知道,十三皇子性子很奇怪,至今爲止,還沒誰討到好處過,順着點吧?”
宛凝瞅着衣服,眉頭挑了下,點頭應了,那邊安年親自出去吩咐人打了水來,然後,書房裡就出現這一幕了。
原本心情很煩躁的十三皇子破天荒的心平氣和的寫奏摺,前面三四米處,宛凝咬牙切齒的洗衣服,半道,瞥頭看了眼十三皇子。
見他沒看着,當即挪了個位置,用手去扯線頭,直到斷了一點才咧了嘴洗衣服。
看着宛凝哼着小曲子,高興的勁頭,十三皇子眉頭蹙緊了,這丫頭腦子沒壞吧?
這麼喜歡洗衣服?這是十三皇子現在的想法,等幾天後穿着衣服出門,半道上衣服咧了一大道裂痕,惹的幾個皇子大笑時,才知道宛凝在笑什麼。
這小丫頭再幻想這一幕出現時他丟臉的場景!
一件衣服而已,很快就洗好了,讓碧柳拿去晾乾,宛凝纔想起來今兒來是爲了什麼事,當即走到十三皇子書桌前,十三皇子擡頭瞅着她,“怎麼還不走?”
宛凝攢緊了手,“你要我十項全能?”
十三皇子嗯哼了一聲,完全沒擱在心上,宛凝怒了,“憑什麼?我娘我爹都沒要求我那麼多,你是我誰啊?!”
十三皇子淡淡的瞥了宛凝一眼,“正因爲你爹孃對你沒那麼多要求,所以你纔會來十三皇子府。”
這是怪元老爺和二夫人沒把她教好,不然她怎麼會犯上十三皇子。
宛凝一時無言以對,“整個京都誰做到了十項全能?你是故意針對我的,堂堂一個皇子,以大欺小!”
十三皇子蹙眉看着宛凝,“活生生的例子擺你面前呢,你三姐姐不是一個好例子?就是字醜了點兒。”
宛凝再次語塞,這回是徹底敗下陣來,三姐姐,貌似真的什麼都會。
雖然不會寫毛筆字,可鵝毛筆寫的字同樣不差,甚至可以說寫的非常好了,難怪這麼挑剔人的十三皇子都無話可說。
宛凝焉了,十三皇子再次揚笑,“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嬤嬤教你,這計劃就從明兒的早飯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