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凜將軍這一話落,小宮女自然是聽命的。她有些受寵若驚地微微顫顫地伸出手,隨即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崇凜將軍那一張英俊凜然帶着陽剛整齊的臉。
再接着伸手接過了那專屬於崇凜大將軍的貼身令牌。
“奴婢一定不會讓崇凜將軍失望的。”小宮女說罷,羞澀地低下了頭。那清秀的小臉上浮現一大片紅暈。
崇凜只是嗯了一聲,點點頭。當觸及到小宮女那臉上的羞澀後,他冷眸浮現一絲厭惡,那拿出去的令牌也有想收回的衝動。隨即他傾過頭看了看龍牀上的夜景,終是抑制住了這個念頭。
而那小宮女低着頭,自然是沒看見崇凜臉上的表情。她兩手緊緊握着那沾染了崇凜大將軍體溫的令牌,隨即提起裙襬匆匆忙忙地往門口跑了出去。
女皇陛下的寢殿內寬敞光線明亮。
一名小宮女拿着巾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夜景額頭上滲透出來的汗珠子,而其餘宮女也在拿着巾布拿着女皇陛下的換洗衣裳想爲女皇陛下擦身沐浴,可是當觸及到眼前這尊寒氣凜然的崇凜大將軍時,一個個都拿着巾布拿着衣裳,站在一旁,靜默不語,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的。
而十幾名太醫則跪在地上,額頭冒汗,太醫帽斜斜歪歪,靜靜等候着懲罰。他們自知,沒有診斷出女皇陛下的病情,少不了一番被責罰,臉上倒也鎮定許多。
崇凜冷眸定定地看着龍牀上的夜景,倏然朝一旁緊閉了一邊鏤空窗櫺的方向走去。
正當衆人不明所以時,只見崇凜將軍突然伸出手,將那扇窗推開。
隨即他又緩緩地走回來,朝小宮女伸出手,“本將軍來吧。”
他話語冷淡,冷峻臉上的神情亦然冷淡,看不出一絲情緒。
而正在給夜景擦拭着汗珠子的小宮女聽到耳邊響起的這一冷聲話語,微微愣了幾秒鐘。隨即才後知後覺地擡起頭,看着那一臉嚴肅卻朝她伸出手的崇凜將軍,小臉兒亦然不可抑制地染了一抹紅暈。
小宮女伸手將手裡的巾布遞給崇凜,那手舉得顫顫巍巍的,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打斷了小宮女的動作。
“崇凜將軍恐怕不適合做這種事情吧?”這聲音柔和。宛若山林間的清泉緩緩流淌而過。爲沉悶的室內帶來了幾分活靈活現。
屋內衆宮女衆太醫循着聲音朝門口望去。
只見一襲素白衣袍的非白皇貴君緩緩地步入殿內,那渾身流瀉而出的飄飄欲仙氣息暈染了整個殿內。
緊接着,身後跟隨着女皇陛下後宮的一羣男寵。
崇凜伸到半空中的手,微微一頓,似乎有些僵住。隨即他緩慢地轉過身朝門口望去。
瞧見非白皇貴君與其餘一衆男寵後,他臉上並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而是淡淡地眨了眨冷眸,隨後將冷眸視線緊緊地對着非白皇貴君。
他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什麼,想要伸手拿着小宮女手裡的巾布給夜景擦汗跡。卻還是抑制住了這個想法和舉動。
非白皇貴君對於他來說,是恩人,更是再生父母。若是沒有了非白皇貴君的提點,他也不可能會有今日這番成就。
歸根結底,他今日的成就,他今日的風光,他今日受人所膜拜愛戴的功勞,便是一一非白皇貴君。
所以,即便有再多的不滿和意見,在非白皇貴君面前,他也指不出絲毫,也反抗不了任何。
不是不敢,而是初心不敢負。更不敢忘。
崇凜朝非白皇貴君福下身子,隨即收回那隻頓在半空中的手,對非白皇貴君拱手,揖了一禮。
“皇貴君提點得是。是末將考慮不周了。請皇貴君責罰。”
崇凜話語雖然冷淡,可其中一抹恭敬的意味兒卻清晰可辨。
這讓屋內其餘人都對非白多了一絲恭敬。雖然非白皇貴君的名聲挺大,但是非白皇貴君基本上是窩在自己寢殿裡看書,偶爾和蕭燼小主對弈下棋,極少出門,宮裡人也極少人見過他真面目。
而此刻吧。屋內沒有見過非白的人,紛紛打量着非白,從上到下。
雖然這氣度翩翩,容貌也出塵,帶了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味道。可這光溜溜的頭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可見到崇凜大將軍這恭敬的姿態,恭敬的話語,衆人對非白的那一絲輕蔑也瞬間淹沒掉。替換上的是一種審查的意味兒。
非白朝崇凜點點頭,隨即又擺擺手,示意他起身。他桃花眸透過崇凜,看向了龍牀上的夜景。
那氣息有些混亂,虛弱,連帶着臉上的神色也是虛弱近透明的白。非白不着痕跡地翕動了一下睫羽,那寬大袖袍下的手微微用力,捏緊。
“也罷,不能怪你。你久經戰場,對於這種事也少見多怪。”非白淡淡地道了一句。
隨即,他轉過身,看着跪了一地手提藥箱的太醫們,不解地問道:“女皇陛下所患的是何病,可診斷出來了。”
衆太醫紛紛搖搖頭,只覺額頭汗跡更甚。他們紛紛拱手,硬着頭皮,又臉帶羞愧之色地答:“回皇貴君的話,女皇陛下神志不清,呼吸虛弱,脈象也微弱,可那心跳聲還十分有勁兒,看着是沒事的。”
“可…”衆太醫擦擦額頭汗跡,隨即又拱手道:“可是不管臣等用什麼辦法試圖喚醒女皇陛下,都無濟於事。女皇陛下就好像,好像睡死了過去一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非白桃花眸底閃過一絲擔憂,隨即他看了看太醫,問道,“那女皇陛下可有中毒或者中了蠱毒的跡象?”
衆太醫再答,“臣等也以爲女皇陛下是中了什麼毒纔會出現如此怪異的症狀,可臣等反覆給女皇陛下把脈,探查了體溫和女皇陛下的眼皮,發現女皇陛下並沒有一絲半點的中毒或者中蠱毒魔怔的跡象啊。”
“那原因到底是在哪,爲何?”非白看着龍牀上那氣息不平穩的人,自言自語地道。
“臣等,不知。”衆太醫們紛紛搖搖頭。
“不知?”倏然,自外頭傳來一聲隱含幽涼卻透着一股極強壓迫感的聲線:“孤以爲,歸根結底,就是你們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