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霧疾呼之際,便聽耳邊‘唰’的一聲,一隻飛虎爪抓住了一側的窗櫺,飛虎爪的另一段連着一根暗紅色的拇指粗的絛繩,絛繩先是緊繃成直線,待李鈺落地後,便順着秋風盪漾開來,飄蕩蜿蜒如縷,李大姑娘反手一揮,已經把它收了回去。
原本行走在街上散心的雲啓卻被這一聲驚呼給嚇了一跳,轉身尋找時又見李鈺從天而降,登時愣在當地。
“嘻嘻——王爺,好久不見哈。”李鈺一手還拿着酒壺,笑嘻嘻的朝着雲啓舉了舉,又指着身後的攬波樓說道:“既然有幸偶遇,我這邊有美酒佳餚,不如請王爺同飲?”
雲啓這才緩了一口氣,蹙了蹙眉頭,說道:“你喝了不少了吧?”
“不過半壺酒罷了,你若想灌醉我還差得遠呢。”李鈺嬉笑道,“況且——想必王爺的酒量也不見得多好呢。”
就算雲啓常年被幽居在東陵,是個不得勢的王爺,但終究是皇室子孫,心裡的傲氣自然不笑,此時被李鈺一激,自然忍不住反擊,便輕笑道:“好,那咱們就試試,到底誰的酒量更佳。”
旁邊隨從剛要勸說,被雲啓一個眼神瞪過去:“你們兩個在此等候。”
李鈺見美人上鉤,便朝着東陵王府的隨從做了個鬼臉,伸手拉着雲啓上樓而去。
攬波樓的老闆見東陵王來了,自然不敢怠慢,忙重新上菜上酒。
雲啓進了李鈺的雅間,看見餐桌上的赤金蟹八件和一堆蟹殼,不由得被勾起了饞蟲,因道:“李姑娘倒是會享受,一個人在這裡食蟹飲酒,真是自在。”
“自在是自在,就是一個人吃喝難免寂寞了些。”所以才擄一美人前來相伴,哈哈……李大姑娘從心裡大笑三聲,一撩袍角坐在了主位,又對雲啓招手相讓,“王爺不要客氣,快請入座。”
聽聞王爺贊蟹,蓮霧忙出去吩咐再上一籠清蒸螃蟹。
李鈺坐在那裡看着旁邊雲啓俊逸非凡清貴逼人的側顏,果然是賞心悅目,一時心情也跟着飛揚起來,興致大起,便斟酒舉杯,豪氣的說道:“今日能與王爺相遇,實在是幸事樂事,王爺,莫要負了這美酒美味,乾杯!”
雲啓受不了這色迷迷的目光,不覺有些鬱悶,但到底是男子,絕不會在一個姑娘面前露怯,便大大方方的看回去,舉杯道:“幹。”
兩個人的酒杯‘叮’的一聲碰在一起,然後各自乾杯。
李鈺是那種只要心情好一切都好商量的性子,見了美人,之前的抑鬱更是一掃而光,於是放下酒杯後便拿起赤金小錘子替雲啓敲螃蟹,笑道:“王爺,這螃蟹着實不錯,我剝給你嚐嚐啊。”
雲啓微微一笑,心裡想着能讓這個瘋丫頭給自己剝螃蟹,也算是一件美事。而李鈺此時的心情正如一個色胚子在美人面前百般討好只爲目睹美人傾城一笑,剝螃蟹剝的自然心甘情願。
他們二人一個剝的起勁兒一個吃的香甜,倒是把旁邊服侍的蓮霧給看的百般不解——她家姑娘素來高傲,就是家中父母和燕先生也沒享受過她如此細心體貼的服侍啊!今兒這太陽可真是從四面八方出來了!
李鈺給雲啓剝了兩隻螃蟹,終於被蓮霧給看的忍不下去了,方把手裡的赤金物件兒放下,扭頭吩咐:“蓮霧,這桂花酒雖好,但螃蟹性涼,還是喝些黃酒更好,你去給店家說,送上好的黃酒來。”
“是。”蓮霧忙福身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雲啓輕笑道:“你這丫鬟倒是乖巧。”
“王爺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人家服侍王爺吃螃蟹,竟然比不過一個乖巧的丫頭?”李鈺故意放軟了嗓子,做出那種矯揉造作的樣子來給人看。
雲啓‘噗’的一聲笑噴:“咳咳……裝的不像,重新來過。”
“哎哎!差不多得了哈!”李鈺見雲啓笑得停不下來,便拿着刮勺敲了敲桌子,不滿的說道:“有那麼好笑嗎?王爺吃我的螃蟹,喝我的美酒,不但不言謝,還笑話我?”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雲啓也笑夠了,便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又微笑着問道:“你既然說本王吃了你的螃蟹喝了你的美酒,那想從本王這裡討得什麼好處的話儘管說來,能應了你的,本王必定應你。”
李鈺立刻詭笑兩聲,側轉身子杵在飯桌上,越發色迷迷的看着雲啓的容顏,說道:“人家都說,擲千金爲博美人一笑。王爺若覺得吃我的喝我的不好意思,那就請王爺傾心一笑,就算是還了這份情了。”
“……”雲啓立刻冷了臉,憤怒的瞪着李鈺。
“喲,不笑也就算了,怎麼還瞪眼了?”李鈺哈哈一笑,搖了搖頭。
“李鈺!”雲啓真的惱了。這不怪他,就算他不是王爺只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被一個女孩子這般調笑也必然會惱羞成怒。
“幹嘛?”李鈺卻怡然自得的喝酒。
“李鈺,你不要太過分!”雲啓被她這副德行給氣的不輕,用力的拍桌子。
“別,別啊!手疼不疼?”李鈺笑嘻嘻的去抓雲啓的手。雲啓手腕一轉想拍開她,卻不料這瘋丫頭的手實在靈活,他不但沒拍上她,反而真的被她抓住了手腕,“哎呀,手都拍紅了!這得多疼啊!”
“你!”雲啓氣的咬牙切齒,雙眸泛紅瞪着李鈺,像是個被非禮了的大姑娘一般。
“姑娘,黃酒來了。”蓮霧笑嘻嘻的端着酒壺進來,擡眼便被眼前的景象給懵住了——這什麼情況?她家姑娘握着王爺的手笑得那叫一個色迷迷,而王爺卻是一副又羞又惱的樣子?!
“滾出去!”雲啓氣惱,一肚子火氣沒處撒,便朝着蓮霧開火了。
“酒拿過來。”李鈺卻心情大好,撒手放開雲啓的手腕時又反手在他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是。”蓮霧自然遵從自家姑娘的吩咐,雙手奉上那隻裝滿了溫熱黃酒的銀質雕萬壽菊花的酒壺。
李鈺看着氣咻咻的雲啓,笑眯眯的給他斟了一杯黃酒,勸道:“王爺吃了螃蟹,喝一杯黃酒吧,對身體有裨益的。”
“哼!”雲啓冷哼一聲扭過臉去。
李鈺朝着蓮霧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先出去,方又笑道:“喲,王爺還真生氣啊?人家給你開個玩笑罷了。這般小肚雞腸可不像是男兒胸懷啊!”
“本王小肚雞腸?!”雲啓見沒了下人,又朝着李鈺拍桌子怒吼,“本王若是小肚雞腸,你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