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下午之所以放開了她,他是想讓她知難而退,或者懂得知進退。但他錯了,杜安然從來都不是受他掌控的人,縱使他留得住她的人,他也留不住她的心。
“那請問您找誰?”
“別廢話,三樓怎麼上去?”辛子默吼道。
“不好意思,我們有義務負責客人的安危,對不起,您請回。”老闆見辛子默也不像是喝了酒的人,但不知哪來這麼大的怒氣。
辛子默也不想跟老闆廢話了,他直截了當地巡視四周,很快就看到了樓梯。
就在他準備上去的時候,老闆一下子攔住了他:“對不起,您要是強制上樓,我得報警了。”
“你報去!”
辛子默撇開他的手臂,不過老闆也不是吃素的,好像練過幾下子,他立即又攔住了辛子默。
但辛子默畢竟是多年的散打高手,沒用幾下就把老闆的胳膊扭住了,狠狠警告道:“你別給我跟上來!”
老闆“嗷嗷”叫疼,有幾個服務生跑了過來,連忙想要攔住辛子默。但此時此刻的辛子默怎麼能攔得住,他甩開衆人,“噔噔噔”地往樓上跑去。
“報警!快報警!”老闆連忙對服務生道。
辛子默飛快地跑上了三樓,他走到陽臺上時,杜安然和晉少南兩人都喝醉了,不過杜安然醉得更厲害。兩人癱坐在地上,毫無顧忌,看得辛子默滿眼裡都是怒火。
她滿臉緋紅,但還一個勁兒給自己倒酒,還不忘給身邊的晉少南也把酒杯滿上。
“少南,繼續喝,這酒不錯。”她醉意模糊,根本就沒有看到辛子默來了。
晉少南還有一點清醒,聽到陽臺上的門“哐啷”一聲響時,立刻轉過了頭。
“辛……子默?”晉少南迷迷糊糊道。
“什麼辛子默?”杜安然對這個名字還是挺敏感的,“他來了嗎?那我們快走,不要……被他看到……”
辛子默走到她的跟前,慢慢蹲下身,他捏住了她的下巴:“你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你……是誰?”杜安然眼前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黑色,眼前的人似乎穿了一件黑色的西服,西服款式有點眼熟,好像是今年巴黎某個大師的純手工定製版。
“我看你是醉糊塗了!”辛子默異常生氣,眼裡都是怒火。他打開陽臺上的一瓶礦泉水,從杜安然的頭上就給倒了下去。
“你……你幹嘛?”杜安然手忙腳亂地抓頭髮,不過這些水哪是她能抓走的,她只是胡亂地抓着。
“你怎麼……欺負……欺負人……”晉少南還知道推開辛子默,不過他醉意十足,辛子默沒有用什麼力氣就把他推到了一邊。
“杜安然,你給我起來!”辛子默抓住杜安然的手臂就往上拽,她的頭上還溼溼地往下滴水,不過杜安然似乎也不管,只想繼續喝酒。
“你別煩我,我要喝酒!”杜安然已經把酒杯扔了,抱起酒瓶就喝。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辛子默忍着一身酒氣的杜安然,好不容易纔將她手裡的酒瓶奪了過去。
他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推開門,抱着她往樓下走去。
不過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警察來了。
“真是麻煩。”辛子默冷哼一聲。
“就是他,他私闖旅舍,還想帶人走!”老闆唧唧歪歪說了一堆。
警察是個地地道道的英國人,不會說中文,便嘩啦嘩啦說了一些英文,但辛子默還是聽明白了,無非是想讓他把人放下,跟隨他們一起去警察局。
“Sorry,sheismywife。”辛子默聳聳肩,語氣裡都是堅定,堅定地讓這幫警察以爲他們毀了什麼好事。
幾個警察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之間,辛子默立即給國子打了一個電話:“睡了沒?沒睡的話來郊外的TONY旅舍,幾個警察幫我擺平掉,速度!”
他掛上電話就往外走,老闆連忙攔住他:“你不能走!”
“等會兒有人過來跟你們談,你們先做好準備。不過我還是奉勸你們去陽臺看看你們的客人,別出了人命。”辛子默沒有忘記晉少南還睡在陽臺上。
他知道杜安然並不愛晉少南,因此,他也從沒有把晉少南當情敵看過,他覺得,他自己是沒有情敵的,至少現在沒有。他有這個自信,只可惜,他對自己卻逐漸失了信心。
辛子默徑直往旅舍外面走,老闆沒有再說什麼,幾個警察也就沒有再攔住辛子默。
走到旅舍外時,一陣寒風吹來,夾雜着風中的枯草味,十分濃烈。倫敦的夜晚格外寒冷,辛子默脫下外套披在杜安然的身上,抱着她往車子走去。
杜安然一直在胡言亂語,她也不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誰,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只迷迷糊糊看到這人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比那雪地裡的雪人還要冷。
“酒呢……酒呢……”杜安然兩隻手胡亂地在空氣中抓來抓去,一下子抓到了辛子默襯衣領子。
“你別亂動!”辛子默拿開她的手,但她似乎很執着,不肯鬆手,勒得辛子默喘不過氣來。
“酒……酒……”
“我跟你說過什麼?”辛子默看着她現在這樣子,怒道,“既然你只能是我辛子默的女人,就決不允許陪別的男人喝酒!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
“什麼女人……我不是誰的女人……我要遠遠離開那個混蛋……一輩子……離得遠遠的……”
杜安然還抓着辛子默的領子,辛子默一用力,將她扔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她的小手從他的衣服上掙脫開,但辛子默的衣服也被杜安然抓地不輕,連鈕釦都被扯落了一枚。
“你休想離開我!”辛子默“砰”的一聲用力關上車門,自己也上了車。
“我就是要……要離開那個混蛋……”杜安然含含糊糊,卻帶着莫大的怨氣,“我詛咒他……詛咒他這輩子都沒人愛……”
辛子默不再理會她,踩下油門就離開了旅舍外。
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正好碰上國子,他也沒停,倒是國子趕忙開下窗戶喊道:“辛子默,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剛做完手術,你今天一天居然沒來醫院?”
“不關你的事!”辛子默對着窗外喊了一聲,飛快地開着車與國子的車擦身而過。
“爲了女人連命都不要了,兄弟也不要了!”國子呢喃自語,一臉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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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從旅舍開往別墅的路並不近,一路上杜安然自言自語說個不停,整個人還很不消停。
“少南……如果哪一天我要是缺錢……你能借我嗎?”杜安然顯然把辛子默當成了晉少南,她一隻手抓住了辛子默的右手。
“你要錢做什麼?”辛子默皺眉。
“有了錢我就能離開那個混蛋了……他不就是有錢嗎……要是我也有錢了,他就不敢威脅我了……”
“你就那麼想離開他?”辛子默咬着牙,黑着一張臉。
“你知道嗎?其實……其實我五天前差點就離開他了……我飛機票都買好了……飛機都快起飛了……他正好又不在家……我差點就走了……”
辛子默整個人一頓,他猛地一下踩下剎車。
“怎麼剛剛……陽臺晃了一下……”杜安然撞在了靠墊上,還好有安全帶,不然整個人都得飛出去了,但就算是這樣,她的酒都沒醒。
辛子默沒有開燈,他轉過頭一下子扼住了她的喉嚨,一字一頓咬着牙:“你剛纔說什麼?”
幽幽的星光照在辛子默的臉上,杜安然只覺有一個人在自己跟前晃,她的臉上還掛着惋惜:“飛機票……飛機票……可貴了呢……”
辛子默的手上用了力,死死按住她的喉嚨。杜安然不安地抓住了他的手,整張臉都已通紅。
“好難受……難受……”她整個人都感覺到了地獄一樣,她想喘氣卻無法呼吸,渾身漸漸無力。好似油鍋裡的螞蟻,動彈不得。
辛子默差點把杜安然給勒死了,等到她無力掙扎的時候,他才鬆開手,眼裡卻流下了兩行淚。
“我好難受……”杜安然拼命喘了一口氣。
辛子默的眼淚落在她的臉上時,她還是沒有醒過來,她只迷糊地說了一句:“下雨了嗎?”
辛子默就那樣藉着天空的星子看着她,原來,她是那樣不甘心留在他的身邊。飛機票……那一晚,她連飛機票都買了……
如果,那一晚平安夜,他沒有出事,他是不是就永遠失去她了?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竟也不是萬能的,他在A市上天入地都能把她找出來,可是她如果真得走了,他該去哪兒找……
他拿她的家人、朋友威脅過她,可她若真得一走了之了,他又有什麼辦法……
“你怎麼不說話……你把酒藏哪去了……”杜安然胡亂地四處亂抓,像只無措的小貓一樣。
辛子默忽然就抱住了她,眼淚滴落在她的髮絲上、臉頰上。
“安然……你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準備,他若是失去了她,他該怎麼辦。
“你在說什麼……”杜安然有些醒了,她努力想要去看清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好像不是晉少南。
“沒什麼。”辛子默沒有再看她,他坐回原位,眼睛望着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