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窗戶杜安然才意識到,她今天沒有帶傘,等會兒要冒雨走回去了。
有時候工作忙也有壞處,比如,她經常忘記帶雨傘、忘記吃早餐、忘記加衣服……
“安然姐,這是明天要用的資料,還有上週的週報,以及幾家合作公司的聯繫人和號碼,我全放在你桌上了。”小木走了進來。
“嗯,好,都放這兒吧!”
“安然姐,你也早點回家吧,天黑了,快要下雨了。”
“我忙完手裡頭工作就走,沒事的,我家就在附近。”
“那我就先走了。”
杜安然點點頭,小木就離開了杜安然的辦公室。
杜安然起初還能聽到公司裡有吵吵鬧鬧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聲音也都小了。她每天都會經歷這些,所以也都習以爲常了。
連大樓的保安都認得她了,每次都知道她走得最晚。
直到馮京也打算走了,他纔看到杜安然辦公室的燈還亮着。於是,他象徵性地敲了敲杜安然辦公室的門。
“馮總,你還沒回去呢?”杜安然笑道。
“下屬這麼忙,倒顯得我這個老闆無所事事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壓榨員工呢。”馮京嘖嘖道。
“我喜歡工作,哦,不對,是我喜歡加班費!”杜安然衝馮京眨眨眼。
“年底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獎勵你,有這麼好的員工,簡直是中業的福氣。哦,不,等做完這次辛氏的項目,就好好獎勵你。”
“馮總獎勵我,我就照單全收了,不客氣了!”
“現在都八點了,你還不走?”馮京看了看手錶。
“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走路二十分鐘就到了,不急的。”
“外面在下雨,帶傘了嗎?”
外面已經下雨了嗎?杜安然還不知道。爲了不讓馮京擔心,她便點點頭:“帶了,馮總您快回去吧,別讓家裡人擔心了。”
“我孤家寡人在A市,沒人會擔心我的。”馮京聳聳肩。
杜安然撲哧樂了:“我還以爲您早就結婚了。”
“我長得有那麼着急嗎?”馮京佯裝生氣。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覺得,像您這麼優秀,又這麼帥氣的成功男人,肯定已經被人追到手,結婚了嘛!”
杜安然倒不是奉承,馮京確實挺優秀的,最重要的是一點架子都沒有。長得帥、人品好、脾氣好、有車有房有錢有公司,杜安然還真是想不到單身的理由了。
“創業多艱辛,事業剛剛起步,哪裡顧及得到婚姻大事。”馮京淡淡道,語氣裡反而有了一絲哀傷。
提及這個,杜安然見他反而像是有心事一樣,杜安然也不方便多問,便和他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
沒聊幾句,馮京見外面風大雨大,把杜安然一個人留在公司也不放心,便再三讓她早點下班。
“坐我車回去吧,外面雨下這麼大。你一個人走夜路,我不放心,出了事還得我來賠不是。”馮京打趣道。
“馮總您也這麼損,當面就說人壞話呢!”杜安然白了他一眼。
“我這不是擔心你,走吧,今天就當給自己放個假,等辛氏的項目拿到手了,給你獎金,比加班費多幾十倍。”
“才幾十倍啊,好少,馮總真摳門。”杜安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
“喂,這已經開後門了好不好?給你的加班費本來就多,這一次幾十倍,真得已經非常非常多了,不能再多了。”馮京道。
“知道啦,馮總看我這麼努力賺錢買房子,對我已經開了很大的後門了!”杜安然擠擠眼。
“你說你累不累,賺錢買房子,A市的房子你也買不起啊!好好擦亮眼睛,嫁個高富帥,可以少工作至少二十年。”
馮京幫她拿東西,又隨手關上了辦公室的燈和門。
“哪有自己工作來的踏實。”杜安然道,“男人是最不可靠的,尤其是有錢的男人。”
杜安然跟着馮京一起下了樓,馮京去車庫取了自己的車來。
馮京是個低調的高富帥,從來不僱司機,就連車也不過是一輛扔大街上就找不着的黑色奧迪A8。
“說的好像有那麼點道理,不對,沒道理!我看我就挺可靠的,難道說我不是男人?”馮京替杜安然打開車門。
杜安然又是噗嗤一樂:“馮總的邏輯很強大,我認輸,您是有錢的好男人!”
馮京這才得意地坐到了駕駛位上去開車,車駛出大樓外的時候,果然,黑夜中雨下得很大。
車子剛出來,就不得不打開雨刮器了。
四周有路燈,但大雨中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看得到模模糊糊暈染的一片。好像水墨畫一樣,清遠綿長。
杜安然看雨下得這麼大,要是自己回家,還真得淋成落湯雞了。
杜安然住的地方離中業大樓很近,車子沒開多遠,杜安然就指着前面道:“馮總,就在那個門口停下吧!”
“我就知道你根本沒帶傘,拿着吧,進去之後還要走一段路。”
馮京取出了一把摺疊傘塞在了杜安然的手中,杜安然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偵查能力了。
“那就多謝馮總了,明天我去公司還給您!”杜安然道。
“嗯。”馮京道,“回去早點休息,這幾天辛氏的項目還要你來跟進,你得養精蓄銳,才能多賺加班費是不是。”
“馮總說的有道理,我記下了。”
杜安然對馮京揮揮手,撐着傘就走進了大雨中。
這雨下得可真大,下水道又堵上了,到處都是水。杜安然租的房子在小區最裡面,想要過去還得走很長一段路。
她便靠在牆角,用肩膀夾着傘,騰出兩隻手來打算捲起褲腳,脫掉鞋子。
四周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下這麼大的雨,能不出來的都不出來了。她原本想着,要是真回不來了就在自己辦公室睡一覺也無所謂的。
現在,她還是有點狼狽的。
雨太大了,這把傘根本就遮不住,風裹挾着雨打在她的身上,她瑟瑟發抖。還沒等她彎下腰,半邊身子就被雨打溼了。
正當她想把傘調整好位置的時候,一個人從身後走來,扶住了她夾着的傘,又將自己的傘往她的頭上移了移。
他的那柄黑傘很大,很快就遮住了杜安然身外的雨。
他身上那清雅的氣息她太熟悉了,以至於,過了這麼久,她不用擡頭,都知道,來的人是誰。
四個月了,他還是沒有守住承諾。
杜安然始終沒有擡頭,她彎下腰,捲起褲腳,又將鞋子拎在了手上。做完這一切後,她纔看了他一眼,從他的手中拿過雨傘。
“謝謝。”她轉身就走。
“安然。”他在身後喚了她的名字,一如既往的低沉。
杜安然停都沒有停,該往哪裡走還是往哪裡走。
走到樓下走廊的時候,她跺了跺腳,樓道的燈亮了。收起傘的時候她沒有看到他跟上來,於是便爬着樓梯上去了。
她住的地方在六樓,還是有點高度的,每次爬來爬去都挺累的,偏偏這個小區還沒有電梯。
不過一想到最高的八樓呢,她也就認了,誰讓這裡便宜呢!
謝辰錦好幾次想讓她換個地方,哪怕他借錢給她也行。杜安然每一次都拒絕了,所謂重新開始,她大抵不太想和別人有太多的牽扯了。
謝辰錦還說她的股份還在,就算不用工作,也夠她吃一輩子了。
杜安然其實早就把股份這事給忘了,他當初是作爲禮物送給她的,經他一提,她便提議把股份全還給謝氏。
說出口的話,謝辰錦當然不會收回去,杜安然也不肯要,他就替她將她那一份留着了。
一層樓道的燈還是好好的,怎麼到了二樓的時候燈就不亮了呢!
“燈壞了也沒人修。”杜安然嘆息,只得摸黑往上爬。
以前從公司走回家早就沒力氣爬樓了,今天是馮京送她回來的,因此,她倒也沒有先前那麼累了。
然而,她剛爬到二樓,突然身後有人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杜安然使勁掙扎,一開始她還以爲是辛子默在跟她開玩笑,可是不對,這人身上有酒氣。
他使勁勒着杜安然的脖子,杜安然想要擡腳,卻被他避開了。
他開始拽杜安然手裡的提包,杜安然哪裡肯鬆手,銀行卡什麼的還都在呢,被搶走了,她這個月吃什麼!
不過杜安然好歹是學過跆拳道的,她一邊拽着自己的包不放手,一邊衝這人踢了過去。
“敢踢老子!”這男人用力捂住了杜安然的嘴巴。
這手帕上有一股怪異的味道,好像是什麼藥水味。杜安然怕了,八成是遇到慣犯了。
果然,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起初她還強撐着能站穩,但很快,頭就熱得發暈。
算了,保命要緊,杜安然撒手了,認命。
“費了老子好大的勁,找死!”男人得逞,從杜安然的手裡搶走了包。
“蹬蹬蹬”,他趕緊拿着包一路跑下樓去。
但還沒走到一樓,迎面就被一拳打中。
“啊!你是什麼人,我告訴你,別多管閒事!”他這一聲喊,把一樓熄掉的燈又給喊亮了。
“咳咳……”杜安然蹲下了身子,不停地咳嗽。
大口呼吸了新鮮空氣,她這才緩過氣來。往樓下一看,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