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模模糊糊中只聽到了安豐的那句大吼,剛反應過來這是有情況,想爬起來,卻突然被謝安懷壓住,他輕輕的在我耳邊道:“別動,別讓他們發現你。”說着,他把被子輕輕往上一拉,便兜頭把我蓋住。
我這才醒悟過來,對啊,我是女孩子,萬一出個什麼事情,被那幫人看到,豈不是、、、、
我哆嗦了一下,伸手去摸摸自己的小腿,我的襪子裡有一把鋒利的小銀刀,關鍵的時候,可以用來防身,我的手鐲呢?那裡面還有麻醉針呢!師傅做給我的,我剛想伸出手來去摸摸我的被褥底下,謝安懷卻把我的手推回被子裡,安撫般的輕拍拍我,我把被子弄開一個小口透氣,耳邊聽着外邊的聲音。
不知道來了幾個人?安豐和謝安懷都是高手,我輕功不錯,逃命有餘防身不足,不過現實還是殘酷滴,萬一雙拳不敵四手怎麼辦?
“嘿嘿,這是肥羊啊!哥幾個!瞧瞧,我說的這法子怎麼樣?”一個像破鑼一樣的聲音,真奇怪,怎麼強盜的嗓音都是這樣?
“大哥說的對,這法子是用的好!那客棧被燒了以後,來往的客人總要在這裡住宿的,我們兄弟就在這裡守株待兔!”
“那麼以前的那些人呢?”安豐問道。
又是一陣粗豪的大笑聲。
“哈哈!小弟兄,告訴你吧!我們兄弟從十八歲上就出來幹這舔刀子的買賣,到現在三十三,可喜沒被發現過,不過,可以告訴你們這幾隻肥羊,在大爺我的刀子底下,還從來沒有活着跑出去吃草的肥羊哪!”
這強盜的比喻詞,倒是用的不錯、、、、、、
天哪,這都什麼時候了?我怎麼還在想這些!!!
囧!!!!!!!
粗重的腳步聲,還有那個黃臉書生的求饒聲,“大王!求求您手下留情,我們家三代單傳啊!”
然後是叫痛聲,和斥罵聲。
“你個XX的,老爺我就是看不慣你這酸菜!”
酸菜?哎,不過安豐怎麼還不動手?聽腳步聲來看,大概有五六個人吧?五六個人,應該好對付。
剛想完就聽到安豐冷冷的聲音,“我可不想殺人,你們要命的就趕快滾出去!”
說的好啊!安豐!有氣勢!
腳步聲開始往安豐的那個方向聚集。
“嘿嘿,還真有不怕死的啊!”
“這傢伙會劍吧?小心點大家!”
“雙拳難敵四手,大家一起上,小三你們盯着這些肥羊!哥幾個上!”
然後就聽到兩聲慘叫。
“啊!老四!老五!你們怎麼了?”
“完了大哥!沒氣了!啊!!!!”
刀劍和肉體的可怕摩擦聲,還有悽慘的喊叫聲,我坐起來,雖然心裡還有點害怕,但是也知道事情已經結束了。
盧朝風的聲音:“安豐兄,原來你會、、、會武功。”
“爲了防身,學過一點,這些強盜死有餘辜,但是我留下兩條人命,明天進城後,還請諸位爲我作證,交給官府。”
說的好啊!安豐!說的真好!
不過外面有死屍的感覺還真是不舒服,我坐起來披上外衣,點上了蠟燭,安豐走到窗前輕聲的道:“公子小眉都沒事嗎?”
謝安懷道:“沒事,你沒受傷吧?”
安豐笑道:“幾個小毛賊而已,沒事。”
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剛纔實在是多謝這位小哥相救,救命之恩無以爲報,還請受我一拜。”
是那個向我借法燭的書生。
安豐急急的道:“請您快起來,我只是一小小僕役,受不了如此大禮,我家主子就在這裡,您可讓我怎麼受這禮呢?”
那書生倒真是轉的快,立刻對着馬車道:“不才馬文才,多謝、、、、、、這位兄臺。”估計是沒看到謝安懷長的什麼樣兒,所以猶豫了一下。
謝安懷淡淡的道:“沒事,倒是讓兄臺受驚了。”
馬文才急忙回道:“沒有,倒是我們應該感謝纔是。”
謝安懷不說話了,我明白,這馬文才說話老道,一聽話裡意思就是想結交,但是謝安懷眼下可沒有這麼大的興趣,所以就得我出面了。
我道:“安豐哥,盧公子沒事兒吧?”
安豐道:“他自然沒事,哎?盧公子,你在做什麼?”
盧朝風的聲音傳來,“啊,我在給這幾個人看看,我怕他們死了,你明天說不清楚了。
這傢伙果然會醫!我頓時覺得自己的推斷正確無誤,看了謝安懷一眼。
廟外又有腳步聲,這回來的像是多人,我一愣,緊接着就聽到有人在叫。
“小眉兒?小眉兒?你在嗎?”
然後就是某人跳進廟裡的聲音。
我嚇得抓過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個棉球,用口型對謝安懷道:“你沒看過我!!”
然後我就鑽到最角落處,做棉花鴕鳥裝。
他怎麼來了?
耳邊聽到謝安懷推開窗子,悠哉遊哉的道:“師兄,眉兒在這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個謝安壞!!
你明知道我最怕他!你明知道!
我從棉花球裡露出個腦袋對着謝安懷怒目而視,還未等我說什麼呢,馬車的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張鬍子拉碴,披頭散髮的臉展現在我面前,某大叔對我“可愛”的傻笑了一下!
我個¥%……&%((&)——&%¥!!!!!
“師傅,您老人家好啊?”我悄聲細語的打了個招呼。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哎呦!你怎麼跟個棉花團一樣?哎呦,笑死我了!”他自己抱着肚子笑的不行,我和謝安懷都囧在那裡。
果然天才和瘋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
此乃真理!
我揭掉被子,泱泱的站起來,跳下馬車,大叔正笑嘻嘻的看着我,我勉強自己不去看倒在地上的那幾具屍體,擡眼一看,嚇了一跳,廟門口整整齊齊的高頭大馬,幾個很有風度的男子走過來,年齡有大有小,老成點的那個恭恭敬敬的對馬車裡面道:“請恕屬下來遲。”
謝安懷應了一聲,和藹可親的道:“辛苦諸位了。”
大叔笑盈盈的對我道:“害怕了吧?”
我搖搖頭,有安豐和謝安懷這兩位武功高的不像人的傢伙在,要是還讓我覺得害怕,那謝安懷也不用在這世上混了。
不過還是有點害怕的,畢竟這是第一次遇到強盜嗎。
大叔親親熱熱的、從頭到腳的看了我一遍,就好像我這個人是他親手做的,我就最恨這一點!
“你沒戴我給你的手鐲!”他憤怒的叫了起來。
我白他一眼,“在腳上!我戴着你做的耳環呢。”
他好歹消了點氣。
我拉過安豐,問道:“安豐哥,這些人是你叫過來的?”
安豐悄悄的對我道:“我在出去給你削那根木頭的時候,發現廟後有幹了的血點,我再走的遠點,還看見草叢裡有幾截斷了的指頭,可能是擋刀的時候被削下來的,我覺得不好,就去放了響煙。”
惡!!!
想想那個畫面,只覺得噁心。
盧朝風上前兩步,看着大叔直髮愣。
大叔打扮的確實囧了點,油膩膩的短打扮,腰間繫了一條桃紅色的花手巾,頭髮瀟灑的紮了起來,仍舊瀟灑的如觸電般四下支楞着,鬍子拉碴,但是臉蛋還是不錯的,個子也是挺高的。所以搭配起來就具有強烈的視覺衝擊感。
我能理解,哼哼,大叔、哦不,我的“師傅”,江湖人稱“瘋魯班”。
爲什麼給他這麼個稱號呢?
說來話長、、、、、、、、、、、
其實江湖中有位名叫“千手諦聽”的大天才!
這位我強烈懷疑是穿過來的大天才吧,很牛!非常牛,牛的不得了,天文地理農耕商算醫術畫畫武功烹飪等等可說是無所不會無所不通。所以江湖朋友們送了這麼一個綽號給他。
據說諦聽是一種神獸,可以聽懂佛理和真言,是能聽到三界所有秘密的神獸,不過我相信它的本性是不八卦的,而且它肯定是很能保守秘密的,否則想想看,如果你連太白金星和月老賴棋的吵架、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之間的夫妻話都能聽到,是誰估計都得乖乖的閉上嘴,老老實實的韜光養晦。
怪不得最後諦聽跑到地藏菩薩桌子底下去了!
不對!
諦聽是吉祥的辟邪的能聽到好多好多東西的神獸,但用這個給一個啥都會的人當外號,似乎有點不太搭調啊?
大叔對我的這個問題遲疑半天,苦惱了一個晚上後告訴我,他不知道,果然是理科的孩子,謝安懷對此則作出了一些解釋,那就是,專注於肉體鍛鍊而早早就跑江湖出來混的,腦子還是有點缺弦,基本知識掌握的不夠。
有點道理又好像有點不對。
總之,這位“千手諦聽”培養了八個徒弟,每一個都學了他的一門手藝,而且個個都是名頭響噹噹的江湖人物,醫仙毒仙劍仙神廚神農、、、、、、、
“怎麼就你混了個魯班?還是個瘋的?”我惡意的問大叔。
大叔轉過身去哼哼着打開了我端過去的一盅燉雪梨,裝作沒聽見。
這孩子挺單純的,估計沒見過這場面,我的母性發作,溫柔的道:“盧公子,你怎麼了?”
小奶狗搖搖尾巴,突然舔舔嘴巴,楞楞的道:“您是木頭師叔嗎?”
我和安豐同時邪惡的看向大叔,眼中幾乎是同時出現了探索般的純潔表情。
“木頭師叔?嘿嘿,小兄弟,你在說什麼哦?”大叔本能的轉身想跑。
我一把拽住他,“哎,人家問你呢,盧公子,你認識他嗎?”
小奶狗認真的道:“我師傅說他有個師兄,爲人最是、、、嗯、、、灑脫而不拘小節,還給了我一張畫像,說是讓我看到了就拽住他,問他要三兩銀子,這是畫像。”
這孩子認真的從懷裡掏出一張小像來,攤開來一展示,我和安豐同時發出一聲感嘆。
真是具有現代意義的偉大的開創性的作品啊,我讚歎的點了點頭,瞧這扭曲的臉,看這線條流暢但是比例失衡的身體,最重要的是要看那破爛的衣着和猶如爆炸般的頭髮,還有腰間那蔥綠配鬆紅的手巾。
“這是靈魂的描畫啊!”我感嘆道,“千手諦聽門下,果然盡出高才。”
“聽說千手諦聽不許門下弟子互學技藝,只允許專攻一門,果然是真的啊!惜才啊!”安豐認真的點點頭。
安豐被我帶壞了、、、、、、、、、、、、、、= =|||
大叔哼了一聲,拿過小像,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憤憤的道:“這混蛋,還惦記着我偷他的那點私房錢哪?”
“你師父是醫仙?”我有點驚訝,真看不出來啊?
盧朝風羞澀的低了下頭,“我家裡是開點心鋪的,有一天醫仙餓倒在我家門口、、、、、就這麼的拜了師了。”
江湖果然是深不可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