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他側眸冷冷的打斷她:“你問的太多了。”
高緯的話音剛落,小憐的眼眶就紅了大半,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淚水早已經從她的眼眶決堤。
他有些吃驚的伸手想要把她摟在自己的懷中,她卻不着痕跡的從他的手中避開,轉身獨自一人往隆基堂的方向走去。
“伶俜!”
感覺到小憐眼中那些讓他心驚的情緒,高緯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了腳步:“我不是要指責你的意思,只是想說……”
“想說什麼?”
小憐轉過身子把他拽住自己的手腕的手扯開,然後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你感覺到了嗎?我知道皇上已經有了兩位子嗣,也許我的這個孩子根本不值一提。可你想過嗎,不管你有多少的子嗣,可是在這後宮裡,這些皇子公主的母親都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我不想問皇太后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或是與你起了什麼爭執,可我知道你這麼多的兄弟之中,皇太后只生下了你和已經不在人世的楚皇帝,那麼對她來說你就是她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親人。我稍微問了一下得知皇太后才北宮不是隻有短短的幾月時間,而是幾年了。皇上,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是個很敏感的人,我很害怕若我生下的孩子見到了這番情景,以後也學着你把我關在被冷落的宮殿裡,你說我會作何感想?”
“伶俜……”
高緯有些爲難的看着小憐。感覺到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心裡都是冷汗,他心疼的反把她的手我在了自己的掌心裡,終於示弱的呼了口氣:“若是母后知道你這個兒媳婦這樣爲她說話,不曉得她會作何感想。”
感覺到高緯對胡韻的態度不再冷硬,小憐眼眸中的堅挺也柔了不少。她感激的看着他也望向自己的雙眸,面色動容的一把撲到他的懷中,喜道:“皇上,你果真是個好男子。”
高緯笑了笑,沒有說話。
-
隆基堂。
高緯將胡韻的禁足令解了,卻又暗示她只能在後宮走動,必須規避前朝。
炎熱的午後,小憐躺在軟榻上,懶洋洋的側目看着在圓桌旁肚子用着高緯送來解暑的蔬果的胡韻,忽然輕笑了一下:“我前些天問了一下穆舍利,她告訴了我一件好玩的事情。”
胡韻背對着小憐的身影一僵。
感覺到胡韻身體的一顫,小憐收回自己的目光,仰視着自己面前死寂的屋樑,卻好像看到了屋外碧藍的天空:“其實我一直以爲你會被關在北宮,是因爲在阿儼死後,你曾經那樣的捨身護他而讓高緯對你產生了怨恨之心,而上次去看你的時候感覺你對陸令萱也是有敵意的,我就覺得你被關在北宮應該是他們兩個人合謀的。可是啊,我在穆舍利那裡聽到,原來我們大齊的皇太后是看上了小和尚,然後藏在自己的寢殿裡被發現了!哎呀這可不得了,發現的人可是皇上啊,所以皇上把這位讓大齊上下丟盡顏面的……”
“你夠了!”
胡韻忽的站起身子,面色慍怒的轉過身瞪着她低喝道:“雖然不知道你使了什麼手段才讓阿緯同意我能夠出北宮,我感激你,可我不是白拿的,不是白讓你幫助我的!”
小憐嘴角玩世不恭的笑意一斂,用眼角的餘光掃了胡韻一眼,默不作聲。
“其實我繼續待在北宮裡也沒有什麼損失,若不是你來找我,我可以一直待在北宮裡,用不着這樣討你的譏諷!”胡韻繼續忿忿不平的瞪着她:“即便阿緯再覺得我如何掃了他的顏面,他也不會不念及血緣之情的。”
“是嗎?”
好像聽到了什麼極爲有趣的事情,小憐從軟榻上翻起了身子坐了起來,手捂着嘴,一臉似笑非笑的盯着胡韻打量着,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一樣:“你們這裡還有所謂的血緣之情?那你是覺得血濃於水呢,還是權勢濃於水?哦不不不,這麼一比較肯定是權勢濃於水的。你說是吧,皇太后?”
胡韻面色鐵青的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半個字,只能深吸了口氣把自己胸口上漲的氣給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別的不說,你以爲太上皇怎麼死的,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把身上的薄被掀開放在一旁,小憐光着腳一步一步的朝胡韻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我發現我總是想和你強調一件事情,就是如果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阿儼,這大齊必然不會是現在的這幅模樣。其實我的內心一直非常混亂,你是阿儼的母親,又是高緯的母親,可你這個母親爲這兩個兒子所做的事情又太過不一樣了!你的妹妹胡荀,我當年也見過她,我很小的時候情緒都浮於表面,所以在我知道我的母親是因爲她和你的雙重阻力下而無法成爲我爹有名分的人時,我是非常討厭她的。其實我也不在乎名分這種事情,可我知道我母親那樣一個優秀的人連委身爲妾的機會都沒有,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可那些感情的事情總是容易過去的,我娘死了,名分也就成了浮雲,我也不在乎能不能夠光明正大的姓‘馮’,可胡荀比起你的真的是太好了!”
第一次聽到別人說自己的妹妹比自己好,胡韻的神情有些讓人難以看透。她怔怔的盯着喋喋不休的小憐,看着她那雙能譏能諷的嘴,卻很不得能夠撕開!
“怎麼?你這是怨恨我的神情嗎?”
站在胡韻的面前,小憐佯裝稀奇的盯着她忿恨的臉色,擡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是跟我說血濃於水的人可是你啊!你跟我說血濃於水,那你又可曾想過你的妹妹呢?和士開是什麼人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感覺嗎?好歹你當年也是個皇后,與朝臣私通你知道是什麼罪嗎?太上皇沒有怪罪於你,也許是他無謂,也許是他不知曉真相,可作爲一個皇后,你的丈夫是當朝的天子,你竟然不是事事爲太上皇着想,而是想盡辦法要把大齊掏空都要去填滿和士開的私慾!你跟我說血濃於水?我爹即便再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難道你會看不出來和士開之死其實是必然的,你卻因爲這樣一個舉國上下都痛恨的人而殺了我爹!就因爲這樣一個形如亂臣賊子的人殺了我爹!你想過胡荀的感受嗎?我爹和和士開相比誰對大齊而言是更好的存在你會看不出來嗎?你這樣一個‘老眼昏花’的人你跟我說血濃於水!你究竟和誰血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