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刺客的時候,我居然有讓自己都意外的驚惶。好在那個時候,雪衣樓不是執意取她的性命。
而她,居然和刺客都能說得火熱,還把他當朋友。
她把江湖想得很好,或許,其實她是嚮往那種生活的吧。
常笑逃離之後,我對她發了脾氣,雖然我不曾多說什麼,然而,我的語氣讓她明白了我的怒意。
她說我不要忘了尊卑。
我悚然一驚,什麼時候開始,理智內斂的我竟然會衝動地對皇后發脾氣?
果然是……關心則亂啊。
這個人,太看重人命,又太天真……
而她居然擅自和宋錦周旋,好在她本來是寧家的人,這個身份讓宋錦少了戒心,而宋錦本身沒多大本事。幸虧是這樣,若不然,該多危險?
那個時候,我便開始擔心,擔心若沒有人保護她,她該受多少苦?
我漸漸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這怎麼可以?
她讓我背《擊鼓》,我知道,她一定是覺得我沉悶,想看看我說那句“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時候的樣子。
我沒有說,一直都沒有機會說。
這天夜裡,她告訴了我她的真實身份,她說她叫蘇以喬,還說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蘇以喬,這個刻在心裡最深處的名字啊……
她竟然如此信任我。
她說她真的不想殺人。我知道,她重人命,怕看到死亡,於是我說,那些事都交給我來做。
她居然哭了,這個人,果然太容易心軟。
那天她突然說,心悅君兮君不知。天知道那時我是多麼期待,又是多麼惶恐。
而她,只是在說自己的侍女。
暮清和李清,這根本不合規矩,而我居然又默許了。
我知道,我們的關係太過曖昧,這不可以,她已是**,而且還是皇帝的妻,這是危險的雷池,沒人敢越過。
可是,我竟然不忍心避開她。
然而,這樣的逃避,終需個結果。
那天,漫天的菊香中,她用她的行動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而我的理智,深深的傷害了她。
我說請自重。
她很努力地想阻止自己的眼淚,卻還是哭出來,然而片刻之後,居然強自鎮定地和我談起了朝政。
她想要解脫,所以她準備離開,我知道,所以我總是小心翼翼地守着,怕她哪天真的走了,怕我再也見不到她——於公於私,我都應該留住她的。
我們都有各自的責任。
我逼她回宮。
她說我是爲了對皇上的忠心和朝政而犧牲她。
我沒有辯解,因爲這或許真是我的目的之一,也因爲,我知道她是明理的人。
她不明白的是,其實這更混雜了我的奢望——在皇宮才能見到她。
我又害她哭了。
他問我,爲什麼我總是不說話,可是,我能說什麼?
她病了,她回宮了,她被人欺負了,她被皇上刻意打壓,而我,什麼也不能做。
看着她在寒水中瑟瑟發抖的樣子,我多想抱住她,溫暖她,然而,除了心痛,我真的,什麼都不能做。
可是,明明很難過,她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暮清說她變了,說她不開心,我唯有沉默。
明明不會騎馬,她居然還答應和公主的比賽,看着她在馬上搖搖欲墜的樣子,我想幫她,可她居然要強地拒絕。
她一定不知道,那時我驚惶到何種地步。
我又一次衝她發了火。
一直都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在遇到她之後,真的是……變了……
而她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那個笑容卻讓我冷靜下來,南宮啊南宮,你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她說寧颯揚和寧敏兒其實都算好人。
她又心軟了。
她微笑着說她在想辦法回自己的世界,她說她很高興能認識我這個朋友,那一刻,我灰敗如死。
她可以爲難我,可以恨我,那樣至少表示她依然在乎我,可是她怎麼可以笑着說出這樣的話,就好像,她已經完全……放開了我。
可我,依然什麼都不能說。
下雪的時候,她和公主在花園打雪仗,依她的性子,能和公主成爲朋友,我一點也不意外。我意外的是,看到皇上眼裡隱蔽的寵溺。
我悚然一驚,繼而想到,依她的性子,皇上會愛上她,也不會很意外吧?我忽然強烈的不安,及至聽到她和皇上的對答,看到她對皇上的笑容,就到了憤怒的地步。
這憤怒的火,一直燒到她來找皇上。
我冷臉對她,她一定也察覺到了,居然閒閒地在一邊說風涼話。
這個惡劣的女人!
可是聽出她對自己的關心,心就軟了下來。冷靜下來的我唯有苦笑,南宮啊南宮,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火啊?你有什麼資格發火?
這個人是皇后啊,我們之間的距離,是永恆,或許我應該正視這個距離,遠遠地走開,慢慢的,等我們都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