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王太醫開的藥果然有效,這些天沒聽到您怎麼咳嗽了。”曉暖爲這個好轉的情況喜笑顏開。
“是呀,娘娘,您的臉色也紅潤多了,看起來更美了。”午晴笑道。
“嗯,這下我也感覺舒服多了。”以喬也開心一笑,心下卻有些悲涼:現在藥裡沒有摻雪薊蘿,所以藥效顯現出來了,可是,恐怕這些都只是表象吧?畢竟,中毒已經深了,等過一段時間,恐怕自己的身體機能……會以更快的速度崩潰下去吧。
一年半載,一年半載……
“娘娘,已經可以出發了,皇上差人來請您過去。”李公公稟告道。
“好,我這就去。”以喬將藥碗遞給午晴,移到梳妝鏡前,看了看自己的臉色,確信自己沒有前幾天那麼蒼白了,這才鬆了口氣,“午晴,我們走吧。”
“敏兒姐,等我一下。”後面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
回頭看去,便看到英姿颯爽的樂顏過來了,興高采烈的樣子。以喬微有些歉意地一笑:前些日子忙着自己的事,倒有些疏忽她了,也不知這一段艱難的日子她是怎麼度過來的。
“敏兒姐,皇兄都有好久沒去草原了呢。”樂顏親熱地挽了她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笑道。
“哦,難怪你心情這麼好。”以喬乾笑,一提跟從前有關的事她就發暈:從前從前,她哪知道什麼從前?
“那當然了,一想起廣袤無邊的草原我就忍不住高興。不過話說回來,你的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這紅色的衣服很襯你,比藍妃穿的好看多啦。”樂顏上下看了看她,笑道。
“嗯,我也這麼覺得。”以喬摸了摸鼻子。
樂顏斜了她一眼,“還真不謙虛。”
以喬笑,“你二哥二嫂他們去麼?”
樂顏漫不經心道,“他們一向不愛湊這種熱鬧,由他們去吧,我們就別管啦。”
兩人說笑間便到了,南宮容若已是整裝待發,華麗的皇輦停在當中。
見到二人,南宮容若行了禮,許久不見,他依舊是老樣子,穿着黛青色的勁裝,英氣迫人,表情卻淡淡的。
“咦,怎麼就你一個,我大哥不去麼?”以喬很是疑惑,大家都是一品的御前侍衛,雖然有正副之分,但不都應該隨皇帝走麼?
“寧大人與皇上在一起,一會兒再過來。”
呃,和皇上……
南宮容若說得平淡,但以喬卻聽得驚心。客觀來講,回宮以來,祈景對寧家的“看重”已經到了刻意的地步,明明是要打壓的,可爲什麼採取的,卻是這樣的行動?他越是這樣,以喬越覺得不安: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危機感麼?其他的她不想管,也管不了,只是,大哥……
“南宮,我的馬派人牽來了麼?”樂顏擡頭看向南宮容若,姿態語氣平常,就好像中間不愉快的種種,都不曾發生過。
以喬不易察覺地苦苦笑了一下:如此,那我也當,中間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吧。
“回公主,派去的人馬上就回。”南宮容若冷清道。
以喬於是想起了自己好像也有一匹馬,一匹棗紅色的馬。要不要也讓他們帶過來呢,不過,好像,呃,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駕到!”萬德全的聲音。
祈景帶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了。
以喬一眼瞧見了自己的大哥和李清,至於寧年遠和藍明,呃,忽略掉,忽略掉。
寧颯揚換了武官的打扮,素色的勁裝,提着劍,看起來儒雅高貴,雄姿英發,跟平日裡的輕袍緩帶相比,當是另一番景象了。
第一次見如此清爽利落的寧颯揚,以喬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裡小小的驕傲了一把:這名風華絕代的男子,可是自己的大哥啊。
衆人都在笑,一派盛世和諧歌舞昇平的景象。
熱鬧氣氛感染了以喬,嘴角翹起弧度,以喬悄悄看向李清,眼睛裡有詢問。
李清極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於是以喬滿意地笑了。
祈景將這個小動作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不動聲色地繼續對着衆位大臣說一些場面話,不久之後,便有人提醒了,“皇上,吉時已到,該出發了。”
以喬好笑:這些古人,做什麼事都喜歡弄個吉時出來,還真是不嫌累!
祈景笑道,“如此,有勞衆位卿家了。”
大臣們行禮。
便有人在皇輦前跪下,祈景溫柔地對以喬笑了笑,“走吧。”言罷走過去,踩在那人背上,上了皇輦,之後又轉了身,伸出手,微笑着看着以喬。
呃,以喬看了看那隻手,再看看跪着的人,又看看祈景,猶豫不決。
那樣踩,會不會很疼?大庭廣衆之下,就着這隻體貼的手上去,會不會很惹眼?
以喬突然有些心虛,不敢擡頭看看南宮容若的表情,甚至不敢想他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怎麼了?”祈景微微疑惑。
會習慣的會習慣的,畢竟,這個纔是自己下定決心相守的……夫。
以喬深吸一口氣,展顏一笑,“沒什麼。”堅定地握住那隻伸出的手,就着力道利落地上去了,回過頭來看樂顏,還沒說什麼,樂顏已經搖了頭,“我先騎馬。”
以喬乾笑了一下,放下簾子,進去落座。
身後羣臣高呼,“恭送皇上!”
祈景看着終於更進一步地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挑了挑眉,涼涼笑道,“今天都跟李清說了些什麼?”
“呃,我們沒說什麼呀?”以喬疑惑,天地可鑑,她今天可是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了呀,除了南宮容若,沒有和任何臣工搭過腔。
“你們不是點頭又搖頭地示意了許久麼?”祈景笑。
“呃,”這皇帝好精啊,幸虧沒說他們“眉來眼去、眉目傳情”,“我就是問問他在吏部做得順不順。”
“哦,就是這樣?”祈景反問。
“就是這樣。”以喬說得乾脆。
“好吧。”祈景笑了笑,由着她打自己的小算盤,“陪朕下棋吧。”
“下棋?”以喬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對,是下棋。”祈景看着她的表情,愉快的笑了。
出了繁華似錦的帝都,四處春意爛漫,明光照眼。
“啊”的一聲,整齊和諧的車隊突然爆出呼喊。
以喬氣悶地看着對面得意的人,“明知道我琴棋書畫樣樣不行,還讓我下這個破東西,你很高興是吧?也不知道讓一下,氣死我了。”最後看了一眼慘不忍睹的棋局,以喬氣呼呼地掀開簾子,也不經祈景允許,看着馬上丰神俊朗的人,直接道,“哥,我們換一下行不,我想騎馬。”
寧颯揚遲疑地看着她。
祈景從後面露出來,心情甚是愉悅,微笑道,“颯揚,你上來陪朕下下棋。”
颯揚?以喬暗自翻了一下眼睛,腹誹道:看不出來你們關係這麼好。
“是,皇上。”寧颯揚下了馬,看着以喬安全上去坐穩了纔回身上了皇輦。
“萬德全,好好照應娘娘。”祈景囑咐了一句便笑着進去了。
萬德全牽着繮繩,“娘娘,您坐好,小心別摔着。”
貌似這個人總擔心她會摔着,就好像一位老好人擔心自己懷了孕的孫兒媳婦會摔着一樣,而且那孫兒還是三代單傳的。
以喬被自己的比喻給噁心到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勞煩你了,把馬繮給我吧。”
“奴才給您牽着就好。”萬德全道。
以喬鬱悶。
樂顏在旁邊添油加醋,“娘娘啊,就您這弱不禁風的身子,還是本本分分坐着吧。”
以喬笑,“喲,我還不知道呢,原來公主殿下您不僅脾氣不好,還眼神不好啊。”
“我怎麼脾氣不好了,我怎麼眼神不好了?”樂顏不服氣道。
“你看你看,脾氣不好了吧。”以喬一副抓到把柄的樣子,煞有介事道,還不忘拉旁人下水,“兇巴巴的,怪嚇人的。萬公公,你看是吧?”
“我是嗎?”樂顏瞪眼看他。
萬德全兩邊都不敢得罪,只得陪笑。
“南宮大人,你說呢?”以喬不放棄,繼續爲禍人間。
被無辜波及到的南宮容若面無表情道,“卑職不敢妄自評論,否則是卑職逾越。”
一句話推得乾乾淨淨。
看看,誰說薑是老的辣,這就是反例。
以喬感嘆了一下,又覺無趣,便又回到最初的問題,命令道,“萬德全,繮繩給我。”
“還是老奴給您牽着吧,您要是摔到就不好了。”萬德全小心心翼翼道。
氣死我了!以喬怒目看着他,“你給是不給?”頓了頓,又加一句,“不給我現在就摔下去,你就可以去跟皇上交差了。”
樂顏在一邊笑開了。
笑笑笑,笑死你!以喬瞪她。
“娘娘,這可使不得啊!”萬德全連忙道,身子的姿勢很奇怪,就好像隨時準備衝上去爲以喬做肉墊。
“算了,這就麼着吧。”看着萬德全驚慌爲難的表情,以喬嘆了口氣。
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了主,還指望什麼呢?算了算了,什麼都算了。
好半天以喬都沒有做聲,樂顏有些奇怪了,“怎麼不說話了?”
“不想說就不說了唄。”以喬漫不經心地道一句。
“隨你便。”樂顏斜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