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箱上共有六把鎖,其中四把鎖鎖在隕鐵鉄鏈和銅箱的捆綁連接處,另兩把鎖則鎖在銅箱蓋子上。
牛鐵板開了一把鎖,正在開第二把鎖。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鎖外形一樣,內部結構每把都不同。他費了半天時間,才把第二把鎖打開,剛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那掛在銅箱上的第二把鎖,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機括聲,射出了一片寒芒。
牛鐵板遂不及防,慌忙舉着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一片細小如毛的鐵針,插在他的手臂和麪頰上。我驚呼一聲,再也無法安靜的呆在岸邊,跳進湖泊遊了過去。
“出什麼事了,要不要緊。”我游到銅箱子旁邊,驚慌的問道。
牛鐵板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目露兇光的說道:“操,玩了一輩子鷹,差點被鷹弄瞎了雙眼。這鎖的機關竟然是死的,只要有人打開就會遭到暗算。”
我皺着眉頭,不明白機關是死的是什麼意思。牛鐵板給我解釋道,通常,製造機關鎖的人都會留有一種正常開鎖的方法,可這把鎖的製造者,竟然製造了一個一次性使用,無法再次開啓的鎖具。這把鎖不管用什麼方法,即使用原來的鑰匙開啓,仍會觸發機關,根本就沒有辦法避免。剛纔若不是機括年代太久遠,沒能在開鎖的第一瞬間啓動,牛鐵板這雙眼睛估計是保不住了。
陰冷的寒氣,從我背後升起。我的內心霎那間掀起了滔天巨浪。這箱子裡究竟關的什麼?竟然讓設計者如此煞費苦心?我皺着眉頭,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暫且不去想它。
我檢查了牛鐵板的傷勢,把拔下的鐵針放鼻子下聞了聞。赫然發現針的顏色有孝黑,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腥味,我的面色鉅變。
我問牛鐵板傷口有沒有什麼感覺,他告訴我,只是稍微有點麻,沒什麼事。可我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我游回岸邊拿了酒精和抗生素,給牛鐵板仔細處理了傷口。才覺得心略微安了一些。
我問牛鐵板,這都多少年了,怎麼針上還有毒性?牛鐵板拿起鎖具,仔細看一番告訴我。這把鎖中的機關非常精巧。裡邊有專門儲存毒液的空間,這些鐵針長期侵泡在毒液中,其毒性已經滲透到了針體內部。雖然經過了上千年的時間,毒液蒸發乾枯,可鐵針上的毒性依然保留了一些。不過。這僅餘的一點毒應該毒不死人,沒大事。
牛鐵板說完,繼續研究第三把鎖。他是一個表面懦弱老實,實則冷靜狠厲。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他並沒有因爲受傷停止了開鎖,反而變得更加瘋狂猙獰。不過。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拿了包裹裡的鐵板擋在面前。我想勸他放棄。可我知道,不看到箱子裡有什麼,他絕不會罷手的。
隨着一聲清脆的機括聲,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第三把鎖打開,牛鐵板舉着鐵板擋在自己面前,等了一嗅,確定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問題,遂把鐵板慢慢放下。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硫磺的味道突然傳出,第三把鎖鎖芯處,詭異的冒出了火花,所有人大驚失色,我也驚恐的一頭扎進了水裡。
轟然的巨響,鐵片亂舞,牛鐵板麪色鐵青的放下鐵板,神情冷的快要殺人了。他看了一眼鐵板上橫七八豎的碎鐵片,惡狠狠地罵道:“操他大爺的,老子今天不把這箱子打開就不姓牛。”
牛鐵板發了狠,不顧一切的繼續開鎖。或許是老天垂憐,又或許是因爲年代久遠,機括失靈,第四把鎖沒有出現任何狀況。此時四條隕鐵鏈全部取下,整個銅箱有一大半沉在水中。牛鐵板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趴在銅箱上,小心翼翼的研究起箱子蓋上的兩把鎖來。
牛鐵板搗鼓了半天,赫然發現這兩把鎖根本沒有彈簧機括,完全無法用鑰匙開啓。無奈下,他只能準備用硬物強行把鎖撬開。我見他已經疲累不堪,遂把他換下,抽出匕首插到了鎖環當中。
我咬牙切齒的把鎖用力撬開,忙躲到鐵板後面,確定沒有危險才又探出頭,把另一把鎖如法炮製。可能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自從我離開黑城後,運氣有所轉變,這兩把鎖沒有出現任何狀況。這讓牛鐵板一臉的鬱悶,頗爲懷疑是不是由於自己上次在甘丹寺沒有誠心拜佛,纔會點這麼背。
六把鎖全部打開,我用力吸了一口氣,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和牛鐵板兩人狠狠把箱子蓋拉開。
一股詭異的香味衝入鼻孔,大量綠色的液體涌出,染綠了湖面。我睜大眼睛朝箱子裡一望,赫然發現箱子內竟是一具栩栩如生的乾屍
這具乾屍顯然經過複雜的藥物處理,屍體還保留着生前的樣子。它應該是一個年紀二十五六,樣貌非常迷人美麗少婦。只是她面部的猙獰表情破壞了這種美麗,像是臨死前受過極爲殘忍的痛苦折磨。
這具乾屍是跪在箱子中的,它的身上有兩條細細的隕鐵鐵鏈,一條從背後把它的手腕和腿腕綁在一起。一條從身前把它的脖子和膝蓋綁在一起,使她只能保持下跪的姿勢。可能是年代太久遠的緣故,這兩條隕鐵鐵鏈已經陷入到了它的肉裡,顯見當初捆綁的極緊。
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這具女屍到底犯了什麼罪行,竟然要被捆綁在這裡,跪上千百年。不過就是一個弱女子,這也太誇張了點吧。
我搖了搖頭,讓高胖子從行李中找出一雙膠皮手套丟給了我,我戴着手套,仔細檢查起這具屍體,發現它的嘴裡似乎含着一根粗大的棍狀物體。
我用匕首把它嘴巴撬開。看到她嘴裡含着的是一個隕鐵燒煉的陽ju。這個陽ju大型真人的差不多,和乾屍的嘴巴舌頭緊緊粘合在一起。粘合連接處焦黑一片,像是炭火燒過一般。我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懷疑這個陽ju是在燒紅的情況下。強行塞入這女人口中的。
而在這具乾屍下ti,同樣塞上了一個燒紅的陽ju。我仔細看了看乾屍手腕上,隕鐵鐵鏈勒出的痕跡,懷疑這個女人被放入燒紅的陽ju後,還沒有斷氣,就被鎖進了這個銅箱,極度痛苦的掙扎死去。
我的身體越來越冷,手都開始發抖。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如此折磨這麼一個女人呢?
我嘆了口氣,拿着匕首把纏繞在乾屍身上的隕鐵鐵鏈上鎖釦撬開,一把扯下,然後把這具乾屍放到了岸邊。它在這箱子中孤獨的跪了千百年。該安息了。可惜四周沒有土地,不能入土爲安。
但我若能平安的離開這裡,一定會再次回來把它帶出去,埋葬在那一望無際的沙漠當中,讓這個可憐的女人永遠結束這場經歷了千百年的噩夢。
“這是什麼東西?”高胖子蹲在這具乾屍旁邊。突然好奇的從乾屍頭頂的百會穴上抽出了一根釘子。
這根釘子有小拇指粗細,長不過四五釐米,牢牢的釘入了乾屍的頭部。釘子上刻滿了鬼畫符一樣的符號,讓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根釘子是怎麼回事。
我皺了皺眉頭,不明白爲什麼要在這具乾屍的百會穴上釘入這麼一個釘子。我學過生理課。知道這種釘子從百會穴釘入人腦,人一半時是不會死的。事實上。人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即使把腦蓋揭開,切下一塊腦漿,人也不會立刻死亡。
可不知爲什麼,我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我接過高胖子手中的釘子,把它拿在手中仔細觀察起來。這根釘子明顯也是隕鐵打造,不然早生鏽腐爛了。釘子上面的符號,我完全看不懂,但這宣號連在一起,赫然像是一條盤繞在釘子上的巨龍。這個發現讓我大吃一驚,面色鉅變。
“青龍釘,這根釘子竟然是青龍釘。”我驚恐的忙望向那具乾屍,赫然發現屍體不見了。
我大聲喊道:“屍體呢?誰看到屍體了?”
爪子龍等人搖了搖頭,剛纔我們五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這根釘子上,沒有去看那具屍體。誰知,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屍體就不見了。可這裡沒有別人,乾屍不可能被人抱走。那麼,根據排除法,當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後,那麼唯一的不可能就是真理。這具乾屍活了。
不安的氣氛籠罩在我們頭頂,所有人都擦覺出了不對勁。牛鐵板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釘子,拿到面前仔細一瞧,臉色頓時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祖上做過遊方道人,傳到他這一輩,道術是沒了,可見識還在。青龍釘是做什麼用的,他當然清楚。
含冤而死的人,死後怨氣不滅,非常有可能詐屍。而古代是沒有火葬這一說的,所以對於這種含冤而死的人,通常都是請和尚道士來做法超度。然後用青龍釘把棺材蓋釘上,埋到地下。
但這只是青龍釘的常規用處,它還有一個用處,就是用來害人。只要把它釘入尚未斷氣,或是死亡尚不足七天的死者百會穴裡。那麼三個月後,死者的靈魂將永生永世無法超生,一旦青龍釘拔出,立刻就會變成殭屍,成爲不死不滅的怪物。
這個女人應該是在放入銅箱之前,被人釘入了青龍釘。關她進銅箱的人顯然恨她到了極點,不但在她生前折磨她。即使死了,也要讓她不得超生。這讓我一陣發冷,不明白這要多大的恨纔會做的這麼絕。
不過,歷史上的成吉思汗,雖然是一代天驕,笑傲天下,但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狂。蒙古鐵騎到底殺了多少人,恐怕數都數不清。倘若這裡真的是成吉思汗陵墓,那我絕對有理由相信,這個女人可能是成吉思汗最愛的女人。因爲愛的越深,恨得越重,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怎麼會傷心欲絕。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呢?
我掏出腰中的散彈火銃,一手拿着這把短槍,一手拿着匕首,冷冷的望向湖面。
四周根本沒有可以隱匿的地方。這具乾屍唯一能去的只有水裡。而在水中搏鬥,我們絲毫不佔優勢。
殭屍是近乎不死不滅的怪物,只有兩個方法可以殺死它,要麼把它的頭顱切下來剁成肉泥,要麼用火把它活活燒死。而不管用哪一種方法消滅它,都要在岸上進行。一旦進入水中,即使我水性極好,也沒有把握能殺掉它。
我突然有些後悔。不該解開乾屍身上的隕鐵鐵鏈。我甚至覺得,幹這行的就不能假慈悲,不然鐵定沒好報。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湖面上突然冒出了大量水泡。冰冷的湖水變得翻滾。像是有什麼生物要鑽出來一樣,我目瞪口呆的張大了嘴巴,不知道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可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一條巨大似蟒的黑色怪物突然從水底鑽了上來,猙獰的遊向了我們。
它的面龐上。有一隻豎着的巨大單眼,佔據了它面部三分之二的地方,說不出的詭異恐怖。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眼睛是黃色的。只在瞳孔位置,有一個黑點。
我依杴得。在山海經上曾記載一種邪惡的生物,此物名燭龍。又叫燭九陰,單眼、形似龍,渾身佈滿黑色的鱗片,性喜陰寒之地。我若猜的沒錯,眼前的這個怪物就是燭龍。
“操,我們往臺階上退,把它引過來。”我邊說邊朝着燭龍伸出水面的頭部轟了一槍。它淒厲的慘嚎了一聲,在湖泊裡痛苦的上下翻滾。
我趁機趕快和爪子龍等人向臺階上退,燭龍皮糙肉厚,力大無比,短時間根本殺不死。萬一它不顧一切的衝過來,咬住一個就拖水裡,那我們只能乾瞪眼,救都沒法救。所以我們要離水面遠點,它可比殭屍恐怖多了,只要進了水裡,那就是它的天下,我們五人加一塊都不夠它塞牙的。
燭龍似乎擦覺到了我們的意圖,停止了咆哮,猙獰的從水面鑽出,朝我們撲來。我頓時有種難以呼吸的驚懼感,面對這上古生物,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邊逃邊還擊。
高胖子拿着一把鋸短的雙筒,拼命的扣動着扳機,王二麻子也一股腦的把自己手中的五四子彈打光,總算勉強壓制住了燭龍的腳步。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若任由這燭龍追下去,我們肯定要有傷亡。
“鐵板,拿雷管炸它…,”我們的行李當中,攜帶了大量雷管、**,可惜這次沒有手雷,不然就算來一條真龍我們也不怕。
可正當我們準備大開殺戒的時候,那失蹤的乾屍,突然詭異的從燭龍身後冒出,抓着燭龍的尾巴,硬生生地把它拖回了水中。我們頓時傻了眼,發懵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這他孃的算是怎麼一回事?三方亂戰嗎?
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那乾屍把燭龍拖入水中後,詭異的望了我一眼,然後鑽到燭龍身下,在燭龍肚子上有一塊泛白的地方,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淒厲的野獸嘶吼聲,震得我耳朵發麻,湖面上瞬間飄起了鮮紅的血。這頭燭龍雖然勇猛,但架不住被幹屍偷襲成功,受了傷,一下處於了劣勢。
但這具乾屍想要把這頭燭龍消滅,明顯也有難度。受傷的野獸,只會變得更兇殘。它們兩發瘋的在水中糾纏在一切,瘋狂撕咬,血肉橫飛。
兩個怪物越打越激烈,打出了真火,打出了激情。水面漸漸變的紅綠相雜,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這場戰鬥足足持續了十分鐘,兩頭怪物都受了重傷,撕咬着一起沉入水底,不知所蹤。只是讓我詫異的是那乾屍沉下水之前,彷彿有智商般的又看了我一眼。這讓我一陣驚顫,竟然有一種在和朋友道別的錯覺。
難道說這具乾屍還有記憶?我佝僂着身子,渾身顫抖個不停。我擡起頭,突然想起了一段歷史,一段未被證實的歷史。
成吉思汗的死因,至今無法詳解。歷史上記載他是病死在行軍的途中,可事實上,這段歷史漏洞百出,從未被人承認過。當年的成吉思汗年紀尚輕,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完全不可能突然暴斃。關於他的死因,曾有過無數版本,大部分都被證實純屬虛構,只有幾個版本可能性最高。
其中有一個版本最爲特別,甚至有些天方夜譚,但卻偏偏可信度極高,甚至許多歷史學家都相信,成吉思汗真有可能就是這麼死的。這個版本是蒙古著名的史書,《蒙古源流》上記載的。
《蒙古源流》是蒙古國重要的歷史文獻,相當於我國司馬遷編寫的《史記》,上面清楚的記錄了成吉思汗的死因。
當年,成吉思汗攻打西夏,西夏不敵,乞降。成吉思汗久聞西夏王妃美貌無雙,早垂涎三尺,遂要求西夏皇帝獻上王妃,和宮廷內其它美女,西夏皇帝不敢不從,乖乖的把王妃送給了成吉思汗。
可西夏王妃對成吉思汗深惡痛絕,在成吉思汗wei褻她時,一口將成吉思汗的下ti咬掉。成吉思汗血流不止,當日殞命。
這段歷史是真是假無從考證,但我隱隱覺得,那具乾屍很有可能就是西夏王妃。只是我不明白,她爲什麼要幫我們。難道是爲了感謝我救了她?這倒還真有可能。
若我分析的沒錯,這燭龍是被那銅箱裡那綠色液體驚醒的。我們救了王妃,卻意外驚醒了陷入沉睡中的燭龍,西夏王妃爲了報答我,和燭龍展開了生死搏鬥。
我知道我的推測沒有說服力,甚至我自己都難以相信,一個死亡上千年的女人,還會擁有一定的智商和記憶。可我真的從它眼神中看到了兩個字,這兩個字就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