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頭兒一開始並不答應我的請求,原因是現在正值隆冬,天短夜長,現在前往來回的時間等回到家裡就已經很晚了,不安全。但我執意要現在去,對黃老頭兒說道:“你現在帶着我們去,到了那裡你自己先回來就行了,畢竟現在是冬天,山上也全都是枯枝敗葉不容易迷失方向。”
黃老頭兒看我一再堅持,也就沒有辦法拒絕。隨機我和黃老頭兒把那個瘋了的張沃又擡回了西屋。黃老頭兒說的沒錯,這個張沃現在看上去完全沒有人的樣子,我們一靠近他他就連撕帶咬,很不老實。
安頓好了張沃,我們一行四個人帶上了手電筒和一些白酒就開始往山上走。
千山山脈位於遼寧中部,遼陽古城的南方,又稱爲千朵蓮花山,山倒是沒有多高,但地勢連綿起伏,沒有個嚮導在山上行路也不好走。現在正是冬季,又剛剛下了大雪,整條山脈銀裝素裹,山上滿是落葉松與油松,看上去十分漂亮。真的如旅遊時所介紹的“萬壑松濤百丈瀾,千峰翠影一湖蓮”,亂墳不少,但卻沒有聽說過這裡有什麼古墓。
山裡的老人們也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古墓,一切的發現都來自於一場機緣巧合。我們踩着深一腳淺一腳的積雪艱難地行走,道路的艱難更加拉長了行進的時間,黃老頭兒就一邊走一邊跟我們說了說當初林羣他們是怎樣發現了這座古墓。
當時林羣的施工隊爲了使兩條盤山公路相連,就要在一處山谷之間修一座橋,但是在挖地基打橋墩的時候,有幾名工人卻在地裡挖出了數口紅漆木的大棺材。其實這種事情在農村相當常見,開土見棺,說明這是墳而不是墓,但問題就出在,這墳坑裡的棺材實在是太多了,像是一起埋在了下面,幾個工人數了一數,足有十三口棺材。這幾個工人也算精明,並沒有太過張揚,而是直接找到了林羣。
施工的時候挖到了棺材,這種事情怎麼想怎麼覺得晦氣,林羣來了也就是給燒了幾柱香告訴工人趕緊回填,另選路線,這樣自然也就錯過了最佳施工位置,這一點被吳洋覺察了出來。
但是,林羣算是有點歷史常識,他能看出來,這裡既然沒有墳頭,那就說明裡面的棺材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了。再說,普通人家挖墳不會挖到打橋墩的那個深度。在看這墳坑裡有十幾口棺材,有點常識的人都能看出來,這裡應該是一個殉葬坑。能有殉葬坑的墓地一定非同小可,這一點就連我這種對歷史很不感興趣的人都能知道。
林羣動了發財的念頭,想挖掘那古墓,但是四周連綿的山脈一時之間也無從下手,就等到施工結束以後回到了家裡請來了風水先生嚴衡均,再有黃老頭兒帶路,終於在千山之中找到了那座古墓。
說實話,我對這種挖墳盜墓的事情和歷史風俗沒有半點興趣,我大多都是耐着性子去聽,因爲沒有辦法,這是我的任務,我需要了解林羣失蹤的來龍去脈,反倒是我身旁的吳洋聽得津津有味、欲罷不能,聽完了還讓黃老頭兒給他講講山裡面的趣聞。
而我就只是抽菸埋頭趕路。
下午三點十八分的時候,我們幾個人來到了一處山坳之間,這裡地勢低窪,四周山脈成合攏的形狀,黃老頭兒說這個地方名叫八風口。原因是氣流在經過這裡時,受到四周山巒的阻擋常常會變得很沒規律,時而東風,時而北風,無法捉摸。
大偉在一旁問黃老頭兒道:“舅老爺,我受你的影響沒事兒也愛看看風水之類的東西,不都說風水風水,得水爲上麼,我也沒看到哪裡有水呀。”
黃老頭兒也皺起了眉頭,說道:“我不懂什麼風水,但是我帶林羣他們來的時候,那個風水先生似乎也說過這裡窩風聚氣、風無定向還是邪風無方啥的,也說這地方風水一點都不好,不過那老先生確實根據了殉葬坑的位置推斷出了這裡應該是主墓,他用的什麼方法,我也不知道。”
我走上前問道:“你們村民常來這裡麼?”
“不常來,”黃老頭兒在我的威脅之下,現在已經對我很客氣了,向我解釋道:“這深山老林的,路也不好走,誰往這裡來,山裡的人都想着走出大山,山外的人卻都想着進入大山發財。”
我點點頭,說道:“廢話不多說了,趕緊帶我們找到他們所挖的盜洞吧。”
黃老頭兒年歲大了,老胳膊老腿的,推託說自己實在是走不動了,多少休息一會兒,抽支菸也好。我看他不像是裝的,也就點了點頭,我們四個人除了吳洋以外都點上了一支菸。
吳洋從小到大都在城裡長大,去農村也是遊山玩水,像這種來到深山老林的經歷,他還是頭一次,左右顧盼,看得沒完沒了,我實在不懂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沒想到,約莫半支菸的功夫,忽然聽到吳洋在一旁輕聲對我們喊道:“小川哥,你看!”
我回頭一看,林子那邊盡是枯枝白雪,便問道:“有什麼好看的?”
“噓!”吳洋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小點聲,你看,那裡是不是有一隻狐狸呀。”
“狐狸?”我當時就皺起了眉頭,轉頭看向黃老頭兒,就見他臉色刷得一下青了不少。
我知道這老頭兒迷信思想太重,也就不管他,輕聲問吳洋道:“哪有什麼狐狸,我怎麼沒看見?”
“就在那裡呀,怎麼能看不見呢?”吳洋指着前方對我說道。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珠子都快崩掉了地上也沒看到,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我突然看見前面的雪地上似乎有一塊紅色的布條。我一皺眉,心說這裡不是沒人來麼,怎麼會有布條。
可是,這一皺眉之下,我反而看清了那哪裡是什麼布條,而是一條長長的舌頭,在舌頭上面有一個黑鼻子,鼻子上面是兩個黑黝黝的小眼睛。
這一下子,那狐狸的輪廓全都出現了。那是一條毛色純白的狐狸,跟東北的許多狐狸一樣,它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眨眼之下還真的很難發現。
讓我多少有些吃驚的是,那隻狐狸似乎是在惡狠狠地瞪着我們,像是我們跟它有多少深仇大恨一般。
我們四個人就這樣跟那隻白色的狐狸對峙了幾分鐘後,那隻狐狸忽然就一溜煙地逃走了。
吳洋興奮地回頭對我說道:“小川哥,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野生動物,我指的是這種大型哺乳動物。”
我點點頭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
這個時候,就聽見黃老頭兒又在一旁勸阻我,說道:“我說這位小夥子,你叫小川是吧,要不你就聽我老人家一句話,咱們現在就原路返回吧,依我看,那不是什麼普通的狐狸,而是一隻狐大仙呀。”
我一翻白眼,覺得這老頭兒已經沒救了,就對他說:“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但前提是帶我們找到盜洞,我沒有強迫你跟着我們一起進去。”
黃老頭兒拍着大腿說道:“年輕人呀,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說什麼你怎麼都不相信呢。我帶着林羣他們盜墓的時候,這隻狐狸就曾經出現過,在我發現張沃的時候,那隻狐狸就盤窩在張沃的身上,這次你們過來,又碰上了這隻狐狸,這不可能是巧合的。”
“你只見過那狐狸三次,而且又沒有仔細觀察過,怎麼就能確定那狐狸是同一只,他們長得都差不多。”吳洋辯解道。
“行了,”我終止了這種沒有意義的討論,對黃老頭兒說道:“什麼都不用說,現在帶我們去找盜洞,之後你就回去,就這麼簡單,別再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