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逐一爬出了幽深的盜洞,身後水流的轟鳴聲仍然不絕於耳。洞外已經是深夜時分,在偏遠的山村,沒有城市裡霓虹燈的照射,即便是到了冬天也能見到漫天的星辰,查看時間方知已經是午夜時分了,我們幾個人整整在墓室裡折騰了六個多鐘頭,歷經萬般險境,回頭想想,還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我們幾個在墓穴裡被淋得渾身溼透,到了外面,寒風一吹,冷得我們瑟瑟發抖,沒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個嘴脣都凍得發紫。
老朱站在盜洞口,看我最後一個爬出來,身後竟然揹着那隻小白狐,當即衝我罵道:“我操,小川,你肩膀上趴着那死狐狸你不知道麼?”說完,那小子便隨手在一旁撿來一塊磚頭,那架勢就要一下子砸死小白狐。
我知道他對這小白狐心有餘悸,但還是極力勸阻道:“別別別,老朱!它是我救上來的。”
“什麼?!”老朱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時所流露出的表情,罵道:“你他媽的有病吧?這小東西在墓室裡面差點把我們給折騰死,你還去救它?”
我爬出盜洞,解釋道:“當初要是一槍打死它,我也就不多想了,可眼見着它被水淹死我卻於心不忍。”
話是這樣說,但其實我到現在爲止仍然對張奔的死心有餘悸,一想到他竟然被我神智慌亂的時候用嘴咬死,我就不寒而慄,救這隻小白狐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對我在心裡上的一種安慰。
於是,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給宮二和老朱講了一遍,宮二聽後,安慰我道:“你那時受了蠱惑而殺人,自己本身並不知情,你沒有必要感到自責,而且,這荒山野嶺的,他死在墓中天底下誰能知道?說到底,也是因爲你要找的那一夥人,他們貪圖錢財纔會遭此橫禍,都是命唉。”
我並不擔心東窗事發,就算是警方介入了這一場羣體失蹤案件,他們一時半會兒,沒有黃老頭兒的帶領也不會找到這座狐仙墓,就算找到了這裡,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張奔的屍體,我太瞭解警隊裡那幫酒囊飯袋的辦事能力了!
小白狐看着我們剛纔的爭論,小眼睛不停地眨來眨去,竟然不要臉地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看了看它後腿的傷勢,子彈沒有留在皮肉裡,而且貌似也沒有傷到骨頭,血也已經止住了。我一邊驚歎這小傢伙的恢復能力,一邊對它說:“我救了你一命,不過你以後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趁我們還沒決定把你宰了,快滾吧。”
小白狐似乎聽明白了我說的話,我把它一放在地上,它立馬就順着雪地,一瘸一拐地跑出去老遠,回頭看看我們,也不知道它在想什麼,而後便消失在夜色朦朧的千山山脈中了。
“行了行了,別看那畜生了,我看你是被狐狸精給迷住了。”老朱衝我說,“快來看看你的兄弟吧!”
大偉!我自責地敲敲腦門兒,心說竟然稀裡糊塗地把他的事情拋在了腦後,立馬跟着吳洋跑到了大偉身邊。
大偉此時此刻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緊皺着眉頭,印堂烏黑,嘴脣煞白,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傢伙中毒很深。
宮二和老朱來到一旁,低頭一看,發現大偉的脖子上戴着一把小桃花木劍,上面還用硃筆勾畫出道道符籙,這正是他進入墓室前,他的舅老爺黃老頭兒給他的護身符。
讓人驚訝的是,那桃花木劍此時已經烏黑得如同焦炭一般,上面的硃筆符籙已經模糊了一大片,劍身上面裂開了一條大縫!
宮二拿起那桃花木劍,說:“原來是這桃花木劍替他擋了一截,我說那女屍口中的千年屍氣怎麼會沒有讓他當場斃命,換做是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老朱看了,說:“看來,這老祖宗留下來的符籙也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我問宮二,“那他現在怎麼樣?”
宮二搖頭說道,“這符籙只能幫他勉強擋這一下,充其量不過能延緩屍毒發作,你看他現在渾身已經開始出現僵硬的狀態了,不出七七四十九天,他肯定暴斃無疑。”
我聽了這話,當即一把抓住宮二的胳膊,道:“他是我的好哥們兒,要是沒有我,他也不可能來這種地方,有沒有什麼方法能救他?”
宮二說:“你放心,咱們現在已經是生死兄弟了。大偉那時候是爲了救我才身重屍毒,雖然他也許是無心之舉,但我們宮家向來是知恩圖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我一聽還是有希望的,就連忙問:“那要怎麼樣才能救他呢?需要什麼藥麼?”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家也認識一些道醫,等我們安頓下來,我立刻去聯繫家裡人,讓他們給我介紹一個道醫過來,應該能夠治好大偉的病情。”宮二說道。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大偉真就這麼死了,那黃老頭兒還不扒了我的皮!”
“黃老頭兒?誰是黃老頭兒?”老朱問道。
我向他們兩個人解釋了一下,宮二和老朱連忙問可不可以先到黃老頭兒那裡借宿一宿,否則我們幾個都要凍成雪人了。
我想了想,覺得應該沒有什麼關係,畢竟宮二他們現在有救大偉的方法,那黃老頭兒應該不會把他們拒之門外。
正要走時,老朱卻在一旁一臉按耐不住的心情,說:“哎,等等,宮二,咱們費了這麼大勁纔拿到那金香玉寶函,你別藏起來,快打開看看呀,我這好奇着呢。”
宮二點點頭,也沒有反對,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都對那金香玉寶函裡的東西很好奇。
他從懷中取出寶函,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驟然而至,連吳洋也湊上前來。寶函之上的鏤空浮雕精美異常,更巧妙的是,這寶函無法用外力打開,我們幾個人忙活了一陣子才發現,在寶函的開口處,有一荷藕浮雕,將那浮雕輕輕一轉,就聽見那寶函“咔噠”一聲打開了。
四個人互相看了兩眼,秉着氣,打開寶函低頭一看,卻發現裡面是金黃色的絲綢裡襯,在那襯子上面,並沒有我想所想象中的什麼龍甲之類的東西,而是一塊拳頭大小的靛色錦囊。
我不明所以,擡頭去看宮二,就發現他面如死灰,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這、這算怎麼回事呀?龍甲呢?”老朱也是一臉惶惑地問。
宮二也沒心情理會他,露出了氣憤的神情,取出那靛色錦囊,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塊木牌,上面寫着娟秀的蠅頭小楷,四行字。宮二看完以後,大罵一聲把木牌摔在了寶函裡。
我跟老朱不明所以,趕忙拿起木牌低頭一看,只見上面寫道:
搖光穴已破,
龍圖文無蹤。
若得有緣人,
受祿可無功。
老朱看完這四個字,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他孃的是什麼意思啊?”
宮二在一旁沒好氣地說道:“這還不明顯麼?搖光穴已破,應該就是指這裡的墓穴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龍甲——已經被人取走了。”
我和老朱聞聽此言大驚失色,連忙說道:“這怎麼可能?我們進來時,那墓穴完好無損,如果已經被先人盜取過,怎麼可能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呢?”
宮二沉着臉,說道:“那就說明對方是個高手,墓穴裡的所有機關他都一一識破了。”
衆人啞然無語,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