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的車輪與鐵軌之間發出有節奏的撞擊聲,我和宮二、老朱三個人踏上了回鄉的旅途。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回想起這一路在湘西經歷的一切,總有一種如夢似幻一般的錯覺,彷彿我所經歷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薄紗,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
彷彿,我的人生在那裡丟失了一部分,再也找不到了。
我想起了之前嶽麻子和陳藥師跟我說過的一些奇怪的話。嶽麻子說過,有人託他給我帶話,讓我小心宮二。
我想不通,因爲我在湘西從來沒有什麼認識的朋友,不可能有人認識我,那這一切又都是怎麼一回事呢?
至於陳藥師,他給我的忠告讓我更加摸不着頭腦。
毫無疑問,目前,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我的手上有龍甲。可是他卻並不想要,還說讓我好好保護好龍甲,說是最後的王牌,所謂的王牌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阿曼,她讓宮二幫他給宮家人帶話,說是什麼巫族沒落,藏邊羣妖起勢,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從這些人的反應上來看,似乎龍甲是對付那些羣妖的一種方法。如此說來,龍甲應該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我不禁在想,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去保護好龍甲。
其實,在來到湘西的時候,我就已經暗自下定決心,在救好大偉身上的屍毒以後,便不再跟這些人打交道,老老實實回家做我的私家偵探,雖然日子稍微慘淡了一些,不過起碼那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不想讓自己參合進來,所以,在列車上的時候,我就開始醞釀,到底要不要跟宮二坦白,最後,我終於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們。
宮二坐在我的對面,愁眉苦臉,我對他道:“宮二,我有話想對你說。”
宮二一愣,問:“什麼事。”
我醞釀了一下,嘆口氣,說道:“你們在狐仙墓中所要尋找的龍甲,其實,在我的手上。”
宮二和老朱剛纔一直有點出神,我這一句話,他們愣是沒有反應過來,於是又問了我一遍,道:“你說什麼?”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都講給了宮二和老朱。
宮二和老朱兩個人聽完了我的話,瞠目結舌,看着我看了半天,就連老朱竟然都沒有蹦出一句話。
這讓我感到有些尷尬,道:“宮二、老朱,抱歉,我不是想有意隱瞞,只是,只是這事情多少有些怪異,而且是小白送給我的,所以,我多少有點猶豫。你們所經歷的事情是什麼我並不知道,但是我如今向你們兩個坦白,一來是感謝你們能帶我來湘西尋找解救大偉身上屍毒的解藥,二來也是想就此退出,畢竟,我本來就不是你們這個圈子裡的人,我想我更適合普通人的生活。咱們三個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不過也算是同生共死,但畢竟各自的路不同,所以,我想把那龍甲遞給你們,之後,我還去做我的私家偵探,你們繼續忙你們的事情。”
宮二和老朱仍舊是正正出神地看着我。
我叫了他們兩個好幾遍,他們兩個才終於緩過神來。
宮二清了清嗓子,道:“小川,你這些話太突然了,不過,這對於我們來說的確是好事。”
老朱道:“搖光穴已破,龍圖文無蹤,若得有緣人,受祿可無功。小川,你這可算是白狐獻甲,說明你是有緣人啊。”
老朱說完,把頭轉向宮二,道:“秦宮張,鄒馬黃……宮二,沒準小川就是張家的後人呢!”
老朱似乎還想把話繼續說下去,然而,宮二卻立馬攔住了他,轉而岔開話題,對我道:“小川,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把大偉身上的屍毒治好,之後,你把龍甲交給我,之後我們絕對不會再找你了。”
說完,他似乎覺得這句話說的有些欠妥,於是補充了一句,道:“既然你這麼想退出我們的這個圈子的話。”
我點點頭,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回到東北以後,我給大偉用了陳藥師給我的丹丸。他果然沒有騙我,大偉用了他給的藥,三日之後,屍毒盡解,他又恢復了常態,唯一有點可惜的是,他對於之前的經歷完全忘記了,只依稀記得幾個場景,黃老頭兒說,有些事情忘了更好,我也無意讓他再想起那些事情,便對他說大概是做了一場夢。
不過,這個謊言很快就出現了漏洞,畢竟,大偉還從那狐仙墓中帶出了不少明器,最終,這小子還是回想起來了之前的事情。
他跟他舅老爺一起,在黑市中把淘出來的明器都販賣了出去,足足賺了不小的一筆錢。他小子也算是有點良心,得了錢以後還想着我,打算分我一部分,但被我謝絕了,我總覺得這些錢來路不正,留在身上是個累贅。
之後,我回到了家,把龍甲遞給了宮二和老朱。
他們兩個拿到了龍甲之後,就回到了河北,說是要把這件事情彙報給他家裡人。
之後的一個月的時間裡,我的生活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我接手了幾個小案子,賺得不多,反而惹了點麻煩,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只是,在經歷了那麼多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之後,平凡的日子似乎與我再沒有什麼干係。
一個月以後,一個晴朗的早晨,我正坐在我的小店裡看當天的晨報。
突然,從門口進來了一個光頭墨鏡男,三十多歲,皮膚很白,不過從耳根以下,全部都是紋身。
我幹這一行多年,惹過不少麻煩,一看見這樣的人,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是來找麻煩的,我悄悄把手伸進抽屜裡,握住裡面的電擊器。
那人一進門,便大大咧咧地走到我對面的沙發前,一屁股坐在了裡面,兩隻腳搭在前面的茶几上,把臉上的墨鏡往下一推,斜眼看着我,用一口外地口音對我道:“你叫張小川?”
“是。”我答道。
“私家偵探?”
“牌子上寫的是信息諮詢中心。”我答道。
“狗屎。”光頭罵道。
“的確是狗屎。”老實說,我挺贊同他的觀點的,“那究竟是什麼樣的狗屎把你這樣一條狗引過來了呢?”
我這話說的硬氣,那光頭一愣,旋即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輕蔑的微笑,對我道:“癟三,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
“抱歉,我嘴巴是直了一點,不過思路倒是你給我開闊的。”我道。
光頭摘下眼鏡,走到我的面前,道:“癟三,要不是上面有人託我找你,你現在就得滿地找牙了,知道麼?”
“那就勞煩你有屁快放吧。”我道。
光頭從上衣的裡懷裡掏出幾張相片,摔在我的辦公桌上,對我道:“找人。”
我看了看他,楞了一會兒後,把桌子上的相片撿起來,低頭一看,心裡一驚,照片上是宮二和老朱!
我擡起頭,發現那光頭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看。
我很快恢復了平靜,問:“這兩個人是誰?”
光頭嘿嘿一笑,道:“小子,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啊?我會無緣無故來找你?我來到這裡是因爲有人託我來,你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麼?”
我想了想,問:“找他們幹嘛?”
光頭道:“這我不清楚,我只是一個辦事的,具體的事情,你還要去找另一個人。”
“誰?”我問。
光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掏出一張紙,上面寫着一個地址,然後遞給我說:“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