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公主
接下來內勤通報的是對雄山帝國的宗室檔案的調查結果。她結合了近幾十年茄香聯盟警方、軍方、特情等組織編輯的追捕檔案，並沒有發現有布縱橫這個年紀的皇室逃亡者。
另外，根據對皇室符器名錄的調查，雄山帝國皇室當年的大內寶庫中保存了上萬件各種精美符器，其中有三千多件是戰鬥符器，裡面只有八件是成套的分體式符器，其中五件是組合式發射靈氣彈的大型符器，三件是武將在戰陣中使用的刀具組合，裡面並沒有針狀組合符器。
但這個精明的警局小內勤很不甘心。她在其他幾個同事下班後，又獨自仔細查找了近三百年來雄山帝國皇帝賜給他人的符器記錄。她終於在一份二百三十二年前的記錄中發現，有一套叫“天衣”的十根針狀的符器被賜給了剛出生的小公主，有意思的是，這套符器雖然內部使用了戰鬥類的加速程序，但它並不在戰鬥類符器的名冊上，而是被歸在了家用縫紉一類。看來皇帝是希望小公主長大一點後，能用它們來練習縫衣服。
“乾的漂亮！”星光輝先是讚了一句小內勤的工作。這個叫做雲柔霞的小內勤年紀不大，但工作還真是認真，而且她的確有做案頭分析工作的天賦。星光輝心裡暗暗記住，見到局長要好好誇一誇她。隨後他又問道：“能查出這套符器是符控式還是體控式嗎？”
“御賜的符器只能是符控式吧，哪有用體控式符器送人的。”小內勤能有機會教育調查員，語氣裡透着歡快。
“也是哦！謝謝你了，小云！我一定會在局長面前好好誇你的。”星光輝結束了同雲柔霞的通話，隨即陷入苦想之中：“不知道符控式改裝成體控式容不容易，等有機會找個專家問一下。公主？公主？我好像剛剛聽過這個詞被人提起過，是什麼時候？又是誰提到的呢？”
“燈”的一下，星光輝的腦海中亮起了一盞明燈！他想起來了，是剛纔在村公所裡，氣宇清提到“皇室餘孽”的時候，幾個老人在嘀咕，其中一個好像提到了公主。對了，是有個老人說，在大約二百年前，雄山帝國年輕的公主曾到茄香北部前線看望士兵，當時的盛況讓這位老戰士記憶猶新。
星光輝急忙又用通訊符聯繫了雲柔霞，幸好她還沒走，於是他吩咐道：“小云，你再查查這個小公主是不是後來在一戰期間去茄香聯盟的前線看望過士兵。”
“我剛纔已經查過了！”小內勤清脆歡快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位善良的公主叫山雪蓮，一戰時視察前線皇室成員正是她。當年她帶着大量物資來到茄香大陸的時候，在紫莖城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人們幾乎全城出動，對她夾道歡迎，人人都想親眼看看這位美麗的公主。到達的當天，她就在人民廣場進行了一場鼓舞士氣的演講，還當場對受傷戰士進行撫卹，並親手給出徵的戰士贈送了禮品。後來她還真的上過前線慰問，感動了不知道多少崇拜她的年輕戰士。”
“當時分發的撫卹是什麼形式的？禮品又是些什麼？這些都有記錄嗎？”
“有記錄。傷員的撫卹都是小額的具有紀念意義的符錢。禮品都是些裝有糖果、點心、傷藥等東西的布制的食品袋之類的。哦，這裡還有一則趣聞，我給你念一下：在公主殿下分發禮品時，因爲工作人員的疏忽少了一份，這導致最後一個出征的戰士沒有領到禮品。這時公主殿下解下自己腰間的符器匣，從中拿出一套符器賜給了最後一個戰士，並說這是她的收藏中唯一的一件有戰鬥力的符器，希望這名戰士用它努力殺敵。這名叫作葉徑源的小戰士接過禮物，激動的表示，他會拼死戰鬥，一定不負公主殿下的期望，讓這套符器沾滿噬靈怪灰色的血液。”
老葉！葉徑源！終於找到了你同雄山皇室的一絲聯繫。小內勤的話音早已結束，但星光輝的思緒還沉浸在二百年前。他想像着小戰士葉徑源激動的接過這件禮物後，勤加練習，後來他依靠着這套符器在幾十年間拼死殺敵，也不知有多少次他是因爲有這套符器才從敵人的爪下逃脫，心裡也不知多少次暗下決心，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報答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公主的賜寶之恩。
終於有一天，他的機會來了。一個名叫布縱橫的小夥子來到他面前，並且證明自己是公主的後代，你說知恩圖報的老葉會怎麼想，怎麼做？
答案顯而易見，他會毫無保留的給予回報。
但老葉肯定沒能力再使用這套符器了，而經檢測小布身上又沒有操作程序，那又是誰用它殺了水中游三人？
星光輝又接通醫生的通迅符，一是問一下對方是否能肯定兇器就是體控式符器，會不會有可能是符控式；二是看看對方在驗屍之後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醫生正在和家人吃飯，本來就對這時被人用通訊符呼叫十分不滿，在聽了星光輝的第一個問題之後，他就更生氣了。這顯然是對他專業水準的質疑，對他專業判斷的不信任。醫生氣憤的從專業的角度分析了三個死者從明體到暗域的傷口特徵，並就十個分體式符器的進入角度，先後順序等情況進行了說明。
最後他才說出了決定性的一個理由。他之所以肯定這是體控式而非是符控式，是因爲簡單的操作符很難實現同時控制多個目標，要想實現同時控制十個目標，那操作符會十分複雜，這就會引發兩種結果，一種是操作符必然會很大，無論把它拿在手裡或藏在身上，都很難掩飾，能被人一眼看穿身上有符器，怎麼能達到偷襲的目的？另一種是操作上很困難。如此嫺熟的操作十個個體同時進攻，即使是對使用操作符很有天賦的靈力者，也達不到兇手這種水平。所以這套兇器只能是體控式。
醫生回答第二個問題時語調平緩了不少。他說由於到達現場的時間太晚了，雖然使用了定形劑，但水中游三人的暗域已經初步潰敗。他在除水中游外的其他兩人的暗域殘留中沒有什麼發現，但在水中游的部分殘留暗域中，發現了部分未溶入暗域卡位的成分，經過在實驗室內用精密符器分析，他初步認定這是一種軍方的強體丹的藥物殘留。
水中游曾服過強體丹？這一發現頓時瓦解了星光輝對水中游的定位，即水中游是水府重點培養的精英子弟。
在不久前的調查中，水府的外事主管水平靜一直在強調水中游乃是水府重點培養的種子選手，是將來要主持水府大型符器工程的特殊人才。所以對於他的死亡，水府才懷疑是競爭對手下的黑手。星光輝也對此一直深信不疑。但現在他不這樣想了。
一個雲上貴族重點培養的子弟，怎麼會去服用這種對他們來說屬於劣等品質的軍用丹藥？要知道，軍用強體丹雖然具有很不錯的強壯暗域，鞏固卡位，並在短時間內提升卡位數量的作用，但它的負作用也很明顯，那就是藥物殘留很嚴重。如果長期服用，它會使暗域中的卡位固化，從而很難再在上面刻劃編輯新的程序。平常人用三四年就刻劃在暗域中的程序，服用這種強體丹的人可能要用三四十年也未必能完成。
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這個人今後將很難對體內程序進行升級，這意味着這會極大的妨礙這個人的成長，這意味着這個人會沒有前途。軍方之所以在軍中使用這種丹藥，是因爲一些軍方的大型精密的軍用符器對操作程序要求很高，這就需要一些軍人作出犧牲，他們一旦在自己的暗域中刻劃下操作程序，就會服用這種丹藥進行短時間內的提升和鞏固。
這些高級軍用符器的操作者的地位很特殊，一是因爲他們身懷利器，難免讓人敬畏三分，二是他們前途無望，會一輩子成爲一件符器的奴隸，這一點又會讓人鄙視。所以上層貴族沒人會把子弟送去當這種器奴，但大多數寒門子弟卻趨之若鶩，認爲這是一步登天的捷徑。
人體暗域內的程序由卡位組成，靈氣在其中運行的過程中，是會產生損耗的，靈氣粒子會對卡位本身不斷地產生衝擊，天長日久，程序也會變異，甚至崩潰。因此，利用藥物對程序進行一定程度的鞏固和修復，就顯的十分有必要了。粉紅星的上層貴族們十分看重子弟們的成長空間，他們通常給孩子們服用的都是上等的溫和型丹藥，它們只營養卡位，沒有固化作用。
因此，在水中游體內發現了軍用強體丹的殘留是件很不正常的事情。如果他真的如水平靜所說是水府的重點後備人才，那他怎麼會服用這種自毀前程的丹藥？即使是他自己想要服用，恐怕水府上層也不會同意的。
所以，星光輝覺的水中游不可能是水府的重點後備人才。水府在此事上說謊，說明了兩件事情。一是對水中游的死，水府根本不重視，誰是兇手他們也不在乎。二是水府只想利用這個兇殺案打擊競爭對手，實現利益最大化。
星光輝猜測，水府中的子弟之間的競爭可能很激烈，這個水中游真是人如其名，他很可能就是個中游水平。但他又不甘心，所以想通過服用強體丹來提高卡位水平，出人頭地，想在水府子弟的資源爭奪戰中勝出。
問題是他從哪裡搞到的這種丹藥？誰給他的？星光輝對粉紅星軍界還是略有了解的，知道這種軍用丹藥出產量並不高，一般人不可能隨便搞到，非軍方內部人士即使有錢也買不到的。
“難道此案另有隱情？不知道軍方又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