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信仰
圍觀的人站在邊上看了半天，什麼蹊蹺也沒看出來。他們只是看到朗天涯盯着小豆打開的暗域看了一會兒，就徑自離開去制符了。有人上前問小豆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沒有，小豆什麼也沒說，就去向金劍鋒彙報了。
於是衆人只好自行散開，各行其事。符意隨等技術人員又聚在一起，開始推演發射通道的塊狀術符化進程。軍方三人走到另一邊，一起商討起了密匙的保密問題。楊棲鳳走到正在糾纏的小布和柳斜陽面前，將看熱鬧的兩個藍星人趕開，開始對他們進行勸解。
星光輝給跟在他身後的雲柔霞使了個眼色。等雲柔霞過來後，他用溝通術給她傳訊，讓她去和那個給他安排相親的宇姨套套話，看能不能得到點關於宇點瑩的情報。
等他看到雲柔霞已經開始和宇鵑親熱的攀談起來，他瞥了一眼在不遠處正用純熟地手法制作術符的朗天涯，這才慢慢踱到老木身邊，輕聲說道：“這個老朗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老木瞥了星光輝一眼，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定界珠、穿越奴、容養村附近因穿越產生的空間波動、莫名其妙出現的卡位極低的泥地人，還用我說的再明確一些嗎？”
老木突然露出驚喜的表情。“對啊！我怎麼沒到呢？謝謝你提醒了我，等老朗有空的時候，我會探探他的口風，試探他一下。”
星光輝鄙夷地瞥了老木一眼，哼了一聲說道：“有意思嗎？”
老木收起笑臉，也冷笑了一聲說道：“那你對我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想用你知道老朗身份這個事來威脅我？”
“不，恰恰相反！我是擔心老朗的安全，才特地來警告你。老朗這個孩子心地太單純，爲人太忠厚，很容易被騙。我是怕他被你害了。”
“呵呵，沒想到星調查還是個貴族中少有的宅心仁厚之人。你爲什麼會冒出這種杞人憂天的想法的？”
“當我看出你和宇點瑩是同夥的時候！”
老木剛想辯解兩句，星光輝接着說道：“如果你所在的只是個單純的瀆神者的學術組織，我還不會這麼擔心，但是你們如果同宇府有瓜葛，那老朗的處境就有點危險了。”
老木饒有興趣在看着星光輝，問道：“那星調查又是基於什麼目的來警告我的呢？你可不要說是被老朗樂於助人的人性光輝所感動，所以纔會這麼爲他着想。”
“爲什麼不行？我的確是覺的老朗爲人不錯，擔心他被你和宇點瑩害了。”
老木盯着星光輝，學着朗天涯的樣子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這話就有點言不由衷了。其實我們是一種人，都是爲了心中的理想而不擇手段的人。我能做出什麼事，你就能做出什麼事，反之亦然。我們之間就不要以所謂的個人感情打掩護了。你不是在爲老朗擔心，你是在爲你自己的進度落後於宇點瑩而擔心吧？”
“哦？那你說說宇點瑩走到哪一步了。”
“呵呵，我不知道。我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我只知道你肯定是落後了。而且，我對你們天府貴族之間的狗咬狗式的競爭並不感興趣。”
星光輝嘆了口氣。“唉！你總說我們對你們瀆神者有偏見，但你們這些人何嘗不是對我們五大天府也存在偏見呢？”
“因爲說我們瀆神的確是謠言，而你們貴族們的自私自利卻是千真萬確！你們自視爲先祖們在人間的代言人和放牧者，你們把民衆當成可以予取予求的牲畜，從來只知索取，不知回報，從來不會爲世人着想。那些普通的民衆可能會被你們發明的那些宗教愚弄，但我們這些歷史學家可沒那麼好騙。”
“事情可能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樣。其實真相可能要複雜的多……”星光輝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似乎無意多加解釋。
老木轉頭用犀利地目光看着星光輝，似乎要看透對方眼後的世界。“星調查自己有信仰嗎？”
星光輝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星空，沒有說話。
老木又問道：“那你相信祖神的存在嗎？”
星光輝沉吟了一下，說道：“說實話，我原先是不信的。但自從看了囊人先祖的記錄符，我重新考慮了一下這個問題。我覺的不可貿然否認祖神真實存在的可能性，但並不能放棄懷疑。
“囊人先祖肯定是比我們高了不止一級的存在，他在記錄符裡說他曾接到了祖神的神諭，這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即使他看的比我們深、比我們遠，他仍然相信祖神的存在。另一各可能，他爲了打擊和他意見相左的五祖，故意謊稱接到了神諭。目前來說，這兩各可能都存在，還不能下定論。”
“祖神肯定存在！”老木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可不像是一個瀆神者說的話。”星光輝笑道。
老木輕蔑地哼了一聲，然後說道：“我們瀆神者的這頂臭帽子，還不是你們這些五祖的嫡系子孫給我們扣上的。其實我們從來沒有否認過祖神的存在，我們一直批判的是趴在我們這些凡人身上吸血的五祖以及後來飛昇的那些所謂的先祖們，當然還有那部篡改史實、謊話連篇的《祖典》，更是無恥之尤！”
“老木，在事情還沒有明朗之前，最好不要太早下結論。難道你沒有發現這裡面存在的矛盾點嗎？要是祖神確實存在，而史實又真的像囊人先祖說的那樣，是五祖違背神諭放走了噬靈怪，而他卻是那個奉命行事追剿怪物的人，那爲什麼最後反倒是他客死他鄉，而五祖得享萬世香火，受世人膜拜？祖神事後爲什麼不撥亂反正，爲囊人先祖正名，將五祖列爲叛徒？”
老木思考了一下，說道：“祖神可能正好處於沉睡期，或者祖神在同噬靈怪的魔神的對抗中受了傷，無暇理會凡世的事務……”
星光輝意味深長的看了一會兒老木，學着對方剛纔的樣子苦笑着搖了搖頭。
“怎麼，我說的不對？”老木輕蔑地笑了一下，接着說道：“哼，我知道你們五大天府其實各有上古傳承，據說不少是當年各家的老祖們飛昇之前留下的偈語和箴言。
“你們這些雲上貴族知道的比我們這些地面上的下等人多的多，所以你們經常會用看傻瓜一樣的眼神看待我們，自以爲聰明無比。哼！但還有一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你們這些人。
“下等人雖然在最低層，但他們腳踏實地，有時候看問題更直接，更準確。比如田間地頭的老農，他看一眼雲彩的形狀，就知道夜裡會不會下雨，比靈力者用觀測雲氣符預測的還要準確。星調查，世事難測，你不要以爲你比我們知道的多了點，就認爲你的判斷是正確的。”
星光輝若有所思的看着老木，思索着是否再向對方透露點什麼，以換取對方更多的想法。但就在此時，一陣突然來自暗域的悸動把他從沉思中扯了出來。他驚愕的看向老木，發現對方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兩人同時看向朗天涯。只見朗天涯微笑着向他們揮了揮手中的操作符，然後指了指遠處的一座高山。這時又是兩陣類似心悸的感覺從暗域中傳來，兩人急忙看向那座高山。此時其他人也感受到了暗域中的悸動，也看到了朗天涯的示意動作，於是紛紛把目光看向高山那邊。
只見那座高山的山尖突然消失了，彷彿是突然塌縮進了山的內部似的。接着衆人都感覺到了腳下地面傳了一陣震動。這應該是高山受到衝擊塌縮後產生的地下波動。
衆人這才明白過來，肯定是剛纔那座高山受到了三發靈氣炮彈的攻擊。衆人感覺到的暗域悸動，應該是靈氣炮彈高速下落時對暗域內的內力粒子產生的吸力所引起的。
高山的山尖之所以會塌陷，是因爲靈氣炮彈中包含的靈氣太濃、量太大、速度也太快。它們擊中高山的岩石後，會迅速帶走岩石位於暗世界的成份，引發明暗兩界的物質失衡，明世界的成份向暗世界塌縮，引發了山頭的消失和地面的震動。
朗天涯也是第一次見識高速靈氣炮彈的巨大破壞力。一般速度較低的靈氣流或靈氣彈在遇到沒有卡位和程序的物質時，會徑直穿過，幾乎不會對它們造成影響。比如陳大中使用的那一款靈氣槍，它發射的靈氣彈對非靈物質不會產生任何殺傷力。即使直接穿過普通人的身體，也不會造成明顯的傷害。
只有被射擊的物質帶有靈氣的時候，比如說朗天涯的參茶葉片，纔會受力，進而被它破壞或摧毀。但高速靈氣炮彈不是這樣，因爲它的容量可能普通靈氣彈的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倍，速度也快的多。朗天涯計算了一下，發射炮距灰星地面大約一萬多公里，他從發出射擊指令到炮彈着陸，大約只用了二秒多。所以，炮彈的速度有至少達到了光速的百分之一以上。
在這種速度下，靈氣炮彈對普通物質也能造成很大的破壞。其中的原理就像是移動物體對空氣的影響。當你用普通步伐前進時，你對空氣造成不了什麼影響，你甚至感覺不到風阻的存在。但一旦你跑動起來，就可以明顯感覺到空氣對你的阻擋。
當你以超過音速的速度穿過空氣，那你就會引發音爆，捲起大團的風雲。這時空氣對你的阻擋無異於是一堵牆，你必須打破這堵牆，才能穿過。這就是爲什麼剛纔太空中落下的靈氣炮彈，會把普通岩石構成的山尖打的飛灰煙滅的原因。
他能想透這個道理，是因爲他在靈氣洪流中追趕飛船時，速度也曾達到過一個可怕的程度，那時外界靈氣粒子對他來說，已經變的非常可怕了。即使暗域內有液晶的強力保護，稍有不慎，也會受傷。
衆人興奮地看着遠處消失的山尖，無不心都充滿希望。因爲他們知道，朗天涯計劃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有了靈氣，他們真的有可能在灰星上生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