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沒錢
關心和朗天涯在小屋中正在吃早飯。他們吃的是最後一包方便麪。這兩人現在是徹底的窮光蛋了。方便麪是用朗天涯坐出租車剩下的零錢買的。而打的錢是三天前光揹帶魚壯漢在衆人面前冒充江湖道義時留給他的。
這幾天關心礙於半邊臉腫的像麪包,所以一直在家窩着沒敢出門。而朗天涯總是晚上外出,而白天只是中午小睡一會兒,其他時間就在屋裡做點手工活或坐在窗前看看書,關心雖然好奇,但她怕影響任務,所以沒敢亂翻他的東西。她現在既不知道他在外面忙些什麼,也看不出他進京的目的是什麼。
閒暇時兩人也聊天。朗天涯一直在追問關心爲什麼上夜總會偷東西,關心按訓練時老師們的佈置,爲了更具可信度和真情實感,她將自己真實的困境告訴了他。諸如她如何近乎於自己把自己養大,如何一邊上學一邊打工進行勤工儉學,她上鋪的同學王芳又是如何照顧她,她和王家兄妹的感情,後來她又是如何在王家出事後進行幫助,如何爲入獄的王老爺子找關係,如何送精神失常的王芳母親進敬老院,辦這些事又是如何缺錢等等。
“爲了照顧關係最好的同學在敬老院的家人?那也用不着到夜總會偷東西呀,既危險又……反正偷東西總歸不好!”朗天涯說道。
“我不是窮瘋了嗎!”關心長嘆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飆演技還是真情流露,她決定突破劇本說點細節:“當年我父母在外打工,只是把撫養費寄給我叔叔,可我叔叔並沒有把這些錢用在我身上,而是拿去喝酒賭博了。我上的是寄宿制的學校,沒錢真的是沒法和同學一起玩兒。人家請你吃飯,你能不回請?一次兩次還好,可五次六次呢?是不是!所以我只能選擇不去,一來二去的,人家也就不叫你去了。慢慢的人家也沒法帶你玩了。那時唯一對我好的就是王芳了。”說着說着,關心回想起上學時的悲慘情景,情不自禁的流下兩行淚水。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又說道:“她總是從家裡帶好多吃的東西來,又總是趁別人不在,就我們兩個人時報怨東西帶多了,她自己吃不了怕放壞了,要我幫忙吃一些。最好笑的是,最後她總說要吸取教訓下次少帶點,可下次她總是會帶的更多……”
“這麼說吧!”關心抽泣了一下,豎起右手朝自己身體中間一劃,說道:“我的身體至少有一半是吃王芳家的東西長大的。現在她和她的家人就是我最親的親人了,我願意爲他們付出一切!偷點東西又算的了什麼。”
關心又擦了擦淚水,接着又說道:“光說我的事了,說說你吧。你口口聲聲埋怨我偷東西,我不信你就沒偷過東西?”
“我……倒也偷過!流竄……流浪的時候年紀小,地瓜、土豆、玉米、花生、西紅柿、蘿蔔等等,都是些吃的東西。有時候冬天冷的受不了,也偷過一些衣物。別的東西就真沒偷過了,也從來沒搶過別人東西。”朗天涯說着說着,似乎有些羞愧,轉身望向窗外。關心注意到他常常向窗外看,不知是出於警惕,還是在躲避自己的眼光。
朗天涯轉回身看了關心一眼說:“我還是給你找點藥吧,治治眼上的腫。要不你老是出不了門。”
“沒錢你上哪買藥?”
“不花錢,你等着。”
朗天涯說完就出去了。一個多小時後,他拿着一些草梗樹葉之類的走了進來。他從飯桌上拿了一個碗,把這些植物用刀切碎裝入碗中。關心本以爲他會找個搗竿在碗裡臼爛這些碎末。但朗天涯只是把這些碎末在掌中揉,慢慢揉成糊狀,然後敷到她腫脹的眼上。
關心半躺着讓他敷藥,睜着另一隻好眼觀察他的臉。以前離的遠她沒看清楚,現在雙方相距不足一尺,她發現朗天涯其實滿臉都是細微的傷口,像有人用鐵刷子刷過他的臉後,又治好了留的細小疤痕。他的兩隻手上也滿是小傷疤。覺查到她的目光,朗天涯敷藥的手有些抖,臉竟像女孩子般浮現出一絲紅潤,然後又像落潮一樣刷的一下退去,如同變色龍。
“大叔您貴庚啊?”關心看的有趣,決定逗逗他。
“快二十五了。”
“看上去像五十二。”關心暗想。
“你是個武人吧?”關心問道。
“什麼是武人?”
“嘿!別裝傻,就是說你是不是有“內力”呀?”
“什麼是內力?”
關心有點氣餒,對方老這麼假裝不懂還真沒法繼續和他聊。她想了想後再次努力道:“你就沒覺的自己有什麼異於常人的能力?”
“我很能跑。”朗天涯說道。他已敷完了藥,站起來去洗手。
“多能跑?”關心眨着獨眼看着他的後背問道。
朗天涯仰起頭想了想說道:“有一次我跑了三天三夜。”
“我在新聞上還見過跑七天七夜的呢,這有什麼奇怪!”關心沒好氣的說道。朗天涯笑了笑,也沒反駁。
“那你戰力如何?十來條大漢近不得身,這種水平總該有吧?”關心不甘心的又問。
“不知道。我從不打人。”
“什麼?你從沒打過人?”關心被驚着了,“那你怎麼在江湖上混,別有打你你怎麼辦……”
她突然停住了,發出恍然大悟的“唔!”的一聲後,就哈哈大笑起來,“很能跑是吧!一直被人打的跑是吧!哈!哈!哈!”
朗天涯很鬱悶,心中暗道:“你個被人打成豬頭的獨眼龍也配笑話我?還不是靠我這個只會抱頭鼠竄的傢伙來救,你纔有機會在這裡笑話我。”
關心笑了一會慢慢停了下來,看了看對方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於是她小聲對朗天涯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會還你錢的。就算是當小姐,我也會還上你那六萬多塊錢。”
“是七萬八千六百元。”朗天涯在心裡糾正她。他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你怎麼這麼喜歡當小姐,有癮啊!”
“不讓我去當小姐,下一步咱們吃什麼?喝什麼?喝西北風嗎?”關心一邊飆演技,一邊想:“這個戲路的走向怎麼這麼像兩口子吵架?”
“我會點雕刻手藝,能掙點錢,咱們可以擺個地攤,先解決吃飯問題。”
關心又被驚了一下。問他:“難道你那六萬塊錢都是你憑手藝掙的?”
這回朗天涯實在忍不住了,糾正她道:“不是六萬塊,是七萬八千六!這些錢有些是賣雕刻的東西掙的,有些是打了些野味賣錢換的。”
關心忍不住在心裡感嘆:“作爲一個通緝犯真是不容易啊。爲了隱藏行跡,不敢偷,不敢搶,不敢打人,即使被人敲詐了,也只能把六萬塊乖乖奉上。最後硬生生都被逼成藝術家了。”
“行啊,不就是上街賣藝嗎,沒問題!我陪你去。你別小看我,我其實也是搞藝術的。”關心笑着說。
“哦?你是從事什麼行當?畫畫?唱歌?演奏樂器?”
“脫衣舞!”
“噹啷!”一聲,朗天涯手中的碗掉到了桌上,差點碎了。他連忙用手扶住了它。
關心看着朗天涯吃驚的表情和手忙腳亂的樣子,哈哈大笑道:“騙你的!看把你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