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毛線
陸胖子和幾個手下開車將關心送到醫院，卻發現這時醫院裡也是一片混亂，院子裡三四輛救護車頂燈閃爍，醫生護士們進進出出的。一問之下才知道，醫院裡接到通知，接下來可能會有大量傷員，已經進入戰備動員狀態。陸胖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值班的醫生給關心檢查了一下，醫生說她沒有大礙，只是情緒激動之下肌體的應激反應，要她注意休息，不要再讓她的心情產生大的起伏和波動。出了醫院，陸胖子想了一下，決定把關心送到松林別墅，相比較城裡，還是那邊更安全一些。
這時天氣又變的陰沉了起來，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
他們驅車來到別墅之後，只見松林山莊裡更是一片忙亂景象。有人在準備追擊齊雲升的後備物資，有部隊上的車輛運來了一批穿常規機架的戰士，看來是準備用這些機架戰士在外圍警戒和佈防。一架有消防標誌的直升機停在院子裡的廣場上，一些人正向直升機上運送物資，一些武人也正在登機。看來是武人們向公安部門借調了附近森林消防的直升機。
來祝壽的人們此時已經分成了兩波，大部分武人們都帶着自己的武器裝備去追齊雲升了。而他們的家屬以及其他普通人賓客則由龐小波等人安排他們在山莊內休息。在事態明朗之前，並不建議這些人返回市區。
陸胖子一行人走進山莊的主樓大廳時，關心看到遠處側門附近有一羣人正在從電梯裡往外運一些設備，準備裝到停在門前的一輛貨車上。一箇中年大叔正在一邊手忙腳亂的指揮着，嘴裡不停的說着“小心，小心！”。關心發現陸胖子故意走的慢了一點，有意要躲到她身後，像是怕被什麼人看到似的。
龐小波已經事先得到了電話通知，出來接待了他們。他把陸關二人讓到大廳邊上的一個會客室，又安排陸胖子的手下先去後面休息。消停下來之後，大家這纔有工夫坐下來細談。龐小波向關心介紹了他和王芳的情況，他們二人如何相識，如何相愛，如何聽說王伯伯想賣女兒，他們又是如何私奔，以至於王家後來出了這麼多事，他和王芳都不知道。
聽說王芳並非被人綁架，而是因爲有身孕，只是被未婚夫保護性的藏了起來，關心此時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王芳很安全她當然高興，但是，想到她和朗天涯在外面奔波勞累，甚至拼命，沒想到一切都特麼是瞎忙活。王家一家人一直都是好好的，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正在這時，突然會客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剛纔那個中年大叔咧着大嘴笑着走了進來。
陸胖子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笑着和那個中年大叔打招呼：“張教授，您這是要……”
張召重看了這個胖子一眼，記得他是自己女兒手下的得力干將，於是他衝胖子笑了笑，拍了拍胖子的胖肩膀，說了句“辛苦辛苦！”，然後他就轉過頭對着關心說道：“你就是小菲找來搞定齊雲升的那個勇敢的女孩吧！我是特地來感謝你的。”
陸胖子心裡暗暗叫苦，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關心不知張召重的身份，但她看陸胖子對這個中年大叔這麼尊重，她也不敢怠慢，站走來說道：“叔叔您好，我叫關心。”
“你也好！我是張菲的父親，我叫張召重。”張召重衝着關心說完，他又高興的指着關心，轉頭對其他兩人說道：“這個女孩子可不簡單，有勇有謀，一個人潛伏到齊雲升這個殺人魔王的身邊，膽大心細，步步爲營，把這麼多複雜的設備都安裝到齊雲升身上。了不起！”
“噢？”關心強打精神，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問道：“那張叔叔可要仔細和我說說，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具體幹了些什麼。”
陸胖子在一邊有心阻止，但一時也不知如何才能辦到。龐小波在一邊聽到雙方的談話可能涉及到公會的機密，於是藉口外面事務煩雜，趕緊躲了。只剩陸胖子一個在邊上抓耳撓腮的犯愁。
“這不怨你，按實驗的要求，你就應該不知道。不過現在可以告訴你了。”張召重一聽關心對他的實驗感興趣，立刻談興大發，他轉頭對陸胖子吩咐道：“胖子去搞點茶來，我和小關好好談一談。噢，對了，你順便和外面裝車的人說一聲，我得等會兒再走，讓他們裝完先去機場吧，不用等我了。”
陸胖子見無法阻止這兩人的談話，只得無奈的出去找龐小波要茶。
老張吩咐完陸胖子，轉過身開始給關心上課。他覺的這個女孩比自己女兒乖巧多了，張菲總是聽到他講實驗就煩，一點兒也不想聽。
他先是給關心解釋了雙盲實驗的概念。關心這才明白當初爲什麼公會不讓自己知道具體任務是什麼。但她本能的又覺的事情可能不止這麼簡單。
老張接下來又給關心科普殺氣實驗同人體反應速度、內力原理的關係。關心耐着性子聽着老張枯燥的解說，本以爲他幾句話後，就能把重點放到她的臥底任務具體細節方面。結果這個老書呆子越扯越遠，眼看就要進入到對微觀世界的分析以及量子力學的深度探索了，她實在忍不住了，於是打斷老張的講解，問出了她真正感興趣的問題：“哎呀！還真是很有意義的實驗呢！張叔叔，我在這個偉大實驗中具體又幹了哪些工作，起了什麼作用呢？”
老張忍不住在心中感嘆：“看來這個姑娘也擺脫不了普通人虛榮的本質，只對自己的工作成績感興趣，而不是對我偉大的實驗成果感興趣。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樣淡泊名利。”
老張抖擻精神，轉移話題，開始介紹關心在這次實驗中完成的工作。
“你還記得吩咐你織的那些毛線活兒嗎？它們可不是普通的毛線，它們裡面摻雜了許多微小的探測模塊，包括探測神經的反應、皮膚溫度變化的反應、人體幅射變化的反應等等幾十多種。而需要對齊雲升探測的部位主要是兩個，一個是頭部，針對的是大腦部分，一個是心臟部位，針對的血液和脈動。這也是爲什麼讓你織帽子和圍巾的原因，目標就是他的大腦和心臟。”
“你們一直在接收老朗……接收齊雲升的信號？那這兩件毛線織物豈不成了一個定位器，齊雲升走到哪兒都能被你們用儀器追蹤到？”關心儘量不讓自己的語氣裡帶出擔心的味道。
“沒那麼利害。這些探測器太微型了，發射半徑還不到一公里。這也是我們爲什麼要把設備運到這兒來的原因，因爲遠了就接收不到了。再說追蹤的人也沒法帶着這些幾百公斤重的接收設備去追蹤吧，所以用毛線上的探測器定位根本不可能。”
關心這才放下心來。
解釋完關心的提問，老張接着說道：“安這些微型探測器的目的，就是要探測在齊雲升不知情的情況下，在附近有衆多武人突然對他產生的強大殺氣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及腦電波的各種反映。
“可以這麼說，這次實驗很成功。當時壽宴大廳中有五百多位武人，其中包括諸步亮、伊衛東、尹照京三位入微高手，這麼多武人突然對五百米外的齊雲升發出強大的敵意，你是沒看到，在那一瞬間，齊雲升被刺激的都差點跳起來。當時我就和旁邊的人說，他的反映太明顯了，早知這樣，根本不用費這麼大的勁給他安什麼微型探測器。直接用肉眼觀察就能確定他能感受殺氣。當然了，我這話並不是要抹殺你在這次實驗中的貢獻，你做的工作當然也很重要，我們收集了很多有價值的數據，這些數據對我們以後展開研究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關心再次打斷了老張的話，問道：“具體是怎麼做的？我是說怎麼讓人們突然產生這麼大的殺氣？”
“這個是張菲籌劃安排的，我是事後才知道的。”老張忍不住先替自己閨女吹噓了一句，接着繼續說明道：“張菲早就讓人印好了好多有開獎覆蓋區的請柬，就是那種刮開以後看是不是中獎了的玩意兒。在壽宴中以開獎的名義讓衆人拿出請柬，刮開獎區的覆蓋，但下面並不是開獎信息，而是印了一句話。”
“什麼話？”
“戴黑毛線帽圍藏紅圍巾者是齊雲升！”
關心恍然：原來自己織的毛線活兒還有着雙重作用。她突然想起了剛纔風雪中的模糊身影，於是忙問道：“可是剛纔我看到他還戴着那個黑帽子，圍着那個紅圍巾。”
“對呀！這說明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兩件東西就是他暴露的原因，也不知道你是個臥底。這進一步說明這個實驗做的有多麼的成功！我還要再次謝謝你！小姑娘，乾的好！”
關心只覺的一陣寒意從脊背下升起，“原來張菲這個局布的這麼深遠。以張菲的心性，這事可能沒這麼簡單。她後面一定還有手段來對付朗天涯。也不知道今後還會發生什麼。不知還毫不知情的朗天涯接下來還要承受什麼危難？”關心心中一急，感到腦子又是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