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櫃滿臉欣喜道:“王爺的畫作小的方纔已經欣賞過了,無一處不佳,自然是上得這牆的,不僅上得,有了王爺這幅畫,這‘羣英薈萃’才更名副其實。”
杉木使命完成,朝胡掌櫃微微點了點頭便往樓上走。
胡掌櫃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爬上小二準備好的梯子,緩緩展開畫卷,小心翼翼的將畫掛到了預留好的位置上。
姚瑾策的這幅《望江樓午宴圖》寬約三尺【本文中一尺約爲23。1釐米,一丈約爲3米,請大家自行腦補換算】,高約五尺,掛在羣英薈萃牆正中間的留白處,離地約八九尺高,羣英薈萃牆的牆邊放了一圈盆栽,將平時欣賞詩作的人與作品分割開來,作爲牆上唯一的畫作,儘管《望江樓午宴圖》只是一幅水墨畫,卻依舊十分顯眼。
畫作掛上去沒一會兒功夫,便有人高聲驚叫道:“我看到我啦!畫的可真像!姚王爺真真是厲害,方纔他在大堂穿過,我都沒見他看過誰,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我也找到我自己了,哎呀,原來那時候我在夾菜吃!可惜可惜,若是我回過頭來看一眼姚王爺,就能露個臉啦!實在是可惜可惜啊!”
“嘿,姚王爺將我畫的還挺像的,不行,我得帶幾個朋友來瞧瞧!”
“哎呀,我怎麼被柱子擋住了?不過姚王爺居然將我的衣角都畫出來了,這記性,若是去參加科舉,定能考個狀元罷?”
“你是不是傻了?姚王爺已經是王爺千歲了,還考什麼狀元?”
“哈哈,是我失言了!”
“哎喲,我當真怎麼在喝水,生生被茶杯擋住了半張臉!”
“……”
此起彼伏的各類“找到自己”和“好遺憾自己當時沒有給正臉”的話語瞬間充斥在大堂內,一時間大堂之內熱鬧非凡,不少包廂中的客人聞聲出來,倚在欄杆上遠遠觀望,雖然不似樓下進處能將畫上的細節都看的清清楚楚,但這幅畫本就不算小,且這樣遠遠望去,模糊了細枝末節,反倒能體會出作畫之人賦予畫作的意蘊。
不懂畫作只顧着找自己的聲音告一段落後,便是一些懂畫之人的讚歎:“三分寫實七分寫意,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這樣作畫,姚王殿下這樣年輕就有這般造詣,真真是丹青高手!”
“形、神、意蘊兼備,聽說不過須臾之間作下,畫的又是驚鴻一瞥的景物,這位姚王殿下,實在非比尋常啊!”
“我平生閱畫無數,此畫肆意不羈,獨具一格,真真是上等佳作!”
“看過此畫,我從前看的那些倒像是小兒塗鴉了,姚王殿下真真是青年才俊,難怪陛下如此看重!”
“……”
姚媚兒不方便出去,便倚在門口聽着外邊的所有動靜,越聽越高興。
果然如她所料,所有人都對這幅畫讚不絕口,而這幅畫的名字又是言簡意賅的《望江樓午宴圖》,以後但凡有人提起這幅畫,自然就要提到望江樓,但凡有人想要親眼目睹這幅畫,就必須要到望江樓來……
而那些被意外畫在畫上的人,更會不遺餘力的去宣傳這幅畫,甚至帶自己的親朋好友來看畫,但來了酒樓怎麼能只看畫不吃飯?
長此以往……
姚媚兒彷彿看到了源源不斷的銀子。當然,這些小銀子姚媚兒如今也不太看在眼裡,她更看重的是這幅畫能傳多遠。畢竟科舉三年一屆,如引才宴推出時那般的盛況只能三年一次,畢竟平時這新京中哪來那麼多才高八斗的學子們?此時看來,今年有了姚瑾策這幅畫,望江樓這一年的名氣都可以持續看漲了。與此同時姚瑾策的才名也漸漸遠播,而這樣的名聲只能讓仁慶帝在想要對姚瑾策不利時有所顧忌,卻不會因此平添仁慶帝的猜忌,真真一舉數得。
——不過,光憑今日這些客人的口耳相傳恐怕遠遠不夠,自己必須抓住這陣東風,暗中加把勁才行……
姚瑾策見姚媚兒先是倚在門上聽外邊的動靜,聽了會兒就笑的跟朵花似的,又過了一會兒,彷彿陷入了沉思,但一雙眼睛卻不停的滴溜溜的轉着,不時還冒出幾絲精光,就這麼看了會兒,實在覺得有趣,便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書,盯着一直看,看的自己都出神了。
姚媚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有種被什麼盯住了的感覺,猛然回過神來,一擡頭便撞進了姚瑾策的雙眸中。
朝夕相處十多年,姚媚兒在姚瑾策的眸中見過許多情緒,譬如高興、生氣、薄怒、凝重、憂傷等等等等,但她卻從未見過姚瑾策這樣的眼神:分明在笑,又像含着一絲輕愁,似乎是渴望,又彷彿在掙扎推拒……
姚媚兒被姚瑾策複雜的目光灼到,忍不住低下頭去,下一瞬,她滿臉帶笑的擡起頭來,興高采烈道:“師父,你這畫作的實在是太好了!這次望江樓定能一炮而紅!”
姚瑾策眨了眨眼,眸光中的複雜情緒瞬間消散,他嘴角噙着一絲散漫的笑意,淡淡道:“望江樓不是早就一炮而紅過了?”當初的引才宴,他遠在蘭州也是如雷貫耳。
“哎呀,去年的科舉,都是陳年老黃曆了,牆上的字畫這些客人都看膩了,但師父你這畫就不同了,”姚媚兒走到姚瑾策身旁,笑的跟朵花兒似的,“你這畫,將今日的大部分客人都拉入其中,就算旁人忘了,他們和他們的親友也不會忘記的,一傳十十傳百,新京的人想忘了望江樓,得等着外面這一波人都老死才行!”
見姚媚兒越說越扯淡,姚瑾策只是笑而不語。正在這時,一個人影從窗口飛了進來,站定後從懷中捧出一疊信函:“主子,這些都是方纔各處送來的,需要您過目決斷。”
姚瑾策接過信函,往裡間的小書房辦公去了。
——沒辦法,此時望江樓里人滿爲患,不少沒在望江樓用膳的人也被望江樓裡一陣陣的叫好聲吸引過來,也有些畫中人看到自己後心情激動,回去找空閒的親友一起過來欣賞,這個時候,畫作的主人,實在不適合出現在人羣中,哪怕只是匆匆穿過也不行。若只是姚瑾策一人倒也沒什麼要緊,關鍵是帶着姚媚兒,他們這次簡裝出行,除了暗衛,只帶了杉木河問菊兩人,根本沒辦法隔開人羣開路,若是讓姚媚兒一個小姑娘在擁擠的人羣裡穿行,萬一其中有些心懷不軌之徒,甚至是色膽包天之徒……
連想一想都覺得氣悶,姚瑾策便選擇在這裡辦公,等這些人看夠了散了,他再帶着姚媚兒回姚王府。
姚瑾策開始辦公,姚媚兒不願打擾,但也不會閒着。她讓問菊悄悄請胡掌櫃上來,兩個人商量了許久,終於定下了擴散姚瑾策畫作影響力的計劃,姚媚兒的計劃充分藉助了樓中顧客的東風,花費的精力和財力並不多,只是在其中稍稍推波助瀾,便能使望江樓在幾日之內由《望江樓午宴圖》帶着迅速佔領新京百姓的茶餘飯後,說到最後,胡掌櫃整個人都激動的紅光滿面,連連叫好,若不是姚媚兒怕打擾到姚瑾策辦公一直提醒胡掌櫃小聲些,大約連旁邊包廂都能聽到胡掌櫃的聲音了。
胡掌櫃出去後不久,就到了望江樓下午歇業準備晚膳的時間,即便那些客人們依舊依依不捨,也不能一直在人家酒樓裡乾耗着,何況這幅畫將會一直掛在望江樓,所以胡掌櫃一頓好言好語之後,大堂內的客人們漸漸離開了,姚瑾策便趁着人少帶着姚媚兒回姚王府去了。
幾日之後,果如姚媚兒所料,《望江樓午宴圖》立即成爲新京百姓嘴邊的新話題,因不少識貨之人對姚瑾策的畫技給予了十分高的評價,這幅畫的名字也開始在權貴間流傳,慕名而去觀畫的人就更多了,連一些權貴大臣也忍不住去望江樓觀賞這幅“雅俗共賞、老少咸宜”的姚王大作。
《望江樓午宴圖》,對於普通食客來說,它的精妙之處在於上邊所畫的是望江樓某日午膳時分的寫實圖,且據說作畫的姚王殿下是憑記憶中的印象將僅是驚鴻一瞥的所有食客一五一十畫了出來,所有人皆是有原型的,而不是姚王殿下隨意所畫,甚至連當時的神態動作都沒有一處是自己修飾過,不免讓人嘖嘖稱奇,若是在用膳的時候正好碰到畫中的食客,畫中人與眼前人作對比,簡直太有意思了。於是不久之後,望江樓的食客多了一個新樂子,那就是找畫中人。而那些畫中人也很享受這種被尋找、被關注的快感,彷彿自己是十分與衆不同的。
【後面還有一章……不過目前只有兩千字,距離六月還有三十七分鐘……你們說我來不來得及……呵呵呵呵……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今天現碼一萬八,還要一千……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