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射到了師父,我嚇得魂都要飛了,拜師前用血契劍化的飛刃打了他,那時候用心力將劍氣收回到了心裡,並沒有傷到他,可這次我收不回那箭。
他卻面不改色,不閃不躲。
那隻箭在觸碰到他的衣衫的剎那停了下來,“啪嗒”一下落到了地上,他施法擋住了。
我一身的冷汗溼透了衣衫,長出了口氣。
“虞飛!混蛋!你往哪射呢!”白澤師兄一聲怒吼,嚇得我一哆嗦。
白澤師兄劈頭蓋臉地訓斥起我來,師父飛身而至止住了白澤。他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看上去並沒有生氣。但我卻覺得十分愧疚,我實在太不濟了。
白澤師兄說按照玉清境的規矩,應當罰我去挑糞澆地一個月。不等師父發話,來串門子的春風正撞到這一幕,當着師父的面將白澤師兄訓斥了一番,將挑糞一個月的懲罰換成了給師父端茶倒水一個月。師父亦沒再說什麼。
“小烏鴉,好好表現哦,不要總捅婁子。”春風一臉陽光燦爛。
師父看了眼春風,繼續去教師兄們了。
心裡懷着愧疚與師父端茶倒水。十三師兄說師父這兩天總是在煉房忙碌,快到陸雪師孃的生日了,他會茶不思飯不想。於是想着也學着十四師兄做些什麼吃的讓他開胃,補償於他。
很認真地跟十四師兄學做了師父最愛吃的茶點雪梨糕,又按照自己的感覺改了改配方和口味,做成了雪花狀的模樣。十四師兄誇讚我做得好吃。
我嘿嘿一笑,修仙我不行,做飯這個行當我還是可以的,這個茶點裡面可有我最大的歉意呢。
一早將做好的雪梨茶點放到師父書房的案上,滿懷希望地期待看到當年他在崑崙中吃烤梨子時的模樣,但他只是一句淡淡的“放下吧,去吧”。我只好失落地退下。
早茶後他便去了煉房忙碌。
臨近中午我去煉房與他送水,他正在煉爐旁施法,白色的靈光從煉爐中繚繞而出。
師父在煉什麼寶貝呢?看不明白。
我左顧右盼,丹藥櫃上擺着幾塊閃亮亮的粉色靈石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寶石的顏色甚是好看,乾乾淨淨粉嘟嘟水透透的,我好奇地湊上前盯着,伸手想要摸一摸。
“飛兒,那個有毒。”師父提醒我。
我嚇得慌忙縮回手。
“那是迷生石,煉製靈性神器使用。不能直接接觸,會迷惑心性,中毒後會有不知長短的潛伏期,使仙神癲狂而不自知。”師父講解道。
“哦”我心想這麼漂亮的靈石居然是毒物,煉製個什麼寶貝真危險,弄不好還會中毒。中毒後要是變成東方默師兄那樣,什麼時候突然獸性大發可就太可怕了。
“你還沒學到煉術,出去吧,不用來煉房送水。告訴楚方,不用做爲師的飯。”師父將我打發了出來。
師父在煉房忙一天,一天都沒有吃飯……
我修行完畢,在廚房裡與十四師兄幫忙洗菜做飯。要不是我總是捅婁子,只能這樣老老實實的,我也想像十一師兄一樣能出去辦事順便玩一圈。唉,好壓抑,我悶悶不樂。
出門辦事的十一師兄傍晚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鑽到廚房詢問我“拍馬屁”的情況,“小師弟,給師父端茶倒水這可是春風師伯的一片心意,是師兄給你讓出來的好機
會啊,你要把握住。表現得怎麼樣啊?”
我嘆了口氣。
“你又得罪師父了?”十一師兄見我表情失落。
我無辜地搖搖頭,“沒有。”
“小師弟不拍馬屁還好,拍了馬屁送去了親手做的茶點,師父反而不吃飯了。我的鹹菜也白醃了。”十四師兄無奈地道。
“小師弟,你做得東西得有多難吃啊!把師父噁心到了?”十一師兄問我。
“不會吧……”我心想好像不難吃,師父的口味這麼與衆不同?
“不是難吃,是特好吃!不知爲什麼,師父吃了他做的茶點就不吃飯了。一直在煉房中忙碌。”十四師兄無奈道。
“那就讓小師弟多做點啊!不吃飯吃茶點也行啊。笨的。”十一師兄數落十四師兄。
“小師弟,多做點,讓我們大家也跟着享口服啊!師伯喜歡鮮花糕點哦,你可以多做些買通春風師伯哦,讓他以後都替你說話,師父懶得惹春風師伯的。”十一師兄替我出主意。
“哦”,我嘴上答應十一師兄,可是我做不下去茶點了。心裡忐忑不安,師父可是吃我做的茶點倒了胃口?
傍晚我幫十四師兄做好了飯,白澤師兄端了飯回侍者房吃,我在廚房門口與他打了個照面,向他施禮,他見我如此禮貌沒再用蔑視的眼光看我,低低地哼了一聲便走了,他從來不與我們一起吃。
“十四師兄,今天的飯,味道變了,好吃了,不是你做的吧。”十五師兄笑問十四師兄。
“小飛兒做的。”十四師兄和衆師兄一番誇讚。
好吃嗎?我心不在焉,嘗不出來。
東方默勸我莫要在意。我嘆了口氣,他仙資高又認真精進,師父那麼偏愛他,他是從來沒被懲罰過,不知總是犯錯夾着尾巴做老末的滋味。
敲過了暮鼓,玉清境一片寂靜,大家都歇息了。師父書房的燈火還亮着。我坐在房間裡嘆了口氣,想着師父怎麼還不回寢殿休息,師孃的生日要到了,說來說去還是我捅的簍子……去奉個安神茶吧……
師父書房的門沒有關,我在門口扒頭看了看,只見他伏在了案頭,手裡拿着他時常記錄的卷冊。他從來都是筆挺地坐在書案前,從來沒有這樣趴着一動不動過。
“師父?”我輕輕喚了他一聲。
他趴着沒有迴應。
“在煉房忙碌回來太累睡着了。”我心裡猜測,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生怕吵醒他。
我小心翼翼地將茶盤輕輕放到了桌案上,卻還是發出一點微小的聲音。他身子微微一顫,緩緩擡起頭……
我趕忙在桌案前站定,向他拱手施禮“師父”
他挺起身,盯着我,眼神冷煞煞的如厲劍一般,就像見到了仇敵!俊朗的容貌雖是他的模樣,感覺卻好似變了一個人。
“你叫本君什麼?”他的語氣陰冷冷的。
平日裡他雖神情淡然,不過是不大愛笑而已。就算我弄掉了滿樹的梨子,劈了師孃的墳,用箭射中了他,也不曾見他如此冷煞的模樣。
“師……師父。”我怯生生地道。
“誰讓你來的!”他的聲音冷得讓人發抖。
我一怔,“我……”不知如何回答。這時候來端茶倒水又做錯了嗎?
“誰讓你來的!”他重複道,盯着我眼神惡狠狠的,透着騰騰殺氣。
我楞楞地看着他,他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成了這樣子……凶神惡煞的樣子竟然比東方默化的狼怪還讓人膽寒。
見他心情這般不好,覺得還是溜之大吉比較好,“打擾師父了,徒兒告退……”我趕忙轉身告退。
“站住!”他呵斥住了我。
他還有什麼事要刁難與我?又要罰什麼?
“你劈了雪兒的衣冠冢就這麼走了嗎!”
我的腦袋“嗡”了一下。果然,雖然三年過去了,這件事沒有完!他是在意的,一直憋着與我算賬!
“徒兒不是故意的……”我忙轉身跟他道歉。
“誰派你來做奸細的!”他厲聲斥問我,臉色比白澤師兄的看起來還難看。
啊?他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成奸細了?他可是看見我氣糊塗了?神志不清了?
“什麼奸細啊?我不是奸細啊,你在說什麼啊?”我被師父的模樣驚得摸不着頭腦。
“說!你都掌握了什麼情況!”師父逼問我。
我能掌握什麼?我連弓都握不好,剛練習了五千遍結界,還在御樹枝,就掌握了怎麼做茶點……
他見我像看陌生人一樣詫異地看着他,竟渾身顫抖了起來,站立不穩扶住了桌案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息着,我急忙過去扶他,“師父,你到底怎麼了?”
他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緊緊地握着,低着頭痛苦道,“雪兒!我知你是冤枉的,我會想辦法救你!不會殺你的!相信我!戰後我便徹查清楚還你清白!”
我心裡不是滋味,陸雪師孃的生日快到了。原來師孃生日那天我的雷火劫劈了她的墳,師父真的受了打擊。當年我“騙”了他來拜師,惹了這麼多事端,原來他一直按耐着脾氣沒與我算賬,憋了這麼久終於爆發了……
我愧疚道:“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又惹了這麼多麻煩,可是那不是我本意,是……”
“是本君對不起你!雪兒!戰事緊急,天界將士們的士氣不能泄,本君沒有更好的辦法救你!”師父將我拉到了他的近前,一手撫着我的臉,望着我的眼睛道。
我驚慌失措,天哪!連娘子都認錯了!他莫不是中了迷生石的毒失了心性!
“我是飛兒,你的徒弟!不是你的娘子雪兒!”我急忙推開他的手向他解釋。
他卻含淚深情看着我,擡手喚出了玄晶劍,“雪兒,你忍一忍……”他手中的玄晶劍化成了一條白綾,眼神變得痛苦卻又堅定。
“你……你……”看着他駭人的模樣,我嚇得說不出話,連連倒退。
“雪兒,是我……”他手託白綾步步逼近我。
師父中毒了!真的瘋了!他和東方默一樣了!我奪門而走。房門卻被他施法關了上。
我像一隻戰戰兢兢的小老鼠被他逼得貼在書房門上,慌張地盯着他,情急下慌忙打了一個防禦結界,卻被他輕鬆破了掉。
“師父!我是飛兒!放我走!”我急衝衝地施法開書房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雪兒”
“師父!住手……嗯……”玄晶劍化的白綾已然勒在了我的頸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