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見過那上面寫的是什麼要文,也許和幽冥界有關。想到這,我小心翼翼的將那絹冊拿在手中,緩緩打開……
“崑崙虛玉清境第十九徒虞飛神君,此徒仁義信勇,性情純烈,聰穎智慧。
入玉清境二年,以香花果酒設陷誘捕人蔘娃娃,遇險,勝歸。糾其因,知己知彼,步步先機,欲擒故縱。是以兵者,詭道也,避實就虛,隨機應變,立於不敗之地而走爲上策。此徒身小力薄,應揚其智慧,修身爲先。”
原來,當年師父對我抓人蔘娃娃的行動了如指掌,沒有不信我……原來那每天多一個時辰的習武並不是懲罰。
絹冊裡記滿了我的修行記錄……
一百六十年……
二百三十年……
三百……四百……五百……
八百年,隨師赴青丘疫區,以身試藥。配五解去瘟湯,將者仁心……
“一千年,受慫恿,私下崑崙,以美人計誘捕採花賊,身陷幽冥界,機智自保,毀幽冥丹藥,得營救全身而退。中迷魂術。未明敵情魯莽而行,捨身誘敵反陷囹圄。用兵之危,必死,可殺也。尚需修煉……
兩千年,受脅迫,私下崑崙,察幽冥襲,返歸。勇猛剛烈智保玉清境,以巾幗之軀至身死地,捨生取義,卒於追仙崖。受攝魂術還陽,失聲。
三十三天蟠桃宴智勇擒敵。盛世之聲太平之舞,勝戰之鼓震撼天地。鳳凰于飛,翽翽其羽,伊人歸來,顧盼生輝。”
師父的墨跡到最後的“歸來”二字暈開了一塊,顯得有些模糊……是他的眼淚滴了上去……
這是他赴洛瀧戰場前記錄的一條,也是這絹冊的最後一條。
他走後的第五百年,我方看清了握着連心羽的手,方看清了這顆藏起來的心。
我將那絹冊緩緩合上,雙手緊抱着貼在了心前……
春風本想在玉清境多住一些時日,不料我卻接到了西海仙衆傳來的飛仙密令,言西海局勢很是不穩。我便邀春風一同去西海查看究竟。西海仙衆多崇敬師父,西海歷屆神君均以九州馬首是瞻,有春風在更加方便。
爲了我的安全,春風執意讓我再扮成老婆婆。“小烏鴉的美本君知道就可以了。”春風擔心那冥仲不死心。
春風將小小白託付給了山河、珂珂和島上的老花仙一同照看,將百花島封了截界。
來到西海,西海神君歸洱很是熱情,對於我這個“花仙婆婆”也十分尊重。宴請上神的菜餚也別具一格,什麼海帶菜、紫菜飯、海木耳扮蝦皮、海瓜子湯,擺了一桌子……
春風撇着嘴看了看面前這些菜餚,“你這堂堂西海神君真夠摳門。就算雲霄不在了,人情沒了。本君好歹是神尊,總該給點神尊的面子吧。”春風被我特意拉去了西海,沒想到西海神君這頓招待讓他丟足了顏面。
西海神君面露尷尬之色,“上神誤會了。雲霄上神他老人家永遠是小仙最敬佩的重明上神。小仙這些年一直在奉行他老人家的教誨。不怕上神笑話,我這西海神君能穿出來見上神的衣袍也就這一件。”西海神君撩開外袍,裡面是補丁累補丁的衣衫。
春風哭笑不得,“本君記得你西海物產夠富足,這這些年爲了撐起你西海力量,時令上本君也給你們做的風調雨順,怎麼窮成這樣了!莫不是與本君哭窮吧?你看你胖的!”春風用扇子戳了戳歸洱肉肉的肥肩。
“小仙這是虛胖,一身的水撐着。小仙知道上神用心良苦,小仙怎敢欺瞞上神!自從雲霄上神他老人家仙逝後,天宮便減了西海的軍費用度和給海狼族的打賞,說海狼族若再生事便滅了他們一族。脣
亡齒寒,天宮不要這脣,可我西海不能坐視不管。若真的與海狼族開戰,不說幽冥界漁翁得利得了大量的海狼油。即便殺了這隻“雞”,只怕也敬不到“猴”,反而讓九州四海的那些各懷鬼胎的獨立部族狗急跳牆,合起來反了天界或投了幽冥界。這些年幽冥界在冥仲的統領下勢力大增,我們錯不起呀。”歸洱向春風訴苦道。
果然如此,我之前得到消息說西海過得艱難,不想過得如此艱難。這海狼族確實給那些獨立部族帶了個壞頭。好在那些獨立部族已在我號令之下,除了這海狼族。
“若你西海神君都如此緊衣縮食,那西海的仙民豈不更難過?”我問道。
歸洱嘆道:“不易啊!說起來我這個神君深感對不起西海仙民,可我也沒有辦法。我這西海臨近幽冥界,不能再步西部和西北神州的後塵。這些年越來越難,時常要靠九州其他地方的幫扶救濟。好在西海仙民識大體的很。”
春風嘆了口氣。
“可與海狼族談判過?”我問歸洱道。心道這西海仙衆將自己的褲腰帶勒得如此緊也不是長久之計,西海長期豢養寄生蟲,實力弱了一樣會被幽冥界吞噬。
歸洱嘆了口氣,“年年談判,以前海狼族老族長在時還好,他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做事有收斂。老族長死了,他的孫子姜野繼承族長位便有恃無恐肆無忌憚起來。那姜野號稱要做四海第一王。”
“這姜野還真有點自高自大的意思。”我冷笑道。
“是啊,可是人家有資本這麼幹。”歸洱道。
“那是他糊塗!”春風道。
其實這個海狼族我早已派人打聽過情況。
海狼族是西海之中的一個獨立部族。有自己的一片海島與海域,不屬於天界也不屬於幽冥界。
海狼族在西海中與天界和幽冥界有着特殊的關係。海狼族人,下海化身肥碩渾圓的狼頭魚,上岸則變成陸地狼的模樣。身上肥厚的脂油可以點燃幽冥鬼火,可以點亮幽冥地府長明燈引導迷路的靈魂。但是,幽冥界用這海狼油並不是引導迷路的靈魂進到地府,受罰脫罪後再輪迴轉世,而是迷惑那些本應升至大光明天轉世仙胎的靈魂迷路,讓他們看到光明假象錯入地府,被冥毒浸污,以此作爲擴充地府力量的一個重要途徑。
海狼族雖疆域不大卻很清楚自己於天界於幽冥地府的重要地位。幽冥界想收他們,天界就必須要保他們。所以他們仗着擁有海狼油有恃無恐,只要每年私下裡拿出一點死掉的族人的肥肉脂煉成油脂,就可以明裡暗裡要挾天界換來很多利益。當然如果幽冥界出價更高那這瓶海狼油便是由冥界的了。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家門口的賊讓天界最爲頭疼。不似敵人,也沒有道義。安撫、退讓、保護、財物、仙力填不滿海狼族的慾望,海狼族近些年向天界要的越來越多。天宮也越來越不滿海狼族的作爲,生了滅掉海狼族全族的念頭。
以前有師父在,調和其中的關係,攔着天宮哪疼割哪自斷羽翼的做法。現在師父不在了,西海仙衆便承擔了責任,頂着幾邊的壓力繼續撐着,五百年來委實不易。
西海神君歸洱說着說着掩面而泣,哽咽道,“我家中老母,一生吃苦無數,天天頓頓吃這海菜,這輩子都沒吃過幾次海魚,現在一把年紀,我這個不肖的兒子每個月也只能供養她二斤海菜。”
聽到這,我對春風道:“來吧上神,咱們也別挑揀了,困難時期別辜負了神君的一片心意。”
春風看了看那西海神君,極不情願。
“而且這頓飯的飯錢,春風上神得掏點吧?”我對春風笑了笑。
春風無奈的嘆了口氣,“掏吧
掏吧!平日裡忙和給他們風調雨順就算了,就這破飯,還要倒貼錢……唉,西海神君,你自己又爭氣點,別太慫。”
說是飯錢,其實是對西海的資助。春風的這份飯錢一定不會少,他是天界裡數一數二的會賺錢的神仙。以前師父在的時候,春風總喊缺飯錢,沒事就來玉清境蹭吃蹭喝,說師父纔是天界最具財力的神仙。如今師父不在了,春風便撐了起來。
“怎麼敢受上神的飯錢。”西海神君推辭。
“收着吧,給西海仙民的。大家的吃食不能省。”我道。
歸洱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連連道謝。
飯罷,我與春風分頭忙碌各自的事情。春風去查看西海的時令簿子和落實情況,我則外出看一看仙民的情況。
西海之中的水族們的衣食住行果然樸素得緊,但民風卻不失朝氣。
“老婆婆,你要點什麼?”集市上一個賣果子的小蝦仙招呼我。小蝦仙衣袖上打着兩個補丁。
“小哥給我來兩個梨子吧。”我道。
“好勒,一個錢。”蝦仙很熱情。
“這麼便宜?”我驚訝道。
“婆婆不常出來吧,咱們這西海的吃食售出一個就有西海水晶宮的貼補,又時常獲得薛小王爺的幫助,仙民本就不易,吃不飽穿不暖怎麼保家衛國,咱們不賺仙民的錢的。”蝦仙解釋道。
我心想“西海海君剋扣自己用在仙民身上,這是他職責所在。這薛小王爺是何方神聖?”
“哦,老身年歲大了,不常出家門,薛小王爺是?”我問道。
“薛老海公的長孫啊,雖然經商卻不賺疾苦百姓的錢。這不今天還有佈施呢。”小蝦仙道。
原來是負責當年戰功赫赫的薛老海公的孫子,我對這個天界貴族子弟產生了興趣,隨即問道:“小哥能告訴老身這個薛小王爺的住處嗎?”
“海公府呀。唉,您老人家這麼大的年紀就別去湊那熱鬧了,再給擠傷碰壞了,這梨錢我不要了,就當您得了碗粥。快回家吧。”小蝦仙勸我道。
我一笑,“老身久在家中實在憋悶,不爲那粥,只想去看看熱鬧而已。小哥告訴我怎樣過去即可。”
蝦仙見我堅持無奈的道:“算了,別再走丟了。我陪您去一趟吧。您這麼大的年紀還湊這個熱鬧,給碰着怎麼辦。”
路上繼續和蝦仙攀談。
“小哥見過薛小王爺嗎?”我問他道。
“上次薛小王爺回來與我們講經論道,我見過一次。不過人太多了,我收了攤子,站在了最後面,也沒大看清。但是我能聽到他的聲音,好像傳到了心裡一樣,講的特別好。”小蝦仙崇拜的道。
“薛小王爺多大年紀?”我問道。
“跟我差不多吧,五百歲?也就是個少年郎吧,年輕有爲!”小蝦仙道。
“五百歲就是少年郎了?”我心想我家小小白五百歲才豆大一點。
“婆婆有所不知了吧,這薛小王爺在他母妃的肚子裡懷了兩千年才生下來。生下來的時候是顆明珠。大放光芒。七七四十九天後,明珠大了數倍,薛小王爺破珠而出,便是孩童的模樣了。”小蝦仙道。
“哦?這麼神奇?”我道。
“是啊!都說薛小王爺不是普通的仙胎。”
“哦,他仙法修爲如何?”我問了文繼續問武。
“不清楚,不過我倒聽人說薛小王爺出身雖神奇,但自幼身體好像不太好。患有心疾。”小蝦感嘆道。
我心想“此次不來西海還真不知道西海有這麼多人物。這薛小王爺,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