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站在沈家大門面前重重的嘆了口氣，手不自覺抓緊了身旁之人的胳膊。
“別怕。”沈路的胳膊陣陣吃痛，他給了阿九一個安心的微笑。
阿九點頭，心臟卻不住的戰慄。
她永遠忘不了，她第一次踏進這所大院子裡的時候，是被人怎麼羞辱的。
沈老爺子指着她的鼻子罵，說他的兒媳婦只能是江黎。
當時沈路雖然護着她，可一旦聽到江黎的名字，便如同觸了電似得低下了頭。
沈路以爲阿九害怕的是沈老爺那副嫌棄的嘴臉，但其實，阿九隻是怕沈路又像從前那樣，見到江黎便將她棄之如糟糠。
沈路牽着阿九的手一路走到客廳。
客廳裡瀰漫着一股子硝煙的味道，飯桌上的菜多半已經冷了。
沈老爺那張嚴肅的臉則在主人的位置，沈夫人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沈青顏安安分分的坐在一旁，眼眉低垂。
而最讓阿九驚訝的是，江黎也在，她坐在沈青顏的身側，穿搭得體，像個大家閨秀一般。
沈路可能也沒想到江黎在，他的眼神一軟，看似不經意的鬆開了緊握住的阿九的手。
阿九的手心一冷，心也隨之一涼，嘴角的笑略微有些苦澀。
“你們倆好大的排場，讓我們這些人在這裡活活的等了你們半個鐘頭。”沈老爺冷哼一聲，眼神冷冽似劍，直射阿九的心窩。
阿九低下頭，手指不斷繳着衣角，惴惴不安的看了眼沈路。
沈路恭恭敬敬的站着，眼神時不時飄到江黎的身上，“路上堵車，就來的比較晚。”
阿九沒說話，她自然是知道身旁的人的心不在焉，心中發酸，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暗自安慰自己，慢慢來。
沈老爺點頭，也沒多加刁難，“這菜都冷了，福嫂，拿去熱熱。”
沈老爺沒發話，阿九和沈路便不能坐，只能安靜的站着。
江黎輕咳兩聲，她自然看到了沈路時不時飄向自己的目光，心中一陣竊喜。
她施施然起身，眼神惶恐。
“伯父，讓沈哥哥坐下吧！不然阿黎一個外人坐在這裡，沈哥哥卻站着，阿黎心中不安。”
江黎說到外人這兩個字的時候，着重加強了語調，沈老爺怎麼聽不出來，他急忙解釋。
“阿黎，你怎麼會是外人呢？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媳婦。”
沈老爺的話讓江黎低頭得意一笑，阿九卻是瞬間白了臉頰。
沈青顏給了阿九一個眼神讓她別往心裡去，阿九勉強一笑，側眸掃了眼沈路。
沈路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緒。
“行了，你倆也過來坐吧！”沈老爺一說，沈路便擡腿往江黎的方向坐了過去，全然忘了身後還有一個阿九。
阿九心酸的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助的站在原地。
沈青顏看不過去，儘管她怕這老頭子，但是也不能看着阿九這麼被欺負。
沈青顏小跑到阿九身旁，使勁拉住阿九的手，聲音不大不小。
“走吧！跟我坐！”沈青顏眼裡有些歉意。
阿九沒說話，眼神一直看向沈路，而沈路卻附在江黎的耳畔，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知道江黎笑的得意。
沈夫人一直沒開口說話，她的眼神很溫和的看着阿九。
“坐車累不累？”
沈夫人的話讓阿九受寵若驚，阿九急忙搖頭，說自己不累，可沈青顏卻冷哼一聲。
“怎麼可能不累？昨天急忙趕回來，今天又參加這麼嚴肅的家宴，還有個小三勾引自己的丈夫，換誰誰不累？”
沈青顏口中的小三讓江黎的眼底閃過一絲怨憤，她咬緊下脣，眼睛裡含着淚水。
沈路見狀，第一反應是去看阿九的臉，見到阿九臉色如常，纔開口指責沈青顏。
“青顏，你太過分了！阿黎是個好女孩，況且我倆一清二白，你別再這麼說她了。”
沈路的話讓阿九臉上的小愈發燦爛，她想起沈路說會給自己一個家就忍不住心酸。
江黎蒼白着臉，語氣哀怨。
“青顏，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這麼說未免對我有些不公平。”
阿九挑眉一笑，“江小姐口口聲聲說對你不公平冤枉了你，那麼我請問江小姐，你是以什麼身份坐在這裡的呢？”
阿九的話一下子堵住了江黎的嘴，江黎顫抖着嘴脣，眼眶紅彤彤的。
沈老爺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是我的兒媳婦，怎麼？你有意見？”
有意見，當然有意見！阿九鼻子一陣一陣的發酸，明明她纔是和沈路結婚的人，怎麼她就成了外人了呢？
“那我也說了，阿九是我的兒媳婦，你又有意見？”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夫人開口了，她挽着阿九的手，眼神凌厲的看向江黎。
“就是！明明結婚的是阿九和我哥，您怎麼總是莫名其妙的針對阿九？”沈青顏不滿的看着自家老爹。
夫人和女兒都這麼指責自己，沈老爺一瞬間說不出話來，他只是瞪着阿九，彷彿要把阿九的身上瞪出一個窟窿來。
“對不起，是阿黎的錯，阿黎不該在這裡礙了大家的眼，真的對不起！”江黎癟着嘴說完，眼淚啪啪啪的打在桌子上，她甩開沈路一直扶着自己的手，甩頭跑了出去。
沈路也跟着追了出去，離開時，還責怪的看了眼阿九。
阿九聽到心中有另一個自己在不斷說話。
阿九，沈路他根本就不愛你。
阿九，你在沈路的眼裡不過就是個玩具，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阿九，沈路他愛江黎，他爲了江黎能不辯黑白的責怪你。
阿九，事到如今，你還要自欺欺人以爲他愛你麼？
“這下好了，飯還沒開始吃，人都走了，你們滿意了？”沈老爺怒吼一聲，甩手上了樓。
阿九看向天花板，強忍着眼淚不讓它落下來，沈青顏心疼的抱住阿九，心中責怪自己不該幫他倆和好。
“丫頭，別難過，江黎她心機很重，你不是她的對手。”沈夫人嘆了口氣，“有些事，男人看不清楚，但我們女人卻能看得透徹。所以，別難過，你是我唯一的兒媳婦！”
阿九勉強一笑，“媽，我有點累。”
“阿九，今天你就別回去了，跟我住，好麼？”沈青顏可憐兮兮的垂着眼角。
阿九想出聲拒絕，而沈夫人已經爲她做了決定。
“好，就這麼辦吧！阿九，江黎那女孩子不簡單，你可得提防着。”沈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阿九，也轉身上了樓。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阿九和沈青顏。
“對不起啊！阿九！”沈青顏的聲音裡滿是內疚，阿九眨眨眼，聲音無奈。
“別說對不起，是我自己意志不夠堅定。”
正是因爲意志不堅定，纔在小小年紀被沈路迷了心，勾了魂。
正是因爲意志不堅定，才一次次的原諒了沈路。
正是因爲意志不堅定，才讓所有人都跟着自己痛苦。
阿九啊阿九！你爲什麼這麼自私？只要你鬆手，便是皆大歡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