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不累麼?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曾一看了眼向然,眼裡的暗示十分明顯。
而一直秉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的向然無奈,只能輕聲嘆了口氣,隨即看向阿九,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重。
“美女,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向然溫和的衝着阿九笑笑,而阿九卻莫名對這個男孩有一絲牴觸,大抵是聽多了笑面虎的故事吧?
向然這個正主走了,曾一便順理成章的拉住阿九坐下,眼睛亮亮的注視着阿九。
阿九被盯得渾身不舒服,只覺得頭皮發麻,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剋制住自己想要把曾一的頭擰下來的衝動,“你這麼盯着我我會以爲你喜歡我!”
阿九是想用這種開玩笑的方式轉移曾一的目光,可沒想到曾一卻輕輕點頭,眼睛明亮而真誠。
“別逗我了,曾一,我們可以做朋友。”阿九有點無奈的拂了拂自己的髮絲,她擡起手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忍不住在心裡嘆氣。
這身衣裳,還真是白白花了那麼多錢,要是老太太知道自己跟相親對象說的話不超過三句,怕是要找自己公費報銷這套衣服的錢了。
聽到阿九的話,曾一的眼睛深處飛快閃過一絲失落,他沒讓阿九發現,將那失落的目光掩飾的極好。
曾一打着哈哈,“阿九姑娘,你是有多缺乏追求者?居然走上相親這條路?”
提到這個,阿九就忍不住怒了,臉上氣鼓鼓的,手指還緊緊攪在一起。
“還不是家裡有個愛操心的老太太,生怕我沒人要。”
曾一挑眉,“阿九姑娘長得也算看得過去,怎麼會沒人要?”
曾一的話就像一把無形的利刃,輕輕的在她原本就已經斑駁的心上劃開一個小口子,血液隨着經脈落下,阿九苦澀一笑,她望向窗外,眼神迷離而無助。
“曾一,你知道嗎?我結婚了……只不過,過兩天,就要離婚了。”阿九的聲音有些發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跟一個沒見過幾面的男人說起這個。
曾一長大了嘴,他皺了眉頭,剛想問,而阿九一笑,風輕雲淡的模樣讓他有些爲她心疼。
“曾一,你知道嗎?我堅持了九年,最後還是放棄了。”
阿九想,應該再沒有人,能像沈路一樣,無所顧忌的傷害她。
因爲啊!再沒有人,能住進她的心房。
阿九說了很多,說起她對沈路的愛,說起沈路的狠心,說起他們再也無法挽回的婚姻。
分開的時候,阿九給了自己的電話,她笑的很開心,她說。
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跟人好好的說話了。
曾一聽了阿九的故事,心中觸動萬分。
他在心裡埋怨那個傷了阿九的男人,究竟是怎麼一個心狠的男人,在一次次的傷害阿九的同時,還能笑着輕喚阿九的名字。
阿九回到家,卻沒想到家裡來了個不速之客。
江黎揚着塗滿口紅的嘴,眼神輕挑。
“你怎麼進來的?”阿九環顧四周,老太太並沒在家。
“當然是走進來的啊!”江黎撩起一縷頭髮湊在鼻尖嗅,“別看了,你家老太太出去買飲料了。”
阿九眯眼,“你來找我做什麼?”
江黎聽了這話,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
“阿九啊阿九,你說吧!要怎麼樣才肯和沈路離婚?”
江黎的話讓阿九斜眼一笑,“你不該來找我,應該去問沈路,他到底要怎樣,才肯跟我離婚!”
江黎吃癟,恨恨的瞪着阿九。
“阿九,你永遠也比不過我,你只能靠着婚姻這條枷鎖得到沈路!”江黎說着,臉上精緻的妝容都扭曲了,“只要我一勾手,沈路就會乖乖的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阿九輕嘆,她的名字,明明是同樣的兩個字,從沈路的嘴裡喊出來便十分誘惑削骨,而從江黎的嘴裡喊出來,便刺耳至極。
“阿九,沈路他沒碰過你吧?可是,他卻夜夜與我同眠呢!”說完,江黎便蹬着腳下的恨天高,離開了阿九家。
阿九原本愣在原地,面不改色,等到江黎一走,她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癱倒在地上。
她的眼前出現了沈路的那雙常年冷淡的眸子,漸漸的,那雙眼睛和江黎的狐狸眼重合,在阿九的眼前不斷晃來晃去。
“呵呵!沈路!沈路!我瞎了這雙眼,纔會覺得你孤單得讓人心疼!”阿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淚也大顆大顆的落下。
胃隱隱作痛,額頭冒出一層層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阿九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阿九看到年少的沈路坐在梨花樹下發呆,年少的阿九便在他面前蹦蹦跳跳扮鬼臉,想博得美人一笑,只是沈路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一眼。
阿九清晰的記得,那梨花樹下的少年,看起來很孤單,彷彿被全世界拋棄,眼裡永遠都是淡漠的絕望。
“阿九!”沈青顏是被某人威脅來看看阿九的近況,可是卻看到阿九的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模樣,頓時嚇得魂兒都飛沒了。
迷迷糊糊中,阿九感覺自己被誰抱起,動作輕柔,並且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梨花香混合着淡淡的酒味。
當阿九再次醒來的時候,鼻尖傳來一陣一陣的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手背上插着針,吊瓶裡的藥快完了,而整個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
阿九恍惚的盯着那藥水滴答滴答進入她的血管裡。
“阿九!”沈青顏一推開門,看到阿九半躺着虛弱的模樣,一瞬間紅了眼眶。
“你這死丫頭,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去你家看你,你還不知道要昏死到什麼時候!”
沈青顏衝着阿九破口大罵,而阿九隻是虛弱的一笑,她指了指已經空了的吊瓶。
“你要教訓我,可以,能不能先給我換瓶?待會兒空氣進入我就慘了。”
沈青顏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急匆匆的出去大喊護士。
護士換了藥後,沈青顏坐在阿九的病牀旁低頭削蘋果。
“這不是給你的,是給我自己吃的。”沈青顏衝着阿九就是一笑。
阿九翻白眼,心累。
“阿九你這是胃潰瘍,就是不注意飲食,以後注意點,別亂吃東西!”沈青顏咔咔的咬蘋果,吃的那叫一個開心。
阿九點點頭,“我媽哪兒去了?”
“伯母給你回去燉湯了!待會兒就來!”
“小青青,我昏迷的時候,是不是,沈路抱我來醫院的?”阿九小心試探。
沈青顏聽到阿九的話愣了愣,尷尬的笑着打哈哈,“不是啊!我讓隔壁的大叔抱你到我的車上!是隔壁大叔啦!”
阿九輕聲一笑,她看着沈青顏,眼裡有點失望。
“小青青,我們隔壁住着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阿九說完,便閉了眼睛。
沈青顏張嘴想解釋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只是眼淚模糊了視線。
阿九,你可知道,我去找你,是沈路跟我一同去的?
阿九,你可知道,在你堅定的提出離婚的請求時,沈路窩在你們的家,沒日沒夜的醉酒。
阿九你可知道,沈路爲了見你,換上你最愛的白襯衫,吃了許多許多的糖果,只爲遮住一身酒味。
阿九,你可知道,沈路他怕你看見他心情不好,便讓我一個人去看你,而他自己站在樓下,笑的溫柔。
阿九,其實我說錯了,沈路他,並非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