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不知是手軟了還是心理一緊張沒拿住,總之,一聲悶響後,簡秋手裡的甜辣醬整個瓶子便碎裂在了大理石的餐桌桌面上。
紅色的辣醬,透明的碎玻璃,混在了一起,狼藉一片。
“對不起。”現在不管她有沒有動甜辣醬的權利,這一瓶甜辣醬都不能要了,她低低說着,身子晃了晃,那酒的後勁越來越強烈了,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站不住了。
“醉了?”他先是斜睨了她一眼,這才一邊扒着盤子裡的蛋炒飯,一邊漫不經心的問她,似乎,早就預知她會醉了似的。
“我……我這就去幫你買一瓶甜辣醬。”他今天很不高興,協議裡說過的,不管什麼時候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不能忤逆他,她動了他不許她動的甜辣醬,還給摔碎了,她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赫連軒沒吭聲,繼續的扒着盤子裡的蛋炒飯,彷彿她炒的飯極美味一樣。
簡秋作了作舌,醉酒讓她有些口乾舌燥頭重腳輕,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酒真誤事,若不是醉了手軟了,她絕對不會摔掉那瓶甜辣醬的。
赫連軒還是沒說話。
簡秋轉身就走,雖然有些搖搖晃晃有些頭腦迷糊,可是自己要做什麼還是很清楚的。
她要去買甜辣醬還給他。
換了鞋子,拿了錢包打開門她就出去了。
不想,來的時候雨停了,這會兒,又下起了雨。
雨勢不大,她手遮着臉便跑進了雨簾中。
可當出了別墅走了大約五分鐘後,她後悔了。
這樣的雨夜,又是這樣的出入都有私家車的富人區,半輛計程車也沒有。
醉意徹底的被冷雨澆醒了。
跑了十幾分鍾纔到了最近的一家小型超市,貨架上一掃,居然沒有她摔碎的那一款的甜辣醬,最後,她只好把貨架上的每一種都買了一瓶。
六瓶甜辣醬,雖然很小瓶,可是都是玻璃瓶,提着也挺沉的。
出了超市,她纔想起該買把傘的。
可要回去,已經晚了,超市關門了。
無奈的站在門前,雨卻下大了。
路燈照着雨簾,四周靜的只有了雨聲,淅淅瀝瀝,很是唯美。
口袋裡的手機很安靜,她出來也有一會兒了,不知赫連軒有沒有發脾氣。
想到這裡,簡秋還是摸出手機準備回個電話給他,是她不好,打壞了他的東西。
卻是在這時才發現,手機裡進了水,關機了。
她試着開機,一遍又一遍,怎麼開都打不開。
破手機,用了三年了,現在電池充一次電省着用最多也就能用兩天,她也習慣了,但是這會兒,估計是不能用了。
這雨,纏纏綿綿的彷彿永遠也停不下了一般,想了一想,她還是再度衝進了雨中,小跑着往別墅的方向趕去。
“嘀嘀……嘀嘀……”雨聲中有車在她身後摁着喇叭,簡秋煩躁的攏了攏溼了的長髮,她這是走在人行橫道上,不可能擋了那些開車人的路吧。
“嘀嘀……嘀嘀……”車喇叭繼續響,居然與她平
行的往前行駛着,“姐,是你嗎?”隔着幾步路,車裡的人朝着她的方向大聲喊道。
“穆允臣?”簡秋驚喜的轉首,這纔看到正探出頭來的那個大男孩,“你也住在這片區裡?”這也太巧了吧,最近這幾天,她好象總是會遇見這個穆允臣。
“不是,我朋友住這裡,他醉了,我替他把車開回來,要不要你上來,我送你一程?”他試着把車靠近她,很誠心的要送她。
簡秋囧,她和赫連軒結婚的事學校裡無人知道,她也不想別人知道,這都快要離婚了,就更不必要讓別人知道了,於是便笑道:“不用了,我在這邊做家教,就要到了。”
“哪一家?還是我送你過去吧,這個方向就這麼一條路,絕對順路。”
簡秋擡頭望天,習慣性的咬了咬牙,再道:“好的,那就麻煩你了。”
跳上車,果然後排的座位上有一個人舒服的躺着睡着,一股酒氣飄來,是真的醉了,“真送你朋友呀?我身上溼,弄溼了他的車,沒關係吧?”
“沒事,大不了我來洗車,哪一號?”
簡秋只好報了別墅的門牌號,穆允臣點了點頭,便把車駛往了那個方向,她走路過來要十幾分鍾,他開車只需兩三分鐘,車停,簡秋轉身才要下車,穆允臣卻忽的扯住了她的手臂,“家教要這樣晚?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要不要我幫你?”
“嗯,這家小朋友的父母把孩子託給了我,就一晚。”她撒謊了,只是不想被穆允臣誤解吧。
“那你小心,晚安。”穆允臣鬆手放開了她,簡秋彎身下車就鑽進了雨霧中,“傘……”穆允臣又叫住了她,也遞給她一把超大的男生專用的寶藍色的雨傘。
“我……”
“快撐開,回去就洗個熱水澡再喝杯熱牛奶,千萬別感冒了。”
“謝謝。”她打開傘摸出了別墅的大門鑰匙就進去了。
小跑步的進了別墅,大廳裡還是她離開的樣子,水晶吊燈照着裡面一片通亮,可是餐桌前,卻不見了赫連軒。
“軒。”她低低叫了一聲,收了手裡的傘放在一旁的放傘的容器裡,再換了拖鞋,到處找了一遍,可都不見赫連軒。
手機開不了機,簡秋拿起茶几上的固定電話飛快摁下了赫連軒的手機號碼,還好,她對數字很敏感,所以記得他的號碼。
電話才一撥通,那頭就接了起來,“在哪兒?”焦慮的聲音,還夾雜着她才特別熟悉的雨聲,他在外面。
“我……我回來了,你……”
“別動,我馬上回去。”
簡秋乖乖站着,大腦當機了,他一句別動,她就不敢動了,他出去幹嗎了?是去找她還是……
不可能的,他還惱着她呢,怎麼可能是去找她。
大約五分鐘後,赫連軒回來了。
拿着傘站在門口,還沒來得及插進容器裡就對她吼道:“淋溼了怎麼不去沖涼?”
簡秋腦袋轟轟作響,自動的又回覆到之前醉了的狀態,不會思考了,不是他讓她不許動的嗎?
可她還是動了。
被動了。
赫連軒放下了傘,帶着酒氣一把抱起了簡秋,然後,大步的走向一樓的公共洗手間。
超大的洗手間,比她租住的出租房的面積還要大,他摁開了水龍頭,便抱着她連人帶衣服踏進了浴缸。
水流很大,浴霸讓浴室裡溫暖如春,也擋住了室外的陰雨連綿。
衣服飄在了水面上,再被他撈起丟在了地板上。
他的。
她的。
大件的。
小件的。
一件件凌亂的撒了滿地。
簡秋閉上了眼睛,由他摟着她泡在溫水裡,真暖,她真想這樣泡一輩子,再也不要醒來,那該多好。
他的脣湊了過來,她被動的下意識的迎合着,那完全是習慣性的動作,可是,接下來的卻不是吻,而是一股溫熱的液體,“這酒的後勁,會讓你很舒服。”
她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睛,一口口的嚥下了他哺過來的酒液。
熟悉的醇香,熟悉的辛辣,就是她早先喝過的那種酒。
後來,她才知道他所說的這酒的後勁會讓她很舒服是什麼意思。
她醉了,卻不至於醉透。
他一遍遍的要着她,她也一遍遍的迴應着他。
那一夜,兩個人彷彿被魔法附身一般,彼此糾纏在一起,怎麼也分不開。
醒來,是宿醉後的頭痛,還有,如散了架般的身體。
空氣裡飄着昨夜裡兩個人一起的氣息,淡淡的,卻足以讓她臉紅了。
赫連軒走了。
一如從前每一次他們歡愛後的清晨,他總是會悄悄的離開。
不知道下了多久的決心,簡秋才爬了起來,餐廳的餐桌上又一次的擺好了早餐,不冷不熱,剛剛好。
開了封的甜辣醬倒在了一個小盤子裡,旁邊的一張小紙條上是赫連軒龍飛鳳舞的字跡:“甜辣醬很好吃,你也嚐嚐。”
他不惱她了嗎?
環顧周遭,昨晚的凌亂早就收拾了乾淨,她衝進了洗手間,小臉頓時紅了,昨晚被他脫下來的溼衣服已經不見了,轉頭看過去,不管是大件還是小件,全都被曬在了一樓的露天陽臺上。
天氣晴好的一天,他心情好的居然洗了她和他的衣服,甚至還包括她的小內內。
簡秋的臉更紅了。
冰箱裡,她買的另外五瓶甜辣醬安安靜靜的擺在裡面,他沒丟掉。
轉頭再看玄關處,盛傘的容器裡乾乾淨淨,沒他的傘,也沒有穆允臣的傘。
她皺皺眉頭,隨他怎麼處理了吧,只是抽個時間,她要買把傘還給穆允臣,那個陽光大男孩,她不討厭他,想反的,還覺得很親切。
吃了早餐,偷偷的翻到了她和赫連軒的戶口簿,走出別墅時,她纔要去搭公交,赫然發現幾步外的不可回收的垃圾箱裡靜靜的插着穆允臣送她的那把傘。
她不會記錯的。
就是那把傘。
寶藍色。
乾乾淨淨。
九成新。
卻,被某人當成了不可回收垃圾。
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