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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景居里並沒有陸緘口裡說出來的那種歡慶熱鬧。就只陸綸與陸繕二人陪着陸老太太說話,陸繕比走的時候高了半個頭,也壯實了許多,看到林謹容進去,雖然沒有表現出如同陸綸一樣的歡喜,卻也能恪守禮儀,起身問好。
大抵是受了毛褐事件的影響,陸老太太沒什麼精神,不逐是強顏歡笑而已。就是故意做出咋咋呼呼的歡喜樣的陸綸,眼裡也隱藏着擔憂。
“二嫂,你看,這都是我從太明府帶回來的新鮮玩意兒,瞧瞧你有什麼喜歡的,儘管挑了去。”陸綸指指矮桌上的一堆吃食、人偶、筆墨、玩具、小飾品“也不知道你們都喜歡什麼,就亂七八糟買了一堆。昨前天都忙,沒收拾出來,今日纔有空收出來。”
林謹容便上前去隨意挑了幾樣,陸老太太在一旁道;“阿容剛纔去了什麼地方呢?”
林謹容正要回答,就聽見小丫頭們問好;“大姑娘好。”緊接着陸雲卷着一陣冷風走了進來,嘴脣抿得緊緊的,用力盯了她一眼,方回身去與陸老太太請安問好,然後做了嬌憨狀,湊到林謹容身邊小聲道;“二嫂,你把珠兒藏哪裡去啦?”
林謹容擡眼看着她,低聲道;“她招惹我了。”
陸雲的臉色一變,勃然不悅;“她好大的膽子!嫂嫂爲何不與我說,我也好狠狠教訓這丫頭!”她的人犯了錯…也該她自己來處理,林謹容不聲不響就把人截了去,算什麼?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謹容輕輕嘆了口氣;“事情複雜得很,來不及與你細說。這事兒你二哥也知道,就是他的主意。等他來了,讓他與你細說罷。”言罷就不再搭理她笑眯眯地問陸綸在太明府過得如何。
陸雲氣得白了臉,卻不能當着衆人的面破壞了她端淑溫雅的形象,只好拼命忍着。
卻又聽外面一陣腳步聲響,呂氏帶着元郎、浩郎疾步進來,什麼都不及細說,母子三人就跪在了陸老太太的面前呂氏未語淚先流;“祖母,求求您老人家,饒了大郎這一遭。這天寒地凍的,他從昨日起就沒進過水米,撐不住了!”
“曾祖母,求您老人家可憐可憐我爹爹,他知錯了。”元郎懂了些事,跟着他母親使勁磕頭求情,浩郎什麼都不懂只是張着口大聲地邊哭邊喊爹爹。
陸老太太痛苦地扶住了額頭,呻吟着道;“都起來,有話好好說。大郎他怎麼啦?”
呂氏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撐地,流淚道;“祖母大郎他爲了毛褐的事情,心中已是羞愧萬分,心力交瘁,加上沒吃喝,又在祠堂裡跪了一天一夜,這會兒是暈過去了!求您看在他打小就孝順的份上,求您看在元郎、浩郎、還有孫媳肚子裡的這個的份上,同祖父說說讓他出來看大夫!”
陸經悄無聲息地從外面溜進來與陸綸使了個眼色,道;“祖母大哥是無心之過,知道錯也就好了…以後必然不會再犯的,要過年了,還請祖母與祖父說一聲,且饒了他這逐罷。”
陸繕也跟着開了。,陸雲見狀,便也要起身去求情,在滿屋子求情的人的襯托下,顯得林謹容這個不肯求情的人鶴立雞羣。從今日起,她與二房的臉是撕破了的,當着外人的面倒也罷了,但當着這些人,林謹容堅決不肯自己噁心自己,便道;“大嫂你有身子呢,就算是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肚子裡的那個着想,地上涼,受了寒可不好,小心動了胎氣。”
沙嬤嬤就上前去扶呂氏,勸道;“大奶奶,有話好好說…傷了身子可不是罪過?老太太一向都是最疼孫子的,起來坐着慢慢說也是一樣。”
呂氏倔勁兒上來,堅決不肯起身,咬着牙哭道;“眼瞅着要過年了,大郎若是有個什麼,我們母子也不要過了。老太太開恩那!”
見她不聽勸,陸老太太眼裡閃過一絲慍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犯了錯,你們祖父才罰他,又不曾冤枉了他!就算是他生了病,也該是好好地說,又不是不給他請大夫,你這般吵鬧啼哭,是要威脅我麼?馬上就要過年了,沒得這般晦氣!”
“大奶奶懷着身孕,難免有些思慮不周,把大少爺和二少爺帶到隔壁廂房裡去烤火吃果子。”門簾掀起,陸緘扶着陸老太爺走了進來,陸老太爺的目光緩緩從衆人身上掃過,不怒自威。
饒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呂氏的心還是“咯噔”一下,險些沒從喉嚨裡跳出來,她驚恐地看着陸太爺,又看看陸緘,再看看陸經,又看林謹容,卻只看到林謹容一點表情都沒有地看着她,一雙眼睛閃着冷厲如冰的光。她下意識地就伸手抱住了離她最近的浩郎;“不………”然後又改而抱住了肚子;“我肚子疼。”
浩郎與元郎頓時嚇得抱着她大哭起來。一時榮景居里人仰馬翻,勸的勸,扶的扶,挪位子的挪位子。
林謹容嘆了一聲,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雪。但見天邊那縷陽光早就被厚厚的雲層所遮蓋,那雪越發大了起來,一團一團的,如同棉絮一樣飄個不停,從她進榮景居來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牆頭屋頂樹梢已是一片雪白。
陸綸站在一旁,悄悄看向她,又看了看陸緘,神色凝重。
陸老太爺絲毫不被呂氏的肚子疼所影響,只冷哼道;“我的話沒有人聽麼?”
乳孃趕緊上前去勸浩郎和元郎,元郎力氣小,一下子就被抱走了,浩郎卻是大了的,緊緊抱着呂氏的胳膊不放,一雙眼睛委屈又緊張地四處張望。
陸經冷眼旁觀,陸綸抓了抓頭,仗着身高體壯力氣大,上前輕輕一把就將元郎抱了起來,低聲安慰道;“元郎乖,不要吵你母親,別不懂事。你不是要爹爹麼?我帶了你和浩郎一起去祠堂看他,給他請大夫。”一邊說,一邊偷眼打量陸老太爺的表情。見陸老太爺沒有表示反對,便將兩個孩子牽的牽,抱的抱,弄了出去。
陸經的眉頭皺起來,萬分不喜,卻又不能上前去攔阻,只好忍住了,跟着一起勸已經被扶到榻上躺下的呂氏;“嫂嫂不要激動,當心動了胎氣………”
呂氏將帕子蓋着臉,抱着肚子只是抽泣。心裡卻是又驚又慌又怕,只恐這緩兵之計不能拖延到陸建中回來,又不知陸老太爺等人到底知曉了多少真相,又會如何收拾她,一時之間怕得要死要活。一個激靈間突然想起那次陸老太爺說要出婦的話來,立時就決定,不管怎麼說,她都把事情全推到陸紹身上去好了。反正是他家自己的人,再生氣也不能怎樣,不逐是吃點皮肉之苦,最多就是趕出去而已,反倒是她,一個不小心就是身敗名裂,再無退路。
這子嗣,就是護身符,不是萬能的,卻十分起作用。陸老太爺神色複雜地看着呂氏,明知她是裝模作樣,卻不能直截了當地戳穿她的把戲。且剛纔林謹容說的那事中間少了關鍵環節,又不能宣之於口,只能暗裡處理,但是,如果她以爲有了身孕,就可以糊弄他到底,那是瞎說的。陸老太爺冷靜地道;“來人,去給大奶奶請大夫。”
呂氏躺下了,男人們也不好再在裡面久留,便都魚貫退了出去,呂氏略微鬆了一口氣,漸漸放鬆下來。卻聽陸老太爺在外面交代陸老太太;“大孫媳婦現在這樣子…也不適合教養孩兒,我看元郎和浩郎這些日子以來頗有些不懂規矩,更不懂事,長此以往對他們沒有好處。不如從今日起…就讓他們搬過來與你一起住,由你代爲管教如何?”
陸老太太從來對陸老太爺的話沒什麼意見…當下便道;“你安排就好。”
陸老太爺就道;“來人,馬上去給大少爺和二少爺收拾東西,再把後頭的暖閣收拾出束,從今日始,兩位少爺就跟着老太太在榮景居住了。”
不好!這是要奪了她的教養權!奪了她的孩兒…比要了她的命還要傷人!呂氏驚得猛地往上一縱,顧不上還在裝病,翻身下榻就往外跑;“老太爺、老太太開!”
丫頭婆子們趕緊上前扶住她,連聲勸道;“大奶奶當心,莫急。”
呂氏哪裡還顧得這些,淚流滿面地掙着往外,口裡只管求肯;“老太爺、老太太,我好好兒的,我能照顧好兩個孩子。”
陸老太爺脣邊露出個刀鋒似的冷笑來;“養大容易,教好了難,我這也是爲了孩子好。此事無需多言,你把你自己的身子調養好纔是正理!來人,把大奶奶扶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拿事去打擾她!”
呂氏被強迫着扶了下去,纔剛走到門邊,就覺得小腹一陣陰疼,一陣緊似一陣,她雖從未嘗試過這種滋味,卻本能地知道不好了,不由毛骨悚然,緊緊抱住自己的肚子,低聲哭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