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的簽名外,卡片上寫着“一然,花送給你。”就再沒別的話了,當然一然也不期待什麼,相反更希望白紀川能知難而退。她在機場給出的反應,那麼聰明的人會看不懂嗎,這幾天相安無事,還以爲他不會再出現了。
把卡片塞回花束裡,拿出手機想給白紀川打電話說清楚,才發現沒電關機,插上電源不久後打開,最先看見了蔣誠的微信:然然,你最近好嗎?
簡單的一句話,連上標點九個字,她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但這不是她等的答案。
過去的三個月裡,她隨時願意爲了蔣誠回頭,可原來感情終究有時效,即便沒有遇見白紀川,白紀川也並沒有影響她對蔣誠的感情,三個月後,能讓她立刻回頭的,絕不是這句話。
她好如何,她不好如何,蔣誠在期待什麼?
離婚時,陸一然說她很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離婚,三個月過去後,她反而糊塗了,她到底爲什麼要離婚?
電話打通了,一然沒有回覆蔣誠的消息,而是先給白紀川打了電話,白紀川的氣場和從前完全不一樣,過去每一次的電話接起來永遠是:“幹什麼?”
而今天是:“一然,你收到花了嗎?”
她耐着性子說:“一定要我把話說清楚是嗎,不要再給我送花,也不要再來打擾我,我不想大家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白紀川卻置若罔聞,這也的確是白總監,不,白總裁的特技,他自顧自地問:“你不喜歡白玫瑰嗎,那你喜歡什麼花,告訴我。”
一然生氣地說:“白紀川,你有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電話那邊,卻因爲聽見一然喊他的名字而揚起了嘴角,其實接到電話人家就笑了,他還想着一然會用沉默表示抗議,陸一然果然還是陸一然。
“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飯。”白紀川毫不客氣地說,“我已經在上海了,從這個禮拜起,我會每週五上午就回上海,這樣方便週末和你約會,如果你希望時間更多一些,我也可以週四就回……”
電話被掛掉了,白先生很耐心地又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一然問:“晚上約哪裡?”
餐廳外,高大帥氣的男人,捧着一大束紅玫瑰,經過的女性忍不住會多看幾眼,估算着他的身價,想象着他在等待什麼樣的女人;就連男性,也會在看他一眼後,再看看櫥窗裡的自己,相形見絀。
但白紀川的眼睛裡,只有陸一然,當看見她捧着一束白玫瑰,氣沖沖地走來時,他的心都亮了。
“花還給你。”一然到門前,就把白玫瑰往他手裡塞,白紀川很大方地接下,然後把紅玫瑰遞過去,“送給你。”
一然瞪了他一眼,轉身往餐廳走,服務生看見怒氣衝衝的女客人,可身後捧着兩大束玫瑰的男客人,一副“瞭然”的笑容,爲他們安排了僻靜的角落。
“請點餐。”服務生送上熱茶和菜單,立刻消失了。
白紀川轉了兩圈,也沒找見合適擺放花束的地方,只能從邊上拉了一張椅子過來,把花堆在上面。
纔剛坐定,一然就開門見山地說:“你知道我有多崇拜你嗎,因爲你,我發生了很多改變,能在恆遠找到自己的位置並留下來,在我看來完全是你的功勞。我一直想着哪天該請你吃飯謝謝你,那正好,就今天吧。但是吃完飯,我們各走各的。”
“服務員,點餐。”一然揚手,把人找來後,只是胡亂讓他們推薦,根本不在乎吃什麼。
等餐的時間,白紀川一直微微笑着看着她,一然被他盯煩了,把目光轉向窗外。
意外的,這家店的食物很好吃,色面誘人香氣誘人,送進嘴裡,有着治癒心靈般的美味,一然浮躁的氣息,竟然被食物降服了。餐廳是白紀川挑的,一然還是第一次來。
“好吃嗎?”
“嗯。”
“這頓我請,這樣你下次請我,我就能再見你一次。”
一然停下了刀叉,看着他:“你以前也是這樣追女孩子的?”
白紀川搖頭:“你是第一個,我從來沒交過女朋友。”
一然愣住,她記得看房子那會兒,白紀川事後說她是第一個去他家的女人,雖然心中隱約有猜測,可……這麼優秀的男人不交女朋友,現今社會,人家一定會當他是“那邊”的人。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一然晃了晃腦袋,她總是喜歡把話題扯遠,定下心來低頭繼續吃東西,這裡的食物好吃得讓人火大。
“我喜歡上你的時候,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白紀川不繞彎子,既然都決定追了,他這種毫無經驗毫無技巧的人,坦誠是唯一的出路,白先生如是想。
一然驚愕地看着他,自己第一天戴上結婚對戒,那灑了一桌的咖啡不是巧合?酒吧街英雄救美后突然約她吃飯的白紀川,真的另有所圖?可是相處的十個月裡,除了那次的邀請讓人有些意外,老闆從沒讓她感覺到尷尬,相反她一直被包容着被尊重着。
“即便知道你結婚了,我也沒有淡下來。”白紀川喝了一口香檳,淡淡的酒精能讓人感到幸福,“當然我從不企盼你離婚,可既然離婚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來追求你。“
“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你值得擁有更好的女人。”一然說,“我跟了你十個月,你該明白我是怎樣的狀況,戀愛結婚不是想當然的事,不是憑你喜歡就會有結果的。不要破壞你在我心裡的形象,不要讓我失去向別人炫耀曾經的老闆有多了不起的權利。”
白紀川微微笑:“那以後你可以向別人炫耀,你的男朋友或是丈夫,有多了不起。”
一然眼圈微紅,她很真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可是這樣的話會傷害我,你知道離婚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嗎?這三個月我用工作和唸書來麻痹自己,但一停下來,我就會難過就會哭。現在和你坐在一起,我滿腦子想的也是,爲什麼沒有和我的前夫遇見過這家餐廳,或許我們曾經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就不會離婚了。白紀川,我真的很崇拜你,不要用你的善意來傷害我好不好。”
她漸漸溼潤的眼眸,讓白紀川心疼了。
一然將杯中酒一口氣飲盡,冷靜下來深呼吸,重新微笑:“這裡的東西真好吃。”
白紀川說:“我還知道很多好吃的餐廳,下次再帶你去。”
“我已經把話說得……”
“可你已經離婚了。”白紀川打斷她,“你的眼淚和痛苦能改變什麼嗎?如果能,我祝福你,如果不能,那就讓我給你幸福。”
一然看着他的眼睛,自以爲很熟悉的人,在這一刻變得如此陌生,而她去和一個做銷售的人鬥嘴皮子,還沒張嘴就輸了。她的態度是對的,可她的技巧錯了,對付白紀川,禮貌謙讓是沒用的,針鋒相對也沒有勝算,惹不起,只能躲得起。
一然從包裡拿出錢,估摸着自己的那一半放在了桌上,什麼話也沒說,撂下那些不忍心剩餘的食物,立刻就要走。
白紀川卻霍然起身擋住了她,一然穿着高跟鞋,依舊比他矮大半個頭,硬闖是走不掉的,一然瞪着他:“不要鬧得大家都難堪。”
白紀川拿起那一束紅玫瑰:“紅玫瑰你喜歡嗎?或者你喜歡什麼花,告訴我。”
“我什麼花都不喜歡。”一然說。
“我知道你喜歡糖果,可是吃太多糖不好。”白紀川說,“我不能天天給你送糖果,可我能給你送花。”
他們倆這麼杵在這裡,顯然會影響其他客人,服務生上前來詢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白紀川順便付了錢,一手拉起一然就往外走。
自己的手被拽着,那厚實的滾燙的掌心,陸一然的心莫名地顫動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冷靜下來,用力掙扎,想要甩開他。
出了餐廳,到了大街上,一然終於忍不住了:“白紀川你想幹什麼,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就喊人了。”
可是白紀川猛地回身,玫瑰花束落在地上,一然被攔腰抱住,寒風裡,她的嘴被溫暖的雙脣包裹,猛烈而熾熱的吻,直擊她的心臟。幾乎分不清這一瞬,心是停止了跳動,還是跳得過分猛烈,她透不過氣,手臂被禁錮着,沒有抵抗的力氣,萬般無奈,只能用腳踢了。
一然感覺到自己的皮鞋,踹上了白紀川的脛骨,他終於鬆開了她,緊繃的臉色,像是在掩飾腿上的痛楚,一然羞憤難當,順手用包砸在他身上,氣瘋了罵道:“混蛋,白紀川,你這個混蛋!”
轉身逆着他存在的方向就走,一然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裡,她一刻都不想再看見這個男人。
風吹乾眼角的淚花,她連哭都哭不出來,氣沖沖地走了很長一段路,纔想起來站在街邊攔出租車。可是一轉身,發現白紀川竟然還跟在身後,手裡捧着玫瑰,鍥而不捨地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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