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穿城而過的青川何上,霧影朦朦朧朧。天籟小說影影綽綽之間,有那麼幾艘青樓畫舫,隨波盪漾。晃晃悠悠,好似一個搖籃,安撫着其內沉睡的人們。
江流之上,葉飛踏浪而行。他昂闊步,目光炯炯。身側江潮涌動,江風吹卷。步履輕盈,飄逸出塵。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他一聲朗喝,恍若翩翩士子,不自禁之間,一股豪氣漫卷而出。
此刻若不是清晨,江流之上的諸般畫舫,盡皆陷入沉睡之中。恐怕畫舫中的清倌人、佳人秀女,非得爭相露面,一窺士子真容。
片刻間,葉飛到得一處畫舫之前,凝浮而立,打量了起來。粉紅柔帳,朱漆船身。隔着十來丈距離,身前江風飄蕩,仍然能夠嗅出畫舫上醉人的靡靡之香。
四周飄蕩的其他畫舫不同,整個船身上,燈盞盡皆落下,似乎午夜時分,就已然被人悄悄卸下熄滅,生怕爲人說察覺。
此刻,昏暗的天地間,薄薄的江霧中。尋常人或許看不出底細,不以爲意,但是在葉飛眼中,卻是分外醒目。
“嗯!倒是尋了個好地方!”
葉飛微微點了點頭,單足一個點射,身形縱躍而起,一腳踩踏在畫舫之上。出一聲吱呀輕響,隨後卻是潮溼鞋底踩踏木頭船板的“吧唧吧唧”。
挑簾而入,香風陣陣。有那麼幾道輕微的鼾聲,在四周房舍間響起。呼吸平和,似乎還處在夢鄉之中。
葉飛卻是看也不看一眼,似乎知曉其內狀況似的,緩緩衝着畫舫中間大廳走去。
“錚錚”簫聲,無端間響起。似乎知曉葉飛到來一般,音色清冽,如泣如訴,如夢如幻。隱然之間,葉飛只覺得有那麼一絲恍惚,整個人被這簫聲各吸引住了。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瞬,葉飛就恢復正常,“吧唧吧唧”聲再次響起,混雜在“鏘鏘”蕭聲之聲中。然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並不顯得嘈雜,隱隱之間,給人一種琴瑟和鳴的韻律感。
“吱呀”一聲輕響,葉飛退開浮華奢靡的大門,一副有些古怪情景出現在他眼前。
大廳中央,一位雙十年華的妙麗女子,正凝神吹奏着的**樂曲。而其身旁兩側,卻是站立着孔元慶孔元玉兩兄妹。兩人臉色都微微有那麼一絲沉重和疲累,似乎一夜沒睡的樣子。
“葉飛?怎麼是你?”
孔元慶一見得葉飛面容,當即一喜,旋即想起了什麼,一臉古怪,還有那麼一絲驚異。
葉飛淡淡一笑,卻是並不開口說話,而是邁開步伐,緩緩走入大廳中。
“葉飛哥哥,不要!”
孔元玉一聲急促的喊叫聲,卻是沒能止住葉飛的步伐。幾乎就是於此同時,大廳四周陡然傳出一道道的勁風聲,攢聚凝縮,恰好衝着葉飛而來。
葉飛目光微微一凜,這時候纔來得及掃視身周。原來此處大廳不止孔元慶三人,赫然還有十數個氣勢不凡的大武師,執握兵刃,氣勢洶洶劈斬而來。
單單大武師,葉飛半點也不放在心上。雖然以他的手段,對付十數個同階,也是比較吃力的事情。但是避走而開,四下游擊還是沒有半分問題的。
仍然此時此刻,他卻是面色大變。四周虛空,隱隱之間,居然被氣勢封鎖。每一道威勢都算不得什麼,但是卻是彼此連結,若是任何一道落在身上,必然會勾動四周虛空,化爲驚天浪潮,徹底淹沒其身。
眼前這一擊,只能強行迎擊,硬生生承受下,絕不可閃避躲讓,否則會出大麻煩的。
葉飛看清楚這些,也不過就是一念之間的功夫。整個人身形微微下沉,單手一個房間,將那陰煞雷錘揮轉而出,想也不想,隨手一個甩動,劃擊四周虛空。
“刺啦”一聲,電閃雷鳴,轟擊四周。
身周這些大武師,驅使的兵刃雖然盡皆都是靈器,可惜不過就是金鐵之屬鍛造的普通靈器而已。根本不可能擋住雷罡威煞,金鐵兵刃,立時就可以將雷電之威,導引而上,轟擊如這一衆大武師身體中。
葉飛是這般想得,然而事實和他預料的卻是截然相反。雷電還未曾漫卷而開,這一衆大武師卻是已然反應過來,“噼裡啪啦”的金鐵交擊聲響起,這些金鐵兵刃居然自行轟擊在一起。
一股玄妙的波動散逸而出,四周刀光劍影,密集連結一處,居然化爲一道屏障,生生將葉飛圍困其中。更可怖的是,這屏障密不透風,轟擊而上的雷光電火,居然生生被反彈回來。
葉飛這下是真的驚住了,沒想到這些氣勢並不如何強悍的大武師,聯起手來,居然如此之強。而且隱隱給他一種感覺,似乎這一衆人早就料得了他的諸般主動,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壞了壞了!大哥,你還不趕快讓他們停手,要不然葉飛哥哥可就糟糕了!”
孔元玉急得跳起了腳來,但是一旁的孔元慶卻是慢條斯理,嘴角微微有那麼一分得意。
“小妹別慌,這裡的埋伏是用來對付雷暴那廝的。葉飛既然能找上門來,顯然那廝已經死在他手裡了。眼下這點陣仗,難不住他。來來來,我們請倩倩姑娘再吹奏一,爲葉兄弟接風洗塵!”
刀光劍影之外的聲音,傳到葉飛耳中,他微微有些恍然起來。
雷暴的手下悄悄跟隨孔元慶兩兄妹,恐怕又被孔元慶這廝巧舌如簧,給說服了。甚至還擺出了這麼一道陣勢,妄圖伏擊雷暴。
只不過雷暴那廝已然死在葉飛手中,這些陣勢卻是隻能由他葉飛消受了。
想明白這些,葉飛卻是鎮定下來。四周手段,很顯然出自孔元慶之手。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單單舌綻蓮花,見識也極爲不凡。眼下這些攻勢,頗有幾分陣法之妙。不過又有些不同,讓他有點好奇。
“哼哼!孔兄,你倒是讓葉某白擔心了一場。光光是眼下手段,雷暴那傢伙若真的能活着到此,恐怕也活不下去啊!”
葉飛清喝一聲,袖袍一抖,將陰煞雷錘收了起來,旋即單手一個揮動,龍元之力翻騰而出。周身氣力膨脹,可傾洋海,擲山嶽。
“給我開!”
他雙臂一震,猛然一撐。刀光劍影籠罩的虛空明明有十數丈寬廣,此番卻是生生被葉飛撐爆開來。
“啊啊”大叫聲響起,旋即“噗通噗通”,十數個莽漢卻是跌落四周,手中兵刃更是脫手而出,砸落地面,出嘩啦啦輕響。
“啪啪!”
葉飛微微撣拭下週身衣袍,旋即緩步而上,走到孔元慶三人面前。面色溫煦,恍若秋冬暖陽,給人一種舒服可以信賴之感。
“葉飛哥哥,你沒事吧!”
孔元玉這個小丫頭眼見葉飛完好無損現出身形,別提有多激動了,跳跳蹦蹦地就要撲到葉飛身上。不過孔元慶眼疾手快,一把拉過對方,掩到自己身後,似乎生怕葉飛搶走他妹妹似的。
“葉兄弟好手段,孔某佩服佩服!”
孔元慶裝模作樣的拱了拱手,看似謙恭,似乎有那麼一點感謝。實際上眼眸深處,卻是濃濃的戒備。
葉飛淡淡一笑,似乎沒看到對方這般表情似的,看了一眼那位吹簫的倩倩姑娘,對着孔元慶揶揄道:
“孔兄纔算得上手段驚人呢!躲在這等風流瀟灑之地,又有如此貌美的姑娘作陪,甚至還收服了十來個實力不凡的手下,可比葉某厲害多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他這話真的不是虛言,而是有感而。昨夜他雖然沒動用多少手段,拿下了雷暴。但是實際上卻是討了些巧,若不是孔元玉提醒,他恐怕得費些氣力,才能覺雷暴的弱點。
至於要想擊殺雷暴,那可就不好說了。以他的實力,在不瞭解虛實的情況下,在中階武王面前,佔不了上風的。
“咯咯,玉兒妹妹叫了一晚上的葉飛哥哥,原來就是這位公子啊!果然是儀表堂堂,瀟灑倜儻啊!”
倩倩嬌笑一聲,一手捏着玉簫,緩步踱到葉飛身前,不住地打量葉飛,一副要將葉飛看破的模樣。
葉飛微微一愣,旋即將目光放在了這位“風塵女子”身上。只略微看了一眼,旋即面色一驚。眼前女子,居然也有四階淬骨境的實力,根本就不是尋常倌人可以比擬的。
而且對方剛纔簫聲中,隱隱有那麼一股氣力,攝人心魄。若是實力定性稍微差上那麼一絲,恐怕就着了對方的道,神智迷失,淪爲行屍走肉,任由其驅使。
想到此處,他不自禁地撇撇四周大武師。一個個目光渾濁,恐怕大有可能就是這倩倩姑娘和孔元慶一起降服的。
葉飛這下子終於恍然起來,瞳孔一縮,看向眼前誘惑力十足的女子,卻是多了一股深沉。
他的這般臉色變化,沒有多少掩飾。那倩倩姑娘和孔元慶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葉飛所想。
“孔公子,既然你同伴過來了,煩請前面下船吧!妾身這畫舫耽誤了一整夜,可得開門迎客了!”
倩倩姑娘舞弄了下衣袖,旋即丟了道言語,扭着腰肢,離開了此處……
一個時辰後,威虎城外三十里一處碼頭之上,葉飛三人下了船,目送着畫舫離開。
孔元慶面色微微有那麼一絲陰沉,不時瞥向葉飛,似乎戒備很深的模樣。而孔元玉這個小丫頭,卻是一臉雀躍神情,很是興奮。
至於葉飛,面容和煦,寵辱不驚。儘管心中有不少疑問,卻是未曾放在臉上。
“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上路吧!”
他朗然一笑,施施然甩了甩衣袖,轉身就要離開。然而就在此刻,一道翠綠衣衫的少女,卻是出現在他眼前。
“葉大哥,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