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一定是那個人！就是他一直在追殺我們！”孫超在牀上縮成了一團，只顧一個勁兒地狠狠揪着自己的鬍子和頭髮：“我們發現了他的秘密，他就要把我們全殺了滅口！”
“孫超，孫超！你說的那人是不是一個又瘦又高、乾屍一樣的人？”顏歡仍想多從孫超口中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對方卻已經完全聽不進別人的話了。
別看孫超身體已經乾瘦如柴，但是爆發力卻仍很驚人，顏歡一時間竟無法將再次發起瘋來的他按在牀上。一個疏忽，竟讓他瘋瘋癲癲地衝出了中庭，一眨眼便跑得不見了蹤影。
而此刻寨中的情勢，也已經不容得顏歡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了。
寨門被炸開之後，門外傳來了一陣槍響，隨後十餘枚圓筒狀的金屬物體被人從木質柵欄外拋射進了寨子裡。那些東西雖然沒有觸地即爆，但卻迅速噴出了一股股散發着刺鼻氣味的煙霧。一時間寨中濃煙四起，連中庭裡的顏歡等人，也被嗆得眼淚直流。
顏歡急忙用衣角捂住了口鼻，說着便要向中庭外衝去：“是催淚瓦斯，寨子果然被襲擊了！我出去看看多傑那裡需不需要幫忙！”
老吳抹着眼睛使勁搖頭，不讓顏歡離開：“歡子別去！對方有槍，而且來勢洶洶。子彈可不長眼，你小子就這樣跑出去，萬一中彈了誰能救得了？”
事實便證實了老吳的擔心的確很有道理。寨邊的缺口處很快便衝進了敵人。來人二話不說，藉着煙霧的掩護端起槍便在寨中掃射了起來。
寨中勇武的吊鹿子們也紛紛拿起了武器，在街道上展開了一場阻擊戰。雖然他們奮力想將這來路不明的敵人趕出去，但對方用的是自動化武器，而寨民們手中卻是用於打獵的老舊獵槍。即便是兇猛的鬼獒，也根本無法阻擋來人的攻勢。
躲在街角中、屋頂上的寨民們陸續中槍倒下，哀嚎聲四起。寨子裡原本密集的槍聲也漸漸變得稀疏了起來，攻入寨中的敵人越攻越快，勢如破竹，槍聲也向中庭所在之處逼近了過來。
不知從哪方槍口裡射出
的子彈打在了中庭大門的木頭上，濺起一大片碎木渣，逼得顏歡不得不退回了屋內。隨着催淚瓦斯的四處飄散，他看見一枚枚火把不斷被拋起在半空，落在寨中房屋的茅草頂上。寨中頓時烈火熊熊，變成了一片火海。
“媽蛋，這簡直就是一個加強排的戰力啊！對方來勢洶洶，完全是要將寨子裡的人統統趕盡殺絕的樣子！難道說是當地的土匪？”老吳狠狠啐了一口。
可他話音剛落，便瞧見一羣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倖存者，從濃煙和嗆人的瓦斯氣體中鑽了出來。這些人身後跟着的，則是提着槍斷後的多傑。
“怎麼樣？對方有多少人？！”顏歡走上前去詢問起了戰況。
“只有，只有一個人！”多傑氣喘如牛。
“一個人？這他孃的怎麼可能啊，絕對是你看錯了！”老吳難以置信地朝中庭外望去，但寨子裡亂糟糟的，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多傑一把將堵在門口的老吳推開，招呼着寨民加速躲進房間內：“族長，我們該怎麼辦？不管對方有幾個人，再過一會兒便能攻到中庭來了！”
族長臉色也變得慘白，在一瞬間看着自己的寨子被燒、族人被殺，卻絲毫沒有辦法，眼神中盡是絕望之色：“我族立寨以來一直與世無爭，從未遇上過這樣的事……莫非，莫非這又是一次天罰？”
族長如是說着，周圍的寨民竟真的撲通撲通接連跪倒在了門前的空地上，對着天空頂禮膜拜，高聲念起了顏歡等人根本聽不懂的祈文。
“妹的，你們現在做祈禱還有什麼用？這不是等於放棄抵抗，任由那人繼續攻過來麼？難道就這樣看着寨子裡的人被一個個殺光不成？”顏歡見狀急了，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多傑問道：“寨中除了大門外，還有沒有其他出路？快些救人要緊！”
“寨民出入寨子的機會本就不多。自建寨以來，只依靠外面的那一道大門便已足夠，不曾開過第二個門哪！”多傑也急得滿臉通紅，一邊催促着門外最後的幾名倖存者躲進了中庭，一邊關上了厚重的
大門。
終於回過神來的族長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滿臉不解與後悔：“不瞞諸位，當年老族長傳位的時候曾告訴我，有一個外人警告過他百年之內會有此一劫。雖然當時我並沒有當真，卻沒想到這一劫居然真的來了。老族長爲了這一天，早已做好了準備，我卻差點就忘記了。”
“有外人警告？若不是計劃發動襲擊的人，又有什麼人能對這整件事未卜先知？”顏歡聽後卻是一愣——從無故出現的照片，到那個四處殺人的瘦高個；從指使王鴻漸將自己引入蠶陵山的幕後之人，到有人對贊都勒今日劫難的預言，隨着對在尋找顏胥的路上越走越遠，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正在被捲入一場史無前例的宏大陰謀中。
“我說你小子的關注點能不能正常一些？你現在是我的爺。逃命要緊，你們要是有什麼招，就趕緊的吧，別扯什麼亂七八糟的了！”老吳從後面狠狠推了顏歡一下，又轉而向族長求援。
族長這才舉起手中的明燈，邁步走到了中庭後方一面巨大的幕牆前。牆上繪有一幅巨大的壁畫，講述的正是“贊都勒”的先祖如何在地獄中奮力求生的故事。
族長徐徐拉動了幕牆邊的一條鑄鐵的鎖鏈。隨着幕牆後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動，壁畫前的地板凹陷了下去，竟打開了一條通往地板下的密道。
“這條密道是前任老族長悄悄命人修建的，順着密道一直走，便可以從寨子後方的一道小門離開。中庭裡的道口設有機關，只要啓動便會以流沙完全封閉。”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族長道。
“顏哥，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幫忙，讓儘可能多的寨民先行離開？”張若楠看見已經在密道口越聚越多的人羣，忽然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
老吳捋了捋袖子：“小丫頭說的對。臨危——雖然有一點點小怕，但算上胖爺一個吧。”
族長雙手合十，鄭重地給張若楠鞠了一躬：“小姑娘，胖先生，你們如此有善心，神明必定會保佑你多福多壽的。不過此乃我族註定之劫難，你們大可不必陪着我們一起送死，還是儘快離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