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吳哥，是你想多了吧？”
“我想多了？歡子，顏叔沒有和我說過二十年前的那場事故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應該不可能沒有和你提起過吧？你小子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麼？那張照片的另一半究竟有什麼蹊蹺？是不是被你給故意藏起來了？”
老吳連珠炮似地發問，把顏歡給問懵了——這把刀的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裡，雖然吳延陵當年的事情自己的確不明所以，但如果現在就告訴老吳自己之前曾經對他隱瞞了另一半照片的事情，反而會顯得更加可疑。
於是他本能地矢口否認道：“吳哥你爺太多疑了吧？老頭子他一直不願在你面前提起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是怕讓你傷心啊，怎麼可能會想要故意隱瞞什麼呢？而且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絕對不知道另外半張照片的下落，也不知道它和這件事究竟有什麼關係。這些疑問也正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不是嗎？”
“歡子……你說得對……顏叔和你怎麼可能會騙我呢？我，我大概是意外見到了爹的佩刀，所以失去理智了。況且當年明明是爹主動要和顏叔一起去的，哪裡會有什麼隱情？”
爭吵過後，兩人都不說話了，洞內的氣氛也稍稍緩解了下來。坐在原地休息了一陣子，顏歡雖然在心中舒了一口氣，卻仍是心事重重——老吳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心裡的這個疙瘩，並非這麼輕易就能解開的。
可事情的發展完全不容得顏歡有時間想清楚接下來究竟該如何處理同老吳之間的這些問題。一行人剛剛坐下不到一分鐘，連屁股還沒捂熱，錢袋兒卻想起了什麼似得，蹭地一下蹦了起來，指着洞穴深處慌慌張張地道：
“少東家，額剛纔只顧上逃命，有件事忘記告訴你哩。額剛纔看到那個山，山洞裡的那些飛機船隻的殘骸，全都統統不見哩！”
顏歡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扣住錢袋兒的肩膀厲聲問道：“你再說一遍？什麼不見了？”
“額是說，那些小鬼子的飛機、沉船，還有堆滿整個洞穴的那些鐵疙瘩們，全都不見哩！”錢袋兒一字一頓地
又將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由於先前洞內的光線十分昏暗，加上要救老吳，顏歡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些殘骸是否尚在原處。錢袋兒的一番話，讓他整個人都如墜冰窟，急匆匆地從地上拾起手電，再次向着那片寬闊的地下空間跑去。
但在洞裡所見到的景象，讓顏歡本以爲已經不可能再低的心情再次突破了下限。他握着的手電筒裡，安裝的是高亮度的LED燈泡，又配了聚光燈罩，光線可以打出去很遠。可在明亮的白光中，顏歡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一片的嶙峋石壁，那些略顯猙獰的殘骸,竟然好像從未出在這裡現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海市蜃樓！
顏歡腦海中忽然冒出了這個念頭，但他立刻便自己將自己的想法給否定了——前些日子他還親身在那些殘骸中攀爬、翻找過，絕不可能是海市蜃樓這種純粹的幻相。可究竟是什麼人，竟能將那麼多殘骸在短短几天之內就清理得一乾二淨，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呢？
顏歡只覺得自己的後背上冷汗涔涔，卻理不出絲毫頭緒。一直以來，他都嘗試着用盡可能合理的答案，來解釋着至今爲止發生的一切，但接二連三的遭遇卻讓他絞盡腦汁也參透不了其中的玄機，更加擔心和畏懼起來。
“少東家，你想啥哩？”
“我在想等會要吃什麼，是夜帝火鍋還是夜帝燒烤……我當然是在想那些殘骸究竟怎麼會消失了，這還要問？”
雯姐見顏歡臉色不對，走上前來勸道：“我雖然不清楚你們究竟在這裡見到了些什麼，不過我們既然真的遭遇了夜帝，說明你父親可能會繼續逗留在這一帶的可能性變得更低了。現在我們缺水少糧的，在山中也不宜久宿，不如等到天亮後先返回哲古鎮再另作打算吧。”
左右一合計，只有這條路最爲現實。老吳將先前的幾個火把頭拾進了洞中，重新點燃，隨後便在火上用雪水燉了些隨身帶來的罐頭，就着青稞面充飢。
筋疲力盡的顏歡坐在火邊，靠在巖壁上一動也不動。錢袋兒見狀，放下手中的罐頭走了過來，輕
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少東家，雖說經歷了幾番兇險，但額們幾個人都還活着，這已經是不幸當中的萬幸哩。老東家他福大命大，連額們這些菜鳥都能撐到現在，他也一定沒事的，你奏別太擔心哩，吃點東西嘛。”
誰料顏歡接過罐頭後卻並沒有動筷子，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嘴脣上：“噓——錢袋兒，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嗡嗡的像小蟲在飛？”
“有個蛋的聲音啊？我看你小子是真的被嚇到了，出現幻聽了吧？”老吳抹了抹嘴，斜着眼睛瞟了顏歡一眼。
“不是幻聽，我也聽見了，而且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從頭頂上傳來的！”已經快要睡着的雯姐也醒了過來，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衝着頭頂的黑暗仰起了臉，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黑暗中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嗡嗡作響。
果然，他們很快便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陣嗡嗡的聲音。這聲音比之前清晰了許多，即使老吳口中仍嘟嘟囔囔的，衆人也依然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洞裡躲着一大羣奇怪的飛蟲哩？”錢袋兒嚇得壓低了身體，哆哆嗦嗦道：“別是什麼吃人的蟲子奏好，電影裡經常有這種橋段，額可不要慘死在這裡。天靈靈，地靈靈，拜託你們千萬不要把額給吃哩。”
“我勒個去，你還真是電影現實傻傻分不清楚啊。少在這瞎扯了，電影裡那些情節都是假的，根本不符合自然規律。只是這聲音聽上去肯定不是蟲子的聲音。”顏歡搖着頭，一時間卻也無法判斷髮出那聲音的究竟是什麼。
“我也覺得不是昆蟲。”雯姐也道：“要發出這樣大的聲音，沒有上千只蟲幾乎是不可能的。這雪山上如此寒冷，怎麼會存活着這麼大的一羣飛蟲？還有什麼東西能發出這種嗡嗡聲？”
貢布沒有加入討論，反而撿起地上的一根火把，向洞頂上的黑暗中使勁扔過去。可這洞穴出奇的高，貢布力氣大，一擲之下眼見着火把飛到了足有二三十米的高度，但仍舊沒能照到洞頂的情況，火把也沒有再下落，竟直接被周圍的黑暗吞噬，消失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