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是時空又發生了錯亂?”聽老吳這樣一說,顏歡險些叫出了聲來。老吳似乎從表情上讀出了他腦子裡的想法,卻用眼神示意顏歡不要多嘴。
顏歡也馬上便明白了老吳的意思: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讓王鴻漸得知了他們之前的古怪經歷,指不定還會惹出什麼事端來。
王鴻漸卻仍看到了二人表情不對,立刻惡狠狠地問道:“你們兩個小鬼擠眉弄眼地,是不是有啥子事情瞞着老子?”
顏歡使勁搖起了頭,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道:“你也太多疑了吧。這滿地臭水如果真的是海水,我現在就把它給全喝乾了。要說四川盆地與青藏高原是一片汪洋大海的時候,至少得上溯到幾千萬年前了,而古蜀國立國撐死也就是數千年前,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嘛。”
“你沒唬老子?”
“當然了。這件事最合理的解釋,就是蜀中曾經有一處尚未被探明的鹹水湖,只是歷經數千年時光,此湖逐漸乾涸而已。吳哥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仔細想想這個鹹水湖或許並未徹底消失,而是隱沒在了這蠶陵山下呢?”
顏歡一邊打着馬虎眼,一邊又向前走了幾步。頭頂上的壁畫再次變換了內容,後面這些壁畫雖然可能由於曾被流水浸泡,看上去比前面的要模糊許多,可一直不變的是所有人身上穿的,統統都是左祍的服侍,盤着高高的髮髻。
“不過,西漢楊雄撰寫的《蜀王本紀》中有記載:蜀王之先名蠶叢,是時人萌椎髻左衽,不曉文字,未有禮樂。這樣看來,壁畫內容是符合史料中對古蜀人特徵的記載的。而那個身形魁梧的領頭人,眼睛畫得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史書中記載蠶叢縱目,這人應該便是蠶叢王了,這裡果然是蠶叢王陵!”
“廢話!難道老子說了這麼多次,你個小鬼還一直不相信嗎?非得驗證一番不成?!”王鴻漸惱了,立在顏歡身後高聲呵斥了起來。
花腦殼和其餘幾人也下到了甬道中來。在王鴻漸的示意下,他衝上來將顏歡直接按倒在地,把他的整張臉都悶進了腳下的爛泥裡,又抽出皮帶朝他的背上狠抽了十幾下。
花腦殼
一邊打,王鴻漸一邊罵道:“你這個小鬼,不要以爲老子現在暫時對你們和顏悅色的就當我是病貓。這次老子先給你點教訓,要是再不快些向前走,老子可真的會要你好看!”
看來這下王鴻漸是真的怒了。他喜怒無常的脾氣轉眼就變,根本無法摸透。顏歡登時又嗆了好幾口地上的臭水,但所幸終於將王鴻漸給糊弄了過去,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重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繼續向前探索了過去。
沒想到他剛擺脫了花腦殼的束縛從地上爬起來時,卻覺得身下甬道地板上的一塊石板向上彈了起來,似乎是剛纔被自己和花腦殼兩個人的重量壓得陷了下去。
顏歡也顧不得身上疼痛,伸手想將那塊石頭按住,可石頭反彈的勁力很大,又豈是他一個人能夠抗衡的?他輕呼一聲不好,之後便聽見甬道中黑暗的深處轟隆隆地響了起來。
“狗日的東西,你們踩到了啥子鬼東西?”王鴻漸急忙向後退了兩步,生怕着了什麼道。
顏歡緊張地答道:“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踩到了什麼機關吧。還不是你讓手下的這條瘋狗突然衝上來打我纔會壓到的?這下開心了吧,如果是什麼要命的機關,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都別少說兩句廢話,頭頂上的壁畫已經沒有了,咱們前面是個通往下面的樓梯,是繼續前進還是退回去?”老吳也急了。
“當然是繼續前進,老子這下可想起來了!前面應該有一座獨木橋。你們兩個小鬼走快點,過了獨木橋,就是蠶叢王的明殿嘍!”王鴻漸見暫時沒有出現什麼傷人的機關,伸手使勁一推顏吳二人想要趕他們繼續向前走。
但他的話音還未落,衆人的頭頂上卻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那聲音好似流水穿過土壤,又好似石頭在輕微地摩擦。隨後整個甬道里出現了一陣劇烈的震動。震動並沒有很快地止息下來,反倒越來越變本加厲。甬道里轟隆隆的噪音也愈發變得震耳欲聾起來,大片大片的沙土從頭頂高處落到了地上,激起一片塵埃。
顏歡立即用手擋在眼前,努力擡頭向上看去,卻只見頭頂上本該畫着壁畫的巨石,正在飛揚的塵土中向着自己的腦袋
上墜下來!
“是千斤閘!快點向前跑!”他頭一個反應過來,也不用王鴻漸逼着自己向前走了,拉起張若楠拔腿便跑。王鴻漸和他的兩個手下也知道事情不好,也跟在了顏歡身後。
一行人腳下的石階一級一級地向下不知延伸了多遠,而頭頂上的千斤閘似乎是和階梯相互對應的一般,也分成了一階一階的,逐個向下壓了過來。方形的巨石接二連三地落在了衆人經過的階梯上,如同同齒輪一般與每一級臺階緊緊咬合在一起,其間不留一絲縫隙。
如果人不幸在臺階上被壓倒的話,不僅會被壓成一灘肉泥,還會在臨死之前清楚地感覺到身體被夾在臺階和巨石間的劇痛,遭受挫骨磨筋的折磨。
千斤閘越落越快,慢慢地趕上了衆人前行的腳步。老吳跑得比平日裡要快上許多,竟瞬間便趕上了同樣也奮力疾奔的王鴻漸。而張若楠卻是越跑腿越軟,同拉着她一起的顏歡落在了後面。而二人身後的千斤閘,就好似是貼着他們的腳跟落下的一般。
張若楠的體力已經徹底消耗盡了。她越跑越慢,最終腳下一軟一個趔趄摔倒在了臺階上。頭頂的沙塵已經將顏歡嗆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只得一邊摸索着將張若楠扶起,一邊開口向前面不遠處的花腦殼求助:
“花腦殼!快來幫我一下!”
“我只管保王爺和自己的命。誰拖後腿,那是他們活該去見閻王,還省得我動手了!”花腦殼卻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奔去。
“顏哥,我害怕,我想回家。”張若楠哭了起來。淚珠從她通紅的眼眶中滾落,在滿是塵土的臉上劃出一道道淚痕。
“小楠別放棄!是顏哥帶你出來的,顏哥也一定會帶你逃出這裡,你相信我!”顏歡的雙腿也已是腫脹痠痛,但他仍大喝了一聲,又攢起了最後一絲求生的力量將張若楠背在了背上,繼續向前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去。然而二人頭頂的千斤閘越落越低,他的腰越來越彎,步伐也越來越緩慢。
就在顏歡被壓得半蹲下來,根本已經無法繼續前行時,他卻猛然間看見面前飛揚的塵土中有一個人向自己伸出了手——竟然是王鴻漸的義子小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