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是不是隻要我死了,大家就都可以活下來,姐姐,姐夫他們也可以活下來嗎?”
小小的許仙在這麼多人的圍觀之下,便顯得更加的瘦小,福至心靈,跪在地上,對着慈航道人問道。
“一飲一啄,皆是天定。許仙,你若捨身救人,那自然是功德無量,福報綿延萬事,等你轉世投胎,下一世便知道今生義舉非是空談了。”
慈航道人雙手合十,淡淡開口。
許仙卻只是倔強的反覆再問,“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隻要我死了,我姐姐,姐夫他們就可以活下來?”
慈航道人一怔,隨後微微頜首,“自然。”
“那我就去死好了。”
許仙就如釋重負一般笑起來,轉過頭,開心的對許嬌容和李公甫道:“姐姐,姐夫,你們不用死了,真好。”
“漢文。”
許嬌容和李公甫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許仙卻是笑,“以前都是姐姐和姐夫照顧我,保護我,對我好。現在我終於有機會可以報答你們了,其實,我心裡挺高興的。只是我要是死了的話,姐姐你們千萬不要太傷心了。菩薩不是說了嗎?我還可以轉世投胎的。”
其實他也不知道轉世投胎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只是笨拙的想要安慰許嬌容和李公甫。
“阿彌陀佛,捨己爲人,救贖衆生。許仙,你今日之義舉,天地可鑑,鬼神共證,來世衆生不可負,皇天不可辜!善哉!善哉!”
道濟和尚長長嘆息一聲,閉上眼,開始唸誦往生咒。
而慈航道人也是微微頜首,對着白素貞道:“白素貞,此事因你而起,因許仙而終。其中因果,你心中當已明白。等許仙轉世投胎之後,你且去護他一世,化解這場因果,還他這世功德,你可願意?”
白素貞怔了一下,看了眼許仙,下意識的點點頭,正要開口,小青卻是忍不住道:“關姐姐什麼……”
“小青,不可胡言亂語。”
白素貞連忙捂住了小青的嘴巴,對着慈航道人盈盈一拜,“菩薩教誨,白素貞莫不敢忘。許仙捨己爲人,此乃大功德,大福報,您讓弟子護他來世,自然是理所當然,弟子義不容辭。”
“如此便好。”
說着,慈航道人對着許仙遙遙一指,“那你且去吧。黃泉路上,鬼神相迎,共贊義舉,又哪裡會有半點寂寞。”
隨着慈航道人一指,許仙頓時委頓倒地,一縷亡魂,渾渾噩噩,漂浮於起,許嬌容和李公甫還來不及哭泣,就看到金光大作,天地共泣之中,幽冥洞開,一黑一白兩尊身影漂浮而出,身後陰氣森森,依稀便是黃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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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無常?!”
有人認出了那一黑一白的身影,驚駭失聲。
“許仙捨己爲人,感動蒼天,特奉王佛之名,前來護持許仙之魂,轉世投胎。”
黑白無常一人一句,聲音漠漠,也不做勾魂索魄之舉,對着許仙的亡魂微微一拜,側過身,露出那條讓世人恐懼不已的黃泉之路。
隱隱約約之中,可以看到那黃泉之路的盡頭,一尊大佛漂流於黃濁河水之上,佛光璀璨,禪音浩蕩,對着許仙的亡魂微微一笑,伸手之間,那渾濁得足以污穢掉無數亡魂的黃泉河水之上便架起一座金光之橋,引渡許仙的亡魂。
金光之橋兩岸,無數鬼差匯聚而起,對着渾渾噩噩踏上金光之橋的許仙亡魂微微一拜,天地之間彷彿有無數讚歎之音迴盪。
看到這一幕,李公甫連忙安慰着傷心的哭泣着停不下來的許嬌容,“娘子,別在傷心了。漢文,他雖死,但你看看,他的義舉鬼神共證,蒼天可鑑,來世,來世定然會是福緣深厚的。”
許嬌容不說話,還是哭,來世多好多好,但沒了今生,終究與他們而言也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如何能夠不傷心,不哭泣。
圍聚在金山寺外的人羣也忍不住紛紛跪了下來,讚歎許仙的義舉,但更多的恐怕是對佛門如此大張旗鼓之下所展露出來的恐怖威嚴而敬畏。
林凡目光漠漠,冷冷的看着這一幕,知道這一場終究還是他們輸得一敗塗地,難怪之前孫悟空他們會一敗再敗,讓燭九陰不得不將希望寄託在他的手上。
佛門手段果然是莫測高深,明明其實早就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卻還是一直引而不發,非要等到這個時候,才談笑之間,消泯一切,不但無損佛門威嚴,反而再次鞏固了佛門在此方世界的聲望。
甚至林凡都可以想象到,雖然許仙被他逼得不得不轉世投胎,重來一世,但不但不能化解掉許仙與白素貞之間的因果糾纏,反而因爲他的舉動,導致許仙與白素貞之間恐怕會牽連更甚了。
想到這裡,林凡忍不住搖搖頭,看見慈航道人目光望來,也不再繼續掙扎,大笑一聲,“罷了,這一場卻是我輸了。”
說着,林凡直接交出瞭解除潘多拉的瘟疫之法,目光冷冽,掃過衆人,“不過不急,江東弟子今猶在,肯隨霸王捲土來!哈哈,我們再來,再來!”
白素貞與法海只當是林凡陰謀失敗,知道必死無疑,所以才胡言亂語,但道濟和尚還有慈航道人卻是瞳孔驟然一縮。
道濟和尚眼中閃過一抹殺意,看了眼慈航道人,慈航道人沉默下來,伸手一指,陰陽二氣瓶中的陰陽二氣立刻一卷,一搖,林凡瞬間破滅如光。
妖孽,伏誅!
……
“還真是心狠手辣。明明贏了這一場,竟然還是沒有半點風度,直接滅殺了我。還當真是霸道得很啊。”
林凡輕聲嘆息着,沒有急着睜開眼,感覺着自己的身體之中沒有半點異樣,元神,法力都沒有問題,身上東西沒有多出一件來,當然也沒有少掉一件。
“咦?”
林凡忽然輕咦一聲,感覺到腦海之中的五鬼搬運之法,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果然,除了記憶之外,其他的都在時間重置之中被還原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除了我的記憶之外,其他的一切應該都沒有改變纔是。雖然燭九陰在時間大道上還比不上我前世最後的成就,但半步證道的實力,僅僅只是回溯一方世界的歷史長河,應該還是可以做到我前世所做的地步。”
“所以,其實通過燭九陰的能力,我可以印證一下前世我選擇回溯諸天萬界後的真實狀況。”
林凡心中若有所思,事實上即使沒有三木道人的提醒,林凡在知道這一場大道之爭是燭九陰和阿彌陀後,就已經有些感興趣。
畢竟從古至今修行時間大道的修士或許很多,但能夠做到回溯歷史長河地步的修士或許也只有他和燭九陰兩個了。
前世林凡證道成功,來不及感悟成就神主後的世界,就直接選擇了回溯諸天世界的歷史長河,捲土重來,本以爲一切盡在掌握,但卻突兀的冒出無盡諸天世界的說法來,讓林凡很懷疑自己究竟是真的回溯了所在諸天世界的歷史長河。
還是說藉助時間大道的能力,前往了其他的他所知道的時間節點還沒有發生的諸天世界裡去。
這兩者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但其中區別之大,卻是稍微想想就能夠分辨出來。
如果是前者,那麼不管到底有多少的諸天世界,不管今生他所面對的局面有多麼的複雜,但至少他還有希望,有挽救他所真正在意的那些人命運的希望。
但如果是後者,那麼就意味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的,哪怕他今生拯救了多少人的命運,挽回了多少引以爲憾的事情。但那終究都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另一羣人身上的事情。
是屬於另一個世界林凡的人生,而不是屬於他的。
真正屬於他的,其實早就已經無可挽回了,哪怕他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走遍這無盡諸天萬界,但卻沒有一樣東西是真正屬於他的了。
那該是何等的絕望。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想來燭九陰與阿彌陀也不敢繼續這場賭鬥了。所以,其實當初我回溯諸天萬界的歷史長河,的的確確是成功的了。只是照現在看來,當時我傾盡全力,捨棄神主之位,所回溯的歷史長河,不止是我所在的那方諸天世界,而是所有的諸天世界。”
“如果是這樣,諸天世界與諸天世界的聯繫又該是怎樣的呢?”
林凡思考起來,“或許一開始的時候諸天世界只有一個,但慢慢的,隨着一些強大得可以一念之間就可以影響諸天萬界走向的存在,比如說神主的出現,導致原本應該只是一條河流筆直向前的諸天萬界開始出現了支流。”
“支流又產生支流,周而復始,所以纔出現了無盡的諸天萬界,但說到底,無論有多少的諸天萬界,都其實有着同一個源頭。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什麼我僅僅只是回溯了我所在的諸天萬界的歷史長河,卻導致其他諸天萬界的歷史長河也同樣被回溯了。”
還是有很多東西暫時無法解釋,但林凡此刻卻感覺到他已經隱隱窺視到了諸天宇宙最終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