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真的要強闖金山寺,救出許仙嗎?”
小青看着白素貞,輕聲問道。
白素貞目光堅定,點點頭,沒有半點猶豫,“相公因我才被那法海軟禁在金山寺中,我自然不能不去救他。”
“值得嗎?”
小青幽幽開口,“一開始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只是借許仙修行而已,但現在,姐姐,你已經違背了一開始我們的約定了。之前爲了許仙,闖地府,盜仙草,現在又要去強闖金山寺。姐姐,你變了。”
“我變了嗎?”
白素貞也有些茫然,回想與許仙相處的這段點點滴滴,忽然輕輕一笑,“也許吧。或許這就是我要還他的因果吧。本以爲相許一生,是最容易,最簡單的報答,但世事無常,一步步走到了現在,我卻是難以回頭了。”
說到這裡,白素貞眼中沒有太多的後悔,反而更加堅定,“如果不是因爲我,相公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一切因我而起,我又怎能坐視不管呢。小青,你不要再勸我了。你先回峨眉山吧。等我救了相公,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我知道了。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原本以爲只是寫書的人兒隨口說說罷了,原來,原來,動了情,真的是這樣的。”
小青就忽然癡癡的流淚,白素貞一怔,這才恍惚自己這段時間重心挪到許仙身上,怕是忽略了小青,沒有注意到小青身上似乎也有了許多不同的變化。
“小青,你怎麼……”
“沒什麼,只是忽然心有所感罷了。姐姐,你去救姐夫吧,我支持你的。”
小青抹掉臉上的淚,笑着說道。
白素貞遲疑一下,也沒有再問,現在當務之急是將許仙從金山寺中救出來。
……
“阿彌陀佛,施主,你又何必執迷不悟。那白素貞乃是千年蛇妖,老衲與你說得明白,你爲何卻是聽不進去,視而不見呢?”
金山寺中,法海盤膝佛前,望着許仙,眉頭微皺,緩緩開口。
“法海,你不必說了。我妻子是白素貞,不是什麼千年蛇妖。就算你說上一千遍,一萬遍,我也不會信你的。就算你把我關起來,折磨我,我也不會相信的。我妻子是人,不是妖!”
許仙臉上已經褪去了當初的青澀與懦弱,倔強的昂着頭,怒視着法海。
“阿彌陀佛。施主既然不信,那邊看着吧。事實勝於雄辯,想那白素貞應該也快要來了。”
法海深深看了許仙一眼,不再多說,忽然擡起頭,感知到白素貞的到來,猛然起身,伸手握住金鉢,不見作勢,金山寺中立刻鐘聲浩蕩,洪鐘大呂聲中,法覺,法善等人帶領弟子齊齊出現,怒視長空,開口厲喝,“妖孽,竟然敢強闖我金山寺,簡直不知死活!”
“法海,放了我相公,否則今日我與你金山寺,不死不休!”
白素貞長空而立,素面冷目,望着下方的金山寺。
“阿彌陀佛,白素貞。五百年前,你盜我仙丹,毀我道途,罪孽深重,不知悔改,今日還魅惑許仙,闖我金山寺,觸犯天條,罪無可赦。還不立刻現出原形,束手就擒!”
法海緩緩走出大雄寶殿,身後許仙一臉焦急,看見空中的白素貞,立刻叫道:“娘子,不要管我,你先走,法海不敢對我怎麼樣的。”
“相公。”
看見許仙,白素貞神色一緩,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今日前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再難遮掩,許仙會如何抉擇,她心中已然有了想象,但她不能不來,此刻看見許仙沒有質問她的身份,反而是關心她的安危,心中微暖。
“阿彌陀佛,事到如今,施主還是不肯醒悟嗎?也罷,便讓老衲出手,將這白素貞打回原形,是非因果,施主自然便明白了。”
法海見許仙跑出來,卻不驚訝白素貞的身份,不由微微皺眉,伸手一握金鉢,對着身邊法覺,法善道:“佈陣,今日留下白素貞,決不能讓這妖孽逃走!”
“佈陣!”
法覺,法善等金山寺衆弟子立刻大喝一聲,佈下佛光大陣,佛光璀璨,佛音浩蕩,結成金光大手,向着白素貞鎮殺而去。
“放了我相公!”
白素貞厲喝一聲,再不退讓,同樣出手,要強行闖入金山寺,救走許仙。
“佛門之地,豈容妖孽放肆!白素貞,給我現出原形!”
法海冷笑一聲,抓住機會,手中金鉢一搖,扶搖而上,金光浩蕩,向着白素貞鎮壓而去。
“姐姐,小心!”
一聲驚呼,小青忽然出現,移形換影,李代桃僵,與白素貞互換位置,噗的一聲,大口咳血,在金鉢之下,立刻被打回原形,悽然落地。
“小青!”
白素貞雙目血紅,伸手抱住小青,“我不是不讓你來的嗎?你怎麼,你怎麼這麼傻?”
小青被打回原形,化作七尺竹葉青,落在白素貞懷中,蛇信輕吐,血肉模糊,看起來悽慘無比,眼眸卻沒有望着白素貞,而是看向來時的長空之處,空空渺渺,白雲悠悠,不由慘笑一聲,“果然,我只是無關緊要的人嗎?”
“小青,你說什麼傻話。你怎麼會是無關緊要的人。啊,法海,傷我小青,囚我相公,今日我要踏平你金山寺!”
白素貞披頭散髮,再無半點祥和溫柔之態,徹底動怒,“小青,等我踏平金山寺,救出相公,就立刻帶你回峨眉山。”
“不必了。姐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只是,只是高估了自己而已。”
小青氣若游絲的說着,望不盡天涯路,看不見想看的身影,悽慘一笑,閉上眼,留下一點清淚。
林凡目光漠漠,靜靜的看着這一場鬥法,看見小青莽撞出手,被法海金鉢打回原形,不由得微微皺眉,雖然隔着遙遠的距離,但林凡卻忽然奇怪的感覺到,小青似乎是在以身試法,盼望着有人會出手,化解這一場鬥法。
“小青該不會是認爲我會爲了她而出手阻止這一場鬥法吧?”
林凡心中突兀升起這個念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見小青淒涼模樣,忽然又莫名有些惱火,“法海這傢伙也的確太過分了一些,有機會倒是要好好教訓一下法海。”
至於現在,林凡斷然不會因爲小青受傷的事情,出手相助。只是想起小青那幽怨淒涼的模樣,忽然覺得或許他的確忽略了什麼。
“阿彌陀佛。妖孽橫行,不過是罪有應得。許仙,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嗎?那小青是蛇妖,白素貞也是一樣。事到如今,你還以爲是老衲在誆騙你嗎?”
法海雖然沒能一擊偷襲到白素貞,但將小青打回了原形,卻也是頗爲滿意,看見白素貞狀若瘋狂,衝入佛光大陣之中,冷笑一聲,轉過頭,希望許仙能夠看明白其中真相。
誰想一回頭,卻看見許仙噗通跪倒在地,一臉哀求,“法海大師,你是佛門高僧,慈悲爲懷,我願拜入你門下,做你弟子,只求你放過我娘子和小青,好不好!我求你,我給你磕頭了!”
“許仙,你?!”
法海瞳孔一縮,難以置信,看見許仙梆梆梆跪下磕頭,不過片刻,就已經頭破血流,卻還是苦苦哀求的模樣。
這一下,不但沒能讓許仙大徹大悟,反而似乎讓許仙更加不可自拔,竟然爲了讓他放過白素貞和小青,不惜放下了自尊所有。
“相公。”
白素貞也愣住了,她原本以爲自己此番前來,便是救出了許仙,與許仙之間的夫妻情緣也是就此終結,知道她是蛇妖的許仙,斷然不可能視她爲娘子,但似乎一切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娘子,快走吧。不要爲了我毀了你的千年修行。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想我許仙何德何能,不過前塵往事,舉手之勞,卻讓娘子護我一生。能夠有過一段夫妻之緣,便是三生足夠了。你不欠我,你不欠我!”
許仙聲聲切切,額頭全是鮮血,癡癡的看了眼白素貞,又轉過頭,對着法海道:“法海大師,你說的一切,許仙早已知曉。只是一時執迷不悟,未能放下。如今許仙願意常伴青燈,侍奉佛前,只希望大師慈悲爲懷,放過我家娘子還有小青!”
“許仙給你磕頭了!”
說着,許仙又不顧頭破血流,在青石板上磕出了血印。
“豈有此理!白素貞,你竟然敢用妖法迷惑許仙,啊,我饒不了你!”
法海惱羞成怒,本以爲可以讓許仙明辨真相,結果到頭來卻又是無用之功。
“相公。原來,你都知道,你早就知道。我還以爲,我還以爲……”
白素貞心中震動,沒有想到原來許仙早就知道一切真相,卻還是故作不知,甘願與她演一場戲,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喜悅,“相公,你不負我,我也不會負你!相公不要求他了。法海,今日與你不死不休”
話音一落,白素貞法力鼓盪,再沒有半點猶豫害怕,展露原形,如蛟似龍,千丈白蛇騰雲駕霧,神通施展,西湖之水立刻倒灌而起,要水淹金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