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陳婷裝得非常認真,她看起來對每個孩子都很好。
那天,叫做陳驀然的小男孩拉在了褲子裡,我噁心的要死。
我讓他穿着骯髒的褲子在教室裡罰站,並且安排所有的小孩輪流參觀他,笑話他,他敢惹我,這是他應得的。
可是陳婷來了之後,二話不說就把小孩抱起來帶到了衛生間,不僅用溫水給他洗了身體,還把那條沾滿污物的褲子洗乾淨了。
我時常在想,她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就算討好了這些孩子又有什麼用?
他們會給你錢花嗎?
幾天之後,我發現我錯了。
討好這些孩子真的有用。
一個孩子爸爸忽然找到幼兒園裡,給我和陳婷一人送了一條漂亮的金項鍊。
他說「老師很辛苦,這只是一點點心意」。
還不等我倆說什麼,那個爸爸便匆匆離去了。
還有這麼好的事?
連覺都不用睡,我就可以收到金項鍊?
怪不得我父母就算抵押房子也要讓我成爲幼師,他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嗎?
這可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好買賣啊!
陳婷說什麼都不收,翻出了孩子入學時登記的住址,把項鍊寄了回去。
真是傻啊,這是我們應得的。我不管她收不收,總之我很滿意。
當她將項鍊寄回去了之後,那個爸爸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從此只送我一個人禮品,完全無視了陳婷。
這都是陳婷咎由自取。
從那以後我更聰明瞭,我每天都送孩子們去幼兒園門口,然後記住每個孩子家長開的車。
那些奔馳寶馬上下來的孩子,天生就應該被好好對待,而那些騎着自行車送來的孩子,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我眼前。
家長對我好,我就對他們的孩子好,這都是相互的,不是嗎?
要不然我身爲一個陌生人,憑什麼全心全意的照顧他們的孩子?
很快,一部分家長明白了我的心意。
整整一年的時間,我感覺我又回到了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
我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那些用不到的東西我就掛到網上賣掉,很快我就從家裡搬出來,自己租了房子。
這種感覺太美妙了,我拋棄了兩個拖油瓶,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加精緻。
可有一天……園長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這個中年女人的表情非常嚴肅,我看着她就想吐。
“你是不是收了家長的禮?”她問。
“沒有呀……”我笑了一下說道。
中年女人嘆了口氣:“你要知道,你能夠來到這兒也不容易,你媽媽甚至給我下跪了,我希望你能靜下心來好好幹,這次是初犯,我不深究,你把東西給人送回去,這事兒就算了。”
“嗯?”我裝作聽不明白,“我真的不知道,園長,您要我把什麼送回去?”
“已經有人跟我舉報了,你好自爲之吧。”她繼續說道,“若是下次再讓我聽到類似的事情,你就準備回家吧。”
雖然我氣得發抖,但還是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好的園長,我知道了。”
能夠舉報我的還有誰呢?
孩子家長?
不可能,他們應該知道惹了我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我會把氣全都撒在他們的孩子身上。
如此想來只有一個人了,那就是陳婷。
她居然敢壞我的好事嗎?
我真的不明白,老天爺爲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
每次我感覺到幸福的時候,總會有人出來打亂我的生活。
你們就見不得我幸福嗎?
這整座幼兒園裡的老師都讓我噁心,她們假裝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居然讓我成了異類。
你們到底在裝什麼?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全心全意的去照顧別人家的孩子?
我準備給陳婷個教訓。
她不讓我好過,我也不可能讓她好過。
我拿着一把美工刀把陳婷叫到了廁所裡。
我準備好好的質問一下她,如果她敢承認舉報了我,我就劃爛她的臉。
“怎麼了肖冉?”陳婷看起來很累,她剛哄完幾個孩子睡覺。
“爲什麼舉報我?”我問。
“舉報你?”陳婷很明顯疑惑了一下,“我舉報你什麼?”
“別裝了!”我非常生氣的說道,“我收了家長的東西,園長是怎麼知道的?”
“嗯?”陳婷慢慢皺起了眉頭,“肖冉,你收禮的事情班上三十多個孩子的家長都知道,誰都有可能是舉報人。”
“沒這個可能。”我搖搖頭,“他們不敢招惹我,否則我會讓他們的孩子吃不了兜着走的。”
陳婷越聽越生氣,不禁開口質問道:“肖冉,我真的很想問問你,你把這些小朋友當成什麼了?「人質」嗎?”
“人質?”
“你靠威脅這些孩子來收取家長的報酬,這樣還算是個老師嗎?”陳婷的聲音越來越大,吵得我心煩意亂,“你如果這麼討厭這些孩子,爲什麼選擇這個職業?那些孩子把你當成可以依賴的人,你又回報給他們什麼了?”
“我……”我沒想到陳婷居然有這麼大的脾氣,一時之間語塞了,“我選擇什麼職業和你有什麼關係?”
“是,你選擇什麼職業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但你不準再去虐待那些孩子們。”陳婷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怒氣衝衝的翻出了一張照片,那是一個孩子腿上的淤青。
“珊珊的腿上被人掐青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
我把頭扭到一邊,感覺很可笑,是我掐的又怎麼樣?
有證據嗎?
那個叫做珊珊的小賤貨家裡窮得要命,難道還能對我不利?
“我警告你,肖冉,你如果讓我逮到現形,我絕對會報警。”陳婷兇巴巴的對我說,“你如果討厭這個職業,請馬上辭職,你現在的所做所爲會毀了孩子一生。我們是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個導師,應該全心全意的帶給他們愛護和照顧,而不是虐待。”
“你……”我咬着牙,竟然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反駁她。
“你若是繼續這樣下去,舉報你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你等着被辭退吧。”
搞什麼?
她一個實習生,憑什麼敢這麼跟正式員工說話?
我是討厭這個職業,可我爲什麼要聽她的?
見到她怒氣衝衝的離去,我手裡的美工刀都要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