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豐回國的路上,俄國二月革命爆發,1917年3月15日,俄國最後一位沙皇尼古拉二世宣佈退位,羅曼諾夫王朝就此終結。
俄羅斯歷史開始正式進入了最血腥的時代,儘管溫和派的社會黨人掌握了臨時『政府』,但實際上真正掌握國家的,卻是布爾什維克黨的蘇維埃組織。
俄國臨時『政府』依舊延續着沙皇時代的政策,保持着對德國的戰爭狀態,這是一種非常明智的做法。
因爲隨着中國和美國的對德宣戰,同盟國的失敗已經成爲定局,如果這時候俄國退出戰爭,那麼戰後不但一無所獲,而且還將承受戰勝國的怒火。
如果繼續保持對德國的戰爭狀態,即便以後只採取守勢,以俄國對戰爭的貢獻,戰後也將作爲戰勝國,從世界格局的重新洗牌中分得一塊大蛋糕。
但是革命發生時,列寧等布爾什維克黨內部的激進派,都在國外,所以他們並沒有從這場革命中得到想要的東西,於是爲了奪取政權,這些人不顧黨內部分溫和派的反對,在半年以後又一次發動了血腥的十月革命,並且直接將俄國推向了內戰的深淵。
楊豐剛一回國,還沒等去見袁世凱,就被從俄國提前逃出來的艾琳娜拽到了自己家中。
“她們是?”楊豐看着面前這一男一女,驚訝地問道,男的只有十三四歲,只是個小孩而已,女的倒是個十歲的大姑娘,標準的俄羅斯大洋馬,比那個瘦弱的小男孩強多了。
“這位是阿歷克謝王子,這位是瑪麗亞公主。”艾琳娜介紹道。
“什麼?”楊豐驚地直接喊了起來。
“阿歷克謝跟我非常要好,他聽說我要回來,非要一起到中國玩,瑪麗亞便跟來照顧他,誰知道中途就得到消息,沙皇陛下已經退位,我沒有敢聲張,直接把她們秘密帶回了北京。”艾琳娜神情凝重地說。
楊豐『摸』着下巴,看着有些慌『亂』的姐弟二人,不由得想起了一個詞,奇貨可居。
“二位殿下,既然來到中國,就安心在這裡住下,不過最好別公開你們的身份,因爲我本人也無法確定我們的『政府』,會對貴國的政治變化持什麼態度。”楊豐想了想,然後對瑪麗亞公主說道。
安置好這對寶貝以後,楊豐趕緊去了總統府,袁世凱已經召集所有內閣成員,必須正式確定出兵歐洲的指揮官人選。
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對於袁世凱要楊豐出任參戰軍總司令的提議,楊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不過楊豐也有個要求,所有前往歐洲的部隊,由他從關內各省軍隊中挑選,東北軍不能動,必須留下來監視日本。
這一點本來就在袁世凱計劃之內,自然是痛快地答應了。
楊豐選定的參戰軍由三個師組成,北洋直系陸軍第二師,師長王金鏡,北洋皖系陸軍第十師,師長盧永祥。雲南陸軍第十九師,師長顧品珍。
另外從東北軍調一個裝甲旅,全部換成雷諾坦克,然後分散到三個師中,他可不想讓歐洲人提前見識閃電戰。
另外再從東北飛行隊,調一個戰鬥機中隊,隨行進行空中掩護。
他所選的這三個師,都已經按照奉系標準完成了換裝,當然沒有那麼奢侈,畢竟陸軍部不像楊豐那樣根本不知道錢爲何物。
不過在輕武器方面,和奉系已經沒有差別,差的只是在重炮方面,師屬炮兵最大爲105毫米炮,而不是奉軍的155炮。
而且數量上也沒有那麼多,所以楊豐雖然選好部隊,但並不能立刻啓程,先得訓練一段時間,尤其是海上適應訓練,他可不想拉過去三個被風浪折騰得失去戰鬥力的師。
另外補齊裝備,師屬重炮團全部換裝155毫米重炮,而將105炮配屬到旅屬炮兵團中,再就是增加汽車數量,把原來拖炮和拉彈『藥』的馬車,全部換成卡車。
另外就是司令部主要成員確定了下來,副司令他帶上了戰前從德國回來的吳祿貞,參謀長由熟悉歐洲各國的陳子錕擔任。
就這樣一直到10月底,楊豐纔在歡送的禮炮聲中,乘坐由美國和英國共同提供的運兵船,在南洋艦隊鎮,定,致,靖,經,來六遠的護送下,正式啓程前往歐洲。
他沒有走蘇伊士運河航線,那兒經常有德國潛艇轉悠,而是向東穿過太平洋,走巴拿馬運河前往歐洲,隨行的還有包括微山湖號補給艦在內的,數艘運輸船。
數十艘各種船隻,運載着五萬大軍,和配套的所有作戰裝備,甚至彈『藥』食品補給,浩浩『蕩』『蕩』地行駛在遼闊的太平洋上。
“有點鄭和下西洋的感覺了。”楊豐很是得意地坐在鎮遠號的主炮頂上,看着夕陽下乘風破浪的艦隊說道。
“別得意了,這五萬人拉去,還不知道拉回來幾個呢!”阿茲貓毫不客氣地打擊他的情緒。
“戰爭,總得死人,再說了這些人只要回來,那就是個頂個的精銳,東北軍的戰鬥力咱們可以放心,但其他軍隊沒法保證。
總不能到最後就憑十幾萬東北軍跟日本人幹吧?有了這批經過這場磨練的精銳,等戰後作爲軍官分散進關內其他部隊中,整個中隊戰鬥力得提升一大截,那時候揍日本人就保險多了。”楊豐說道。
這也是他鼓動赴歐洲直接參戰的主要原因,軍隊是練出來的,沒有經歷過戰火的軍隊,永遠成不了真正的軍隊。
楊豐此行不只帶着這三個師,他還把全國所有軍校的學員,作爲見習軍官,全部安排在了作戰部隊中。
艦隊先到美國,讓這些從沒有出過國門的士兵們,感受了一下現代化國家的強盛,享受一下鮮花和掌聲,滿足一下虛榮心,這才重新啓程。
經歷了漫長的航程以後,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法國魯昂港,這時候已經是1918年了。
在港口,楊豐受得了以法國總統特使爲首的,數萬名法國民衆的歡迎,此時的法國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歡迎的人羣中絕大多數都是女人,而且一個個面有菜『色』。
法國這還算好的,因爲有美中等國以及殖民地的物資支持,但即便如此也有了兵變的徵兆,1917年就曾經出現過士兵拒絕進攻的例子。
德國已經真正到了崩潰的邊緣,物資的匱乏使得整個國家都處於飢餓之中,最終才導致了絕望的士兵們發動了兵變。
儘管經過了漫長的海上漂泊,但是初到異國的新鮮感,依舊使那些從沒有走出過國門的年輕中國士兵們,一個個精神十足。
簡短的歡迎儀式以後,中隊正式踏上了法國的國土,卸船得需要一定時間,所以楊豐便在法國方面邀請下,前往巴黎領取他的榮譽軍團勳章。
楊將軍是帶着自己的汽車來的,不但是他,吳祿貞,陳子錕和三個師長一人一輛。
六輛嶄新的豪華汽車行駛在法國的公路上,惹得路旁人人側目,至於法國官員們自己的汽車,看上去就像中世紀的古董。
“真是諷刺呀,與這些中國人比起來,我真不知道誰更像吸鴉片的野蠻人。”一名前來歡迎的法國將軍,對身旁的另一名官員說道。
“我們必須重新審視這個國家了,尤其是這個說着流利的法語的將軍,現在我們的軍隊正在使用他的公司製造的坦克和飛機。”這名去過中國的官員說道。
到達巴黎以後,高調的楊豐再次引起了轟動,當他身穿華麗的上將禮服,腰挎軍刀,面帶微笑地接受法國總統普恩加萊親自授予的勳章時,立刻成爲了所有法國報紙的焦點。
而就在他在巴黎受勳的時候,魯昂港的中隊,也同樣成爲了法國的焦點。
當那一輛輛坦克,一輛輛拖拽着大口徑重炮的卡車,甚至一架架代表着技術的飛機,被從船上卸下來的時候,整個法國都驚呆了。
這還是代表着落後的中隊嗎?如果不是那一張張人的面孔,他們還以爲德國陸軍開進了魯昂。
清一『色』的『毛』瑟步槍,當然稍短點,馬克沁重機槍,還有那讓法國人深惡痛絕的衝鋒槍,甚至編制數量都與德國陸軍沒有差別。
五萬中隊擁擠在狹小的魯昂城內,卻沒有和當地人發生任何衝突,一些沒有能夠安排上住處的士兵,甚至就在野地裡搭建起帳篷。
另外就是他們的物資補給,從微山湖號補給艦上楊豐專門建造的大型冷藏室裡,直接卸下來一扇扇冷凍的牛肉,架起行軍鍋,點燃從船上弄下來的白煤,沒有多久牛肉燉土豆的香氣就包裹了魯昂城。
因爲食物的匱乏,整天半飢半飽的法國人們,一個個在心裡咒罵着這些中國人。
終於有一個饞嘴的小姑娘,慢慢地走到了一名正在吃飯的士兵跟前。
那名士兵看了她一眼,笑着跑到打飯的炊事兵跟前,要了一大缸子爛熟的牛肉燉土豆,然後遞給了小姑娘。
從這一刻起,中國人心目中那延續大半個世紀的洋大人形象,轟然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