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哥的聲音聽上去雲淡風輕,好像根本就沒把鬼打牆當回事兒:
“是啊,在這條街上這不是常事兒麼?你們還不知道吧,就在那邊我遊魂飯店還沒有開張的時候,一個流浪漢就在街道上遇到鬼打牆了。後來也不知道那哥們是怎麼想的,竟然跑到我的飯店裡。當時我和飯店的老闆裴總還沒有完全辦理完交接手續,結果大晚上的,那個流浪漢愣是在飯店裡凍死了。剛入冬的天氣能凍死人,你們幾位說說,這是不是邪了門了。”
說起自己的倒黴事兒,小馬哥沒有一點兒隱瞞的意思,絲毫不懷疑這些話會嚴重影響到自己的聲譽。在他自己都覺得腦子有毛病的時候,終於想起來這事兒不是能四處嚷嚷着說的,壓低了聲音,在週期和老王的耳邊說道:
“聽法醫和警察說了,死的那個流浪漢臉色鐵青,瞪大了眼睛,所以都猜測,那個流浪漢並不是凍死的,而是看到了什麼不應該看到的東西,活活被嚇死的!”
“靠!”
週期和老王兩個人同時罵了一聲,擡頭再看看剛纔老王轉圈的地方,都打了個冷顫,慘白的月色中,雪沫子隨風在地上狂奔,彷彿化成了一個個的鬼影,在街道上傾訴、哀嚎……
“馬……咳咳,小馬哥,出了人命的飯店也也敢兌過來啊!”
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週期緊張的問小馬哥。稱呼上的轉變已經表現出了這貨心中的動搖,看着在月光下,小馬哥泛着藍色光芒的眼神,週期感到毛骨悚然。小馬哥彷彿已經化身成爲了一個索命的厲鬼,而調查組的他們三個,就是待宰的羔羊。
週期很緊張,在調查小馬哥之前,他也不是一點兒準備工作都沒有的。遊魂飯店也是登記註冊的正規買賣,當初他也瞭解過一些。警方的記錄還是比較詳細的,還真的提起過遊魂飯店沒有開業之前,曾經發現了一具死屍的事情。不過當時那個飯店和小馬哥沒有一點兒關係,過戶手續還沒有完成,所以他並沒太當回事兒。
現在聽小馬哥主動說起這個來,他才感覺到其中的蹊蹺。之前還計劃着抱着從雞蛋中挑石頭也要在小馬哥身上找到問題的想法,早就拋到腦後去了。也配合着小馬哥放低了說話的音量,只是從他顫抖的聲音中就能夠聽出來,他現在心裡虛着呢。在這個奇奇怪怪的中介所周圍,他感覺到一股股陰冷的氣息在瘋狂的向他涌來,將之包裹在其中:
“那個,小馬哥,飯店裡已經鬧出人命了,你幹嘛還要接管下來啊,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做買賣的?”
“嗨,不是已經和人家裴總說好了嘛,做人豈能不講信用?所以,捏着鼻子我也就認倒黴了。看看現在遊魂飯店的生意您就知道了,爲了堅守個誠心,我的那個心啊!”
小馬哥說的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啊,就是對小馬哥恨之入骨的週期看着他都有點兒不忍心,覺得小馬哥真是倒黴到家了。在看卷宗的時候他知道,遊魂飯店轉入到小馬哥的手上,可不緊緊是出兌那麼簡單,而是整體出售過來的。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上千萬的資金,就這樣打了水漂,好像任何一個財大氣粗的人都不會甘心吧。
就在週期對小馬哥剛剛冒出了一點兒同情的時候,忽然中介所的房間中傳來了華佗老頭的喊聲:
“喂,老大,血已經止住了,可是這人怎麼還昏迷過去了呢,流這麼點兒血,不至於吧?”
爲了找老王,小馬哥和週期都跑到了中介所外面,聽到喊聲他們纔想起來,在中介所裡還有一個病號呢。連忙快步回到中介所裡,果然看到老張躺在沙發牀上,傷口已經粘貼好了,臉上還殘留着血跡。人仰面朝天,牙關禁閉,一言不發。
“這是怎麼回事兒?”
華佗老頭聳了聳肩膀,苦笑着說道:
“一切正常,可是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昏過去了……”
“人都昏倒了,還都傻站着幹嘛,趕緊送醫院啊!”
週期一聲大喊,將站在旁邊好像瞻仰遺容一樣站着的小馬哥喚醒。連忙點點頭,可是剛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就忍不住擡頭問道:
“中介所這邊您不好好看看了?”
“靠,趕緊打電話!”
週期再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樣子了。自己的兄弟生死不知,還哪裡有心思在中介所翻翻撿撿。再者說了,就算是老張沒有發生意外,他也不敢在中介所中爲所欲爲,今天晚上自從來到老馬識途中介所所在的這個街道口時候開始,各種各樣的事情中就都透露着詭異。
“隨便摔了一個跟斗就能夠把人給摔的滿臉是血,而且還昏死過去了?”
當陪着老張坐到了趕過來的救護車上的時候,週期還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當腦海中回想起和小馬哥對話的時候,再一次感到了後背上一個勁兒的冒涼風。
“鬼打牆啊,經常遇到!”
尼瑪,這玩意是能夠經常遇到的麼。上大街上抓十個人問問:您遇到過鬼打牆麼?估計有九個人會給出否定的回答。剩下那一個會直接將問話的按到在地上胖揍一頓!
作爲中介所的負責人,和調查組這次調查的主要對象,小馬哥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跟着週期和老王也上了救護車。別說,這玩意挺寬敞,忙碌了好幾天,馬野現在終於偷得半天閒,坐在救護車上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幾分鐘之後,前方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醫院碩大的霓虹燈了。突然,小馬哥如同屁股上安了彈簧一樣,嗖的一下跳起來,腦袋直接撞在了救護車的頂棚上,他也顧不上頭頂的疼痛了,一把扯住了開車司機的衣服:
“快,停車!”
“你搞什麼!?”
開車的司機不滿的吼道,車裡的醫生護士都不滿的看着馬野。週期和老王也怒視着小馬哥。在馬野的干預下,司機差點兒直接將車開到馬路牙子上去。好在他技術還不錯,情急中踩住了剎車。
對於一車廂人的怒目而視,小馬哥根本就沒有理會的樣子,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救護車的前面。幾乎就在衆人喊聲落下的時候,忽然救護車的前方發出了轟的一聲巨響,地面上沒有清掃乾淨的雪沫呼的一下噴了上來,還夾雜着碎石和殘枝敗葉。
一塊六七米高的廣告牌,竟然沒有能夠承受住北風的吹動,轟然倒塌,如果小馬哥再晚一會兒拉住司機。或者司機的技術爛一點兒,直接衝出去,現在救護車恐怕已經被拍在廣告牌子的下面了。就像蒼蠅拍下面的一隻蒼蠅一樣。
車裡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們就衝到廣告牌覆蓋的範圍中。看看裸露在外面,嬰兒手臂粗細的鋼管,每個人都感到了脊背發涼。
沒有一個人還能夠對小馬哥指責出來,都沉寂在無邊的恐懼中。馬野也不理會他們,重新恢復了安靜,用手拖着腮幫子,饒有興致的看着躺在擔架上的老張。
放心,小馬哥對於爺們可沒有什麼興致,真正吸引他眼球的傢伙,此刻正坐在老張的肚子上,滿臉的壞笑。在心裡,小馬哥可是把老牛皋的妹妹好好的問候了一下:
“尼瑪,這玩的也太玄了吧!”
多花費了不少的力氣,救護車終於讓過了廣告牌,成功進入到了醫院的大門。一個醫生還拿出了手機怒吼着進行投訴。至於是投訴市政、還是投訴廣告廠商,小馬哥就懶得理會了。
護士的動作還真是迅速,車子剛剛挺穩,老張的擔架就被兩個護士從裡面擡出來了。只是還沒來得及走呢,忽然聽到躺在擔架上的老張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唉,睡的真香啊!”
醫生護士都愣住了,竟然忘記了將擔架擡入到醫院中,回頭疑惑的看着從擔架上坐起來的老張。
在剛剛趕到現場的時候,他們已經對老張進行了簡單的檢查,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是人明明已經昏過去了,只好將之趕緊送入到醫院來急救。可是現在看這個病人的模樣,這貨分明就是剛剛睡醒嘛。
老張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偏腿就從擔架上跳下來,真不愧是調查組的高手,這身手還真夠利索的。疑惑的看看醫院,在看看周圍傻乎乎的看着自己的幾個人:
“咋回事兒?”
“你剛纔昏過去了!”
週期率先解釋道。老張茫然的搖了搖頭:
“周組長,你開玩笑呢把,我只是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怎麼可能昏過去呢?中介所裡暖洋洋的,腦袋沾到沙發牀上就睡着了,這一覺,睡的真舒服!”
一邊說話,老張還一邊伸了個懶腰,看樣子這一覺他睡的還真挺爽的。
爲首醫生的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難看,作爲一個醫生,連人睡覺和昏迷都分不出來,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中,都會成爲整個山城,甚至是整個醫療界中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