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淑華教授終於忍不住在中午前答覆了安瑾,她願意收最後一位弟子。實際上,並非安瑾的名氣讓她點頭,而是她發現安瑾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執着和原始的淳樸,讓她難以放棄的就是這種品質。
按步驟,接下來要舉行拜師宴。但是安瑾中午要出席一個品牌發佈會,因此,拜師宴改在晚上。
郭小洲和安瑾離開了肖淑華家的小區,瞿小裳馬上從保姆車中跳了出來,一臉緊張道:“時間不多了,我們要在半小時內趕到目的地,剛纔公司已經催促了多次。”
安瑾朝郭小洲做了個鬼臉,吐了吐小香舌,這樣的萌態出現在一個身材高挑惹火的青春少女身上,讓郭小洲心中一陣發熱。
“哥!你現在去哪兒,我送你一程。”
郭小洲還沒開口,瞿小裳就皺起了眉頭,誰知道這個“哥”到底要去什麼地方,時間本來就不足,如果再繞行……
郭小洲倒顯得很“識趣”,“我不趕時間,自己打車回去。”
瞿小裳鬆了口氣,不過郭小洲接下來的話把她驚得幾乎當場跳了起來。
“晚上的拜師宴你記得趕點到。”
安瑾的精神爲之緊繃,稍後她無奈地朝瞿小裳露出苦笑,狀若輕鬆說,“忘了告訴你,我今天去拜了一個音樂老師,很厲害的哦!華夏音樂學院的退休老教授肖淑華老師。”
瞿小裳傻了眼,愣愣問,“你說什麼,拜師?拜……啊!啊!你自己找了聲樂老師?”
安瑾笑盈盈地點點頭,“晚上有拜師宴喲!小裳姐你要不要一起參加?”
“你私自拜師?”瞿小裳不敢相信地連問幾句,忽然,她一臉驚恐道:“安瑾,你,你你……你和公司有合約的,你要請老師需要公司同意,這可違反了合約。而且你肯定被人騙了,去找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退休教授,哎呀!你讓我怎麼向公司交代。”
“我和公司去說。不會爲難你。”安瑾的語氣肯定。
“這不是爲難誰的問題,是你上當了啊!以你現在的知名度,各大名師排隊等着你,你怎麼能隨隨便便自己去拜師呢?公司已經爲你着手挑選了一名著名聲樂教授,本來打算下個月等你有空閒再……哎喲喂!我的安瑾小姐,你可……”
郭小洲這才明白爲什麼在剛進小區前,安瑾截斷他的話,不讓他說出拜師兩個字,而是說“拜訪”。原來公司的合約扣得如此之嚴,他笑着解釋道:“瞿助理,這事怨我,安瑾的老師是我推薦的……”
“你推薦?你這是要害死安瑾,你知道嗎?”瞿小裳滔滔不絕的數落道:“你知道一個藝人的師門有多重要嗎,安瑾即將和幾位天皇巨星成爲師門同宗,這對她未來的成長道路有多大的幫助你知道嗎,不行……安瑾你馬上回去告訴那個退休教授,說你不能拜這個師……”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安瑾一撇嘴,“我反悔的話,豈不又要上頭條,還是負面新聞。”
瞿小裳如受雷擊,她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果對方拿安瑾惡意炒作,安瑾的正面形象豈不功虧一簣?
郭小洲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麻煩。
一件簡單的拜師行爲,到了娛樂圈會上升到這種高度。他摸了摸腦袋說,“要不,我去和他們說……”
“我已經決定了,誰都不能改變我的主意。”安瑾斬釘截鐵道。
瞿小裳臉色煞白,“公司……”
安瑾豪氣干雲道:“了不起我和公司解約。”
瞿小裳默然無語,“安瑾……”她知道安瑾拿解約威脅公司的話,公司肯定會妥協。但她這個助理會成爲公司的出氣筒。
“小裳你別擔心,這件事情我不會讓公司爲難你。”
“晚上見。”安瑾說完朝郭小洲擺了擺手,施施然上了車。
瞿小裳如夢方醒,跌跌撞撞跟上了車。
看着保姆車離開的背影,郭小洲忽然覺得自己這件事情有欠考慮,畢竟,他也受過同門師兄們的好處。並且深有體會。但是他爲了項目,犧牲了安瑾唾手可得的強大師門。
從某種意義上說,安瑾的奮鬥失去了一個最強有力的肩膀。
如果不是他這個外行突然插手,安瑾會擁有一個在華語音樂圈權威泰斗的老師,會有強大的師兄師姐羣的提攜,可以獲得各種有形無形的圈內資源。
而現在,她師從了肖淑華,就意味着她得不到師門的半點幫助。將孤身一人在圈子裡面對對手強大的師門羣體打拼。
不扶植潛在對手,是官場的人事法則!這個道理也同樣適用於娛樂圈。安瑾現在越來越紅,肯定會引起競爭對手的敵視和打壓,如果她背後有一個強大的師門羣體,對手想打壓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但是現在,她的師門無名,對手可以肆無忌憚地展開攻勢。
再聯想到華和同的態度,郭小洲一時間有些後悔,這是他迄今爲止操作得最不靠譜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偷雞不成蝕把米”。
打車回到青山駐京辦,郭小洲的心情並不好。最近兩天連續發生不利事件。杜喬製藥廠涉污事件,楊士奇被拘,專家團評審是否能有一個期待的結果,很大程度要看他如何說服三個潛在反對專家。
這其中和任重關係最淡的華和同尚且看不到半點希望。
更不用說另外兩個和任重關係親密的專家。
越想越不放心,特別是楊士奇,他現在最需要助力的時刻,卻斷了楊士奇這根臂膀。
陳塔如若要繼續良性循環,楊士奇的工作必不可少。
他馬上撥通了姜海軍的電話。
姜海軍馬上接通電話,“郭鎮長,我正在黃港城找人查劉建設和郝小秀的相關資料。”
郭小洲語氣嚴峻道:“有多大把握?”
姜海軍說,“已經有眉目,我的一個好哥們在治安大隊主管特種行業,他說以前在某個賓館查房時,曾經遇到過劉建設和郝小秀。我和他現在正在想辦法調取該賓館的監視錄像。如果能取得他們多次進出賓館的監控視頻,基本可以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郭小洲想到一個問題,“賓館的視頻錄像一般可以保存多長時間?”
“一般是一至三個月進行洗帶。按規定要保留一個月。而且分兩種方式。如果是硬盤版錄像,最長能保留四十五天;如果是磁帶版,則一到一年不等。幸運的是,這家賓館採取的是磁帶版。我們現在正在嘗試調取有關錄像。”
郭小洲稍微鬆了口氣,交代道:“我們要爭取時間,越快越好,你拿到相關資料後,馬上給我打電話。”
“好的!我找了幾個同事在幫助篩選。數量太龐大……”
郭小洲沒有心情和姜海軍客套,結束了通話後,他又撥打郭耀明的電話,問他目前製藥廠和縣裡的情況。
郭耀明告訴他,製藥廠的設備調試已經中斷,喬尼“被保護”在賓館房間,杜豐凌晨回來見了他們一面,然後馬上奔赴省城,說去找關係。省環保廳調查組已經進駐製藥廠。
利好消息是,受傷村民脫離了生命危險,目前已經恢復了意識。
對於杜豐的省城之新,郭小洲心中沒底,他不能把希望全部寄託在杜豐身上。
他想了想,給曹方打去電話,對方沒接就摁斷了,過了一會兒,他收到曹方回覆的短信:“正陪領導在會客。”
十五分鐘後,曹方的電話打了進來。他開門見山道:“我猜猜你爲什麼打電話,肯定是因爲黃港工業園區製藥廠涉污事件。”
郭小洲恭維道:“古人常言,神仙不出門,可知天下事。曹處堪比神仙吶!”
曹方笑了笑,“我算哪路神仙?有人把狀告到成省這裡了,所以我才猜中。”
“告狀,告誰的狀?”
“兩大罪狀。一是縣長方恆不顧當地生態環境影響,爲了追求政績和gdp,把別人不要的製藥企業引進到縣工業園區,導致工業園的兩家食品企業今天提出抗議,說嚴重影響了他們廠的食品安全生產,說省裡如果不趕走這樣的涉污企業,他們威脅要停產轉移。”
“二是說你私人走方縣長的關係,你和幾大股東在某個酒店私人宴請方縣長,並且有賄賂嫌疑,方縣長才‘特事特辦’,親自向工業園區的領導和審批部門打招呼,讓製藥廠走高科技的綠色通道,速度超快的辦理各種手續,無視環保生態風險,突擊建立製藥廠……”
“完全是誹謗。這個製藥廠是新廠,從來沒有在任何地方和任何部門談過投資意向……”
“小洲,成省長這裡今天接到的投訴資料,的確有米籍華人喬尼和武江、廣漢、順山三地政府的投資意向書,最後因爲什麼原因沒有完成投資,我們不清楚原因。但是事實是喬尼的確和三地政府有過協商。”
郭小洲楞了半晌,“我真不知道喬尼和三地政府談過,但是在商言商,投資商廣開門路,貨比三家,算是罪行?”
“當然不是。可是,人言可畏啊!喬尼爲什麼和這三家政府談崩,告狀信說是當地政府擔心製藥廠會污染當地環境,給出的優惠條件不高,而你們黃港卻給出了超級優惠條件。”
“超級優惠嗎?”郭小洲不瞭解縣裡給其它投資企業的優惠條件,不能擅自開口,他沉聲問,“成省長是什麼意見。”
曹方低聲道:“成省長已經把告狀信轉交給了青山市政府。”
郭小洲稍微鬆了口氣,這證明,成剛並不打算通過省政府來解決。轉交告狀信,意味着省領導要求青山市“內部自行解決”。
權利下放到了謝富麗手中,控制度也就高多了。當然,如果解決不好,背後也意味着更大的麻煩。對方通過一件事情,幾乎把他在青山的人脈關係一網打盡。
這時,他的手機短信傳來一條短消息,姜海軍發來的,“已經查找到劉建設和她三個月內九次開房的監控畫面。”
郭小洲馬上對曹方說,“曹處,有件事情要拜託你走一趟。我有個下屬,涉嫌刑事案被武江公安機關拘留,但我現在找到新的證據,證明他的案子屬於民事糾紛。你面子大,是不是出出面。陳塔鎮需要他這樣認真辦實事的領導。”
曹方很乾脆的說,“我下午有空,讓你的人把證據送我辦公室,我和他走一趟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