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叫她進來。”
方傾寒看一眼病牀上自家的弟弟,又看一眼眉眼低垂的陶麥,輕飄飄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方傾墨困難地調轉頭看向緩步而來的陶麥,她被灰弄花的臉已經擦乾淨了,清清秀秀的模樣,走動時有意無意將雙手往身後藏,臉上徐徐對他綻開了一抹笑,清澈地對他說:“方傾墨,你這樣趴着挺像在練蛤蟆功的。”
只這一句話,讓他心中藏着的擔憂一股腦的破了功,他啼笑皆非地看着她,漆黑鳳眸黑亮黑亮的,他趴在枕頭上,見她在他牀頭不遠不近地站定,不由衝她招招手,“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手,不要準備忽悠我。”
陶麥面色一僵,訕訕的上前,慢騰騰地伸出兩隻手,邊伸出來邊說:“醫生已經處理過了,沒事。”
方傾墨的目光定定盯着陶麥包的如兩隻糉子的手,好半天擡眼盯着她輕聲問:“你救我的時候,你心裡在想什麼?媲”
“唔……”陶麥沒想到方傾墨會問這個問題,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救了你一個,免除億萬粉絲的傷心,我這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見方傾墨面無表情,陶麥呵呵乾笑了兩聲,“你救我,我救你,一報還一報,應該的,應該的。”
方傾墨瞬地趴到枕頭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陶麥看着他的後背,猶豫着開口,“醫生說你後背會留疤,這樣的話,會不會影響到你以後拍戲?”
陶麥一直覺得方傾墨十分注重自己的外表,雖然很多時候私下裡外出他打扮的很是古怪,但都是很新潮另類的模樣,看起來別有一番味道,這人是追求完美的人,現如今卻在後背上留下燒傷,心裡肯定難受。
她仔細瞅着他的神色,卻瞅不出半點難受的模樣,心中不免忐忑,莫非他悲哀太甚,連抱怨一句都沒有心情說?
“呃,方傾墨……你不要難過,以後要是遇上演裸.戲要不讓化妝師給你後背擦點粉遮一遮,要不乾脆去韓國整容吧。”
方傾墨無聊地瞥一眼一臉惶恐的陶麥,看着她的手道:“我看需要整容的是你的手。”
“可是你的背……”陶麥其實心中愧疚,要不是爲了救她,他也不至於如此,再深想一下,如果那根房樑砸傷了方傾墨的脊椎,傷了他的神經,導致他癱瘓在牀一輩子……
想到此,陶麥不由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難怪方傾寒剛剛那樣動怒,差一點,差一點啊。
“放心,不會有事。”方傾墨輕描淡寫掃除陶麥心中的憂慮,他拍拍牀沿,“過來坐。”
陶麥乖覺地坐在一邊,耳畔立刻響起方傾墨的話,“好了,開始叫吧。”
陶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好似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方傾墨眉目一挑,“你說要叫我的名字,叫到我煩爲止的。”
陶麥撐大眼,一臉的匪夷所思,而方傾墨一臉的理所當然,陶麥瞪着他,他始終一臉堅持甚至一臉期待,陶麥敗下陣來,喃喃開始:“方傾墨……方傾墨……”
傾墨,傾了所有濃墨重彩來渲染這個人的人生。
一時之間,病房裡都是陶麥的喃喃之聲,方傾墨眯着雙眼彷彿十分享受,起初還會不滿地叫陶麥換個叫法,比如傾墨、墨,比如口氣可以再親暱一點,再熟稔一點……不一會兒,他便沒了聲音,陶麥看着他,他呼吸均勻,俊美的臉溫和淡靜,顯然是睡着了。她輕呼一口氣停下里這可笑的喃喃自語,可他卻立刻皺起了眉頭,滿面痛苦之色,陶麥心中猝然一驚,顯然是他的後背很疼。
“方傾墨……你是不是不舒服?”陶麥低聲詢問,問他要不要叫醫生,他只是蹙着眉輕聲說:“繼續叫我的名字,你的聲音就是最好的鎮痛藥。”
陶麥心中一動,脣瓣微微蠕動,重新喊起了他的名字,這一次,聲音中莫名地帶了一絲顫音,方傾墨迷迷糊糊地聽着,覺得十分悅耳動聽,後背的灼痛也就不那麼難以忍受了。
方傾墨沉沉地睡熟了,而陶麥自己也打起了瞌睡,但她的嘴裡卻仍是下意識地喊着方傾墨的名字……
門外去而復返的方傾寒看見這一幕,冷眸一奧,沒說一句話便又離開了,只是離開時,眉目緊縮,彷彿在思索着什麼事。
陶麥迷迷糊糊間好似聽見有敲門聲,慢半拍地去看門,原來是於穎,看她似乎沒事,但身上到處是黑灰,髒兮兮的,小臉滿含愧疚地看着陶麥,“麥子姐,對不起,這場大火是我們的疏忽。”
陶麥輕輕關上門,引着於穎來到一處僻靜處,淡聲安慰:“只要沒有人員傷亡就沒有大事,只是可惜了那些畫。”
於穎意外的嗤笑一聲,“麥子姐覺得沈棋的那些畫畫的好嗎?我一直覺得他的技巧不錯,可畫出的作品卻缺少靈魂,每每這麼說他,他就說我不懂藝術,胡亂評價他的作品。”
陶麥沉吟着,終於決定介於於穎的關係而實話實說,“以前我做翻譯時見過不少名畫,也給在外國開畫展的畫家翻譯過作品介紹,以我淺薄的眼光看,沈棋的畫確實不怎麼樣,雖色彩明麗生動,卻缺乏一定的涵養深度,不知道具體要表達什麼意境。”
於穎深以爲然,可她低着頭,咬着脣,半天不說話,陶麥驚詫地看着她,見她雙肩不住聳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於穎,怎麼了?”
於穎似是難過至極,她一把上前抱住了陶麥,伏在她耳邊哽咽道:“當時大火那麼大,我第一反應就是想到沈棋還在裡面,於是我不要命的跑回去,我真的找到了他,我們一起往外跑,我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他居然……居然不扶我一下就自己一個人跑了出去,要不是一位學長髮現我躺在地上,救了我,我可能,可能現在就死了。”
陶麥聽了心中涼颼颼的,她雖然從未過問過於穎的感情問題,但旁觀者清,幾次接觸下來,於穎對沈棋的用情可謂至深,想不到沈棋竟是這麼一個貪生怕死之人。
“既然他這麼對你,你乾脆離開他吧。”陶麥拍着於穎的後背。
可於穎卻流着淚搖頭,嗚嗚咽咽的說道:“不,我愛他,我離不開他,我知道他從小生活優渥從未遇見過什麼危險,遇到那樣危險的場面,他是嚇得沒神了。”
陶麥一怔,想不到於穎竟會這麼想,她想起沈棋清秀文弱的模樣,誠然他的出生如於穎所言,但他當時真的是失了神,不知道伸手拉一把自己的女朋友嗎?
她冷眼看着於穎,不明白她既如此理解沈棋的所作所爲,又爲什麼還要覺得委屈,還要哭泣?
“麥子姐,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他這個人的品行是這樣的,卻忍不住還要愛他,我是不是就是人們說的犯賤?”
陶麥啞口無言,不知說什麼好。
於穎淚流滿面又十分迷茫地接着說:“可是麥子姐,當你真正愛上一個男人了,你會因爲這個男人有懦弱的缺點,就不愛他了嗎?你會因爲他懷才不遇就不愛他了嗎?你會因爲他對你不好就不愛他了嗎?”
一句一個不愛,深深砸進陶麥心裡,讓她本就迷茫的心更加茫然,她十六歲時初遇林啓輝,至今猶記得當時青春懵懂時那顆跳動的少女心是怎樣的熱切而歡快,此後經年流轉,他無論怎麼對她,她痛苦失望,甚至憎他恨他,卻從未覺得自己不愛他了。
想到這一點,心裡不由得發涼,看着於穎久久之後,苦笑一聲,“麥子姐也說不清,愛情之於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或者,換做另一個脾氣的女孩子,會毫不留戀地離開沈棋。”
“不,我不會離開他。”
於穎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堅定。陶麥無言以對,只是心中對於穎的前程一片憂心。
白領們的元旦假期很快結束,各大公司又開始忙碌起來,尤其是最近一兩個月,面臨年底總結還要草擬下一年的發展計劃表,自然倍加忙碌。
元月四號這一日,也不知廣恩美從哪裡知道了方傾墨被火燒傷的事,她長驅直入地進了清瀾醫院,輕而易舉找到了方傾墨的病房,還是原來那間病房,她知道的。
正是中午時分,陶麥剛伺候方傾墨吃過午飯,提着食盒往清瀾醫院的高級食堂走去,迎面卻碰上了廣恩美,廣恩美一見她,二話不說就衝了上來,陶麥見她面色不善,立刻皺起了眉,誰知廣恩美竟高高揚起手,欲打上她的臉。
陶麥左手胳膊上套着一個食盒,右手堪堪舉起擋住廣恩美來勢凌厲的巴掌,廣恩美滿面狠色,厲聲道:“陶麥,是你害了方先生,要不是你,他也不至於受傷住院,更不會因爲受傷而退出影壇。”
陶麥驚異地瞪大眼,廣恩美說什麼?方傾墨欲退出影壇?
廣恩美見一巴掌沒打到,擡起另一隻手朝着陶麥另一邊臉上扇去,眼看着就要重重落在陶麥臉上,卻有一人從天而降握住了她的手腕,低沉醇厚的嗓音怒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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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萬更~今天到此,介紹微的完結文:《總裁前夫,別亂來》《奉子成婚:豪門長夫人》不一樣的愛情,同樣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