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心如鐵

奇蹟?

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能有什麼奇蹟發生?

心中不以爲然,慢慢撐起身來,忽然發覺不對,自己的身子卻是輕盈起來了,手上腳上的力氣也都盡數回來了,動了動手指,疑惑望着他道:“你……爲什麼……”爲什麼把她的穴道解開了?

齊越微微笑道:“我傷大致好了,不怕你逃了。”

不會吧,只睡了一覺,還睡得並不安穩,這一夜之間,他就變得精神抖擻,信心十足了。

端木澈看他一眼,接過那遞上來的溫熱帕子,隨意擦了擦臉,疑惑道:“不是前幾日還怕撐不到楚廄嗎,怎麼一下子跟個沒事人一樣了?”想到昨夜那異聲,莫非是師父對他暗中相助,幫他運功療傷,可是爲何只幫他,不幫自己?偏心,實在太偏心!

齊越並不回答,只是看着她的一頭凌亂青絲,柔聲道:“這裡沒有服侍的丫鬟,我幫你梳頭,好不好?”

“不好!”端木澈心中正憤憤不平,聞言便是一口回絕,“青哥每日早上給我梳頭,動作再輕,都要弄斷我不少頭髮……”

“他……早上……給你梳頭……”齊越面色霎時慘白,指着她道:“你們竟然如此親密……你們……是不是已經……已經……”說話間,胸口急劇起伏着,似是已經要抑制不住憤怒。

端木澈好笑道:“對啊,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早說過,我是青哥的女人……”

話音未落,只聽得轟然一聲,齊越一掌下去,身邊一隻竹凳立時粉碎,再一拳朝那牆上擊落,又是一聲悶響,石塊粉屑刷刷直往下掉,地上卻是鮮血滴落。

端木澈看着他,冷冷道:“下一掌,是不是該落在我身上了?”

齊越閉上眼,拳頭攥得死緊,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點一點鬆開,伸過來,輕輕牽起她的手,啞聲道:“以前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讓你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罪,你與他……沒什麼,我會好好待你,我們……重新開始。”

哼,說得比唱得好聽,她就不相信,他堂堂輔政王爺,會接受別人要過的女人!

正要再譏諷幾句,齊越卻是撕下塊衣角,將受傷的拳頭隨意一裹,一聲不吭拉着她走出屋子,徑直朝樹林深處走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踏上山間小道,走了一陣,這腳下的道路,越走越險,愈加陡峭起來。

齊越低聲答道:“我們去……思過崖。”

思過崖,這是什麼地方?

腳下道路艱險,即便是身懷武功,也不敢掉以輕心,辛苦攀爬一番,總算行到靈山絕頂的一處危崖之上,只見這崖上光禿禿的,寸草不生,只崖壁上一處山洞,幽深清冷。

端木澈被齊越牽着走了進去,裡面十分簡陋,就洞邊一塊破損的大石頭,洞內一張石臺,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這個破地方,有什麼好看的?奇蹟,難道這石頭裡還能蹦出個神仙來?”左看右看,可實在看不出他所謂的奇蹟在哪裡!

齊越蹲下身去,摸了摸洞口破損的石頭,道:“你因爲未經師父許可,私自教授小翔武功,被師父處罰在這裡面壁思過,待了好長的日子,我那晚過來看你,你毫不領情,還與我針鋒相對,我氣得一掌擊碎這石頭,負氣而去……”

端木澈聳了聳肩道:“真是個暴力狂,不可理喻。”

齊越看她一眼,徑直走向洞外,指着身下雨霧繚繞之處道:“我走之後,你不知怎麼的,可能是出來追我,一不小心從這裡摔了下去……”

“不可能!”端木澈斷然道,“走了就走了,有什麼了不起,若真是我,我是絕不會出來追你的!齊越,就憑這一點,我便絕不是你那王妃!”

齊越沒有回頭,只望着下方繼續說道:“當時我折返回來的時候,你就懸在半空,那情形實在是驚險極了,你應該也是很害怕,卻因爲跟我賭氣,始終一聲不吭,現在想起來,那日你被樊子奕抱着走出營帳,也是抿緊了嘴脣,寧死不向我求救,這心性脾氣,真是一模一樣!”

聯想力還真是豐富,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都可以被他說成如此這般。

端木澈走過去,只見那懸崖下方深不可測,一眼望不到底,不禁問道:“那後來呢,你那王妃掉下去沒有?”

齊越在崖邊坐了下來,輕聲道:“你終於支撐不住,掉了下去,我跟着跳下去,拼出全身力氣,纔將你拉住,我們兩人抱在一起,不住下墜,後來,掉到一棵橫生的松樹上面,我受了重傷,索性你一點事都沒有。”

“你們真是很幸運,不過,有可能你就是那個時候摔壞了腦子……”嘴上說着,暗地裡還補充一句:所以整天神經兮兮的,見人就以爲是自己的亡妻。

“就是在那松樹之上,我們消除了誤會,你害怕我傷重不愈,嚇得直哭,還第一次喊我三師兄,一口氣喊了好多次,我一直壓在你身上,不能動彈,感覺你的身子又香又軟,哪裡是什麼小師弟,分明是個俏麗的小姑娘!”

齊越說到這裡,回頭看她一眼,眉梢眼角都是微微揚起,兩鬢的白髮亦是隨風飄飛,剎那間,竟讓她有着一絲失神,心,忽地亂了一分。

這個男人,即使是髮鬢染霜,面目憔悴,那一份天資卓然的氣度,卻足以迷惑世間所有的女子,只是,這其中,絕不包括她。

“洛,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這裡——”他眼望崖底,撫着心口的位置,輕輕嘆道,“我這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只變得更深入,更執着,更加割捨不下,更加刻骨銘心。”

沒有華麗的辭藻,字字簡單,句句樸實,這情話,卻是甜得膩人。

相傳,金耀輔政王爺齊越,心機深沉,聰明絕頂,實在是……厲害。

端木澈收斂心神,冷笑道:“很感人的表白,很深情的言辭,但是我似乎記得,你那王妃是被你逼死的,據說還是一箭穿心……”只除了這一點,與自己的遭遇相似,敷上薛伯伯的膏藥,都是難過得要命,當時的劇烈痛楚,可想而知!

心底頓生同情,這個王妃,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齊越擡起頭來,卻是滿目憂傷,晶瑩欲滴,輕聲道:“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纔會懷疑你偷了軍機圖去送給二師兄,還以爲你欲與他私奔,可是,你爲何也犯了同樣的錯誤,一心認定我與伊蓮有私情,不問青紅皁白就離家出走?”

端木澈聽得皺眉:“伊蓮,又是何許人也?”這故事,怎麼越來越複雜了?

齊越嘆氣道:“本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卻被你認爲是我的小妾,還懷了我的孩子——”說罷,苦笑一聲道,“也是我自己太自信,自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便是連解釋都免了,纔會鑄成大錯……”

“你與你那王妃的故事,真是太曲折離奇了,下回再分解吧。我已經聽得頭昏目眩了,分不清東西南北了。”端木澈擺了擺手,又道,“今日謝謝你帶我來這裡一遊,不過,這裡樹也沒一棵,鳥也沒一隻,實在沒什麼看頭,我們還是回去吧,呆在屋子裡舒服些。”

“等下,再陪我坐一會,只一會。”齊越拉住她的衣袖,面上隱隱露出懇求神色。

端木澈呆了一下,瞥見他那兩縷銀絲,在這紅霞映照之下,卻是白得耀目流光,心中忽然不忍,無奈道:“好吧,只一會。”

暗自說服自己,這山路崎嶇,若非由他帶路相牽,一個不慎就會滾落山崖,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只好等着他了。

“我聽他們兩個說,你當年最愛坐在這洞邊看日落,數雲朵,你那麼害怕寂寞的人,讓你一個人呆在這光禿禿的石室之中,真是難爲你了……”齊越忽又轉頭過來,緊緊盯着她道,“洛,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端木澈搖了搖頭,懶懶道:“不是我想不起來,壓根沒有過的事情,你讓我怎麼想。齊越,你不要白費心機了,該幹啥幹啥去,東邊沒找到,你就去西方找,金耀那麼大,你就慢慢找,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已經找到了,就是你,端木澈就是凌宇洛,你們根本就是一個人。”側過頭去,眼望那雲深不知處,沉吟一陣,又緩緩說道,“剛纔那片樹林,是你經常練功的地方,就在那裡,你教小翔武功,被我無意碰到,不,也不能說是無意,我其實一直都在悄悄關注你,你不聽勸告,我們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前方山坳裡,風景如畫,我們師兄弟經常坐在那裡曬太陽,在那裡,你給我們幾個唱歌,那歌真美啊,聽得我心都醉了……”

“你因爲女扮男裝,一直不肯跟我們一起洗澡,後來有一回,終於被我們騙進澡堂,扔進了浴池,我已經撲過來,嵐卻因爲看到你身上那塊玉佩,搶先一步將你奪走,那個時候,我真是氣得發狂……”

“還有後山,那懸崖邊上居然長了好些野生莓子,我從來不願帶他們兩個去,就想着自己給你摘回來,送到你面前,那顏色,那滋味,真是像極了……洛,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嗎?”

一直不住說着,身邊,仍是沒有半點回應。

齊越停下來,長長嘆息一聲,半晌,才又說道:“我原以爲,帶你重返靈山,面對這熟悉的景緻與物事,你定然會想起一些事情,沒想到,我帶你看了那麼多,給你說了那麼多,你卻依然是無動於衷,你怎麼可以如此灑脫,把我,把我們的感情,說忘就忘了,還忘得如此徹底乾淨!你,真是……”

回頭看她,卻發現那人已經是背靠崖壁,長髮蓋面,打起瞌睡來了。

“你……”輕嘆一聲,心中更是酸澀,這個小人兒,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不過,僥天之倖,她終於還是回到他身邊來了。

在山頂住了幾日,那些玄衣侍衛也不來打擾,整個山上就只有他們兩人。

齊越帶她幾乎將整個靈山踏遍,每一處屋舍,每一處擺設,都細細說與她聽,說得他自己滿懷惆悵,常常是沉醉其中,不能自已,而她卻是一副看稀奇看古怪的神情,聽得懵懵懂懂,沒有半分熟悉感。

等到下山之時,齊越神情更顯落寞,兩鬢的白髮,明顯多了不少。

“齊越,你放棄吧,我已經說了那麼多次,我不是你的王妃……”身後一聲響亮的馬嘶,令得她停住了說話,轉頭看去,一匹通體灰黑的高頭大馬正被一名玄衣侍衛牽着,朝天打着鼻響。

“這馬不錯,是你的麼?”比她火象皇宮之中的馬兒還要神氣,隱隱帶着一絲冷傲氣質,就跟它的主人一樣,哈哈,冰人酷馬,真是絕配。

齊越眸光一閃,輕聲道:“這是墨玉啊,你還記得嗎?”

墨玉?這個名字蠻好。

漫步上前,輕輕摸一下那馬兒的頭,感覺到它的溫順,不由讚道:“真是一匹好馬!”說罷,退去一旁,看了一眼那邊的馬車,又道,“我們這是要走了嗎?”

想了幾日,也想明白了,既然已經到了金耀,就不能再回頭了,不管怎樣,能夠阻止這場戰爭,讓端木老頭與火象百姓能夠休養生息,積累實力,就算是做人質,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她可不承認自己是人質,就憑這個輔政王爺對自己的態度,至少算是個外交大使吧?

“你……”齊越面上光芒閃現,喘一口氣,忽然過來,翻身上馬,那姿勢動作說不出的瀟灑,剛一坐穩,已是朝她伸手過來,“上來!”

“我不喜歡騎馬,還是坐車舒服……”端木澈愣了一下,便是往後退去,開玩笑,車廂那麼大,與他面對面坐着,都嫌難受呢,這同乘一馬,摟摟抱抱,還不把她給整死!

齊越沒有給她逃離的機會,長臂一伸,便是把她撈了上來,放在自己身前,兩腿一夾,墨玉疾馳而去,那車隊也是在身後緊緊跟着。

“你……騎慢一些……”墨玉果然是一匹千里良駒,跑得極,身子兩側的景緻飛一般掠過,不敢貼他太緊,只得死死抓住身下的馬鞍,那強健身軀在背後緊緊貼服的感覺,真是好生怪異且……難受。

齊越扯了繮繩,輕輕一頓,速度慢了下來,端木澈鬆一口氣,叫道:“好了,你這千里馬的神駿我已經領教了,你放我下來吧,我還是坐回車上去。”

“墨玉跑得不算太,比不上追風……”不知爲何,自信的神情又在那張俊臉上恢復了,齊越溫柔看着她,輕聲道:“墨玉的脾氣並不算好,追風更是認生,只有我與我的妻子,才能接近它們,到現在,你還不承認你是凌宇洛麼?”

又來了,不過摸了下他的馬兒,就換來他又一陣狂想,自己真是無聊透頂,照此下去,以後什麼話都不能說,什麼東西都不能摸了。

見她沉默不語,齊越又道:“追風在王府之中,任何人都近不得身,還有小白,更是見人就抓,傷人無數,它們都在等着你回去……”

“墨玉,追風,小白……”端木澈念着,瞥他一眼道:“你家的馬兒可真多!”

“小白可不是馬兒……”齊越輕笑一聲,撫一下她飛揚的長髮,道,“我真是傻,這靜止的景緻,哪裡有鮮活的物事感覺來得強烈!這一路,我們就不停留了,一直朝着楚京行進!”

這個人,真是瘋了!

接下來的時日,果然是全速前進,直取楚京。

車窗之外的清淨漸漸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多的嘈雜之聲,城門高大巍峨,紅牆碧瓦,金耀的國都楚京,她終於來了!

這沒日沒夜奔波,再是鐵打的身子,都是熬不住的,如果不是在藥廬的時候睡夠了寒玉牀,又是被薛伯伯灌下那麼多靈丹妙藥,她敢說,下車的時候,絕對不只是現在這般腳步虛浮,渾身乏力,直接就會對着那王府大門昏死過去。

“洛,我們終於到家了!”齊越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對着那大開的府門,大步踏了進去。

“喂,我自己能走,該死的,你放我下來!”好歹自己還是一國皇子的身份,可不是他從街上撿來的小狗,他怎麼能這樣,當着那一羣目瞪口呆的家僕,抱着她大搖大擺進門?

齊越寵溺一笑,正要說話,迎面卻是急急奔來幾人,那爲首的婦人走到跟前,便是輕輕甩開旁邊攙扶的丫鬟,兩步過來扯住他的衣袖,歡喜道:“越兒,你終於回來了!”

“是,母妃,我回來了!”齊越輕聲道。

那婦人朝他身後左右不住張望,急急道:“不是傳回口訊來,說是找到小洛了嗎?她人呢,現在在哪裡?”

眼前這個半百婦人,就是齊越的母妃嗎?

端木澈好奇朝她看去,只見她面容秀致,姿態大方,穿着也十分華貴,只是眉宇間一抹輕愁,揮之不去。

正想着,自己已經被齊越輕輕放下地,雙手小心扶着,推到那婦人面前,顫聲道:“母妃,這就是小洛啊,我終於把她給找回來了!”

端木澈一翻白眼,真是欲哭無淚,也不管那婦人驚愕莫名的神情,對着她抱拳道:“這位夫人,你好,我是你兒子請回來的客人,名叫端木澈,話說你兒子的妄想症已經很嚴重了,若是再不醫治,恐怕……”

話未說完,已經被齊越扶着朝裡面走去,並且不忘朝那婦人喚道:“母妃,小洛累了,需要休息,我等下再跟你細說原委……”

端木澈聽他所言,冷笑道:“你看看身後那羣人的表情,可有一人相信你的話?齊越,你醒醒吧,別癡人說夢了!”

齊越沒有再說話,只是帶着她朝王府深處走去。

這輔政王府真是大得出奇,到處都是院子,沒走一會,就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渾渾噩噩進了一處名曰悠然園的庭院,已經有一名十八九歲的丫鬟候在門口,見得他們進來,不禁一愣。

“清兒,都準備好了嗎?”

那名喚清兒的丫鬟福身答道:“回王爺,準備好了。”

齊越點了點頭,轉頭過來,柔聲道,“你路上辛苦了,讓清兒伺候你沐浴梳洗,在房中歇息一下,我將府中的事情安排好,就過來與你一同用膳。”

洗澡?這一身已經髒得要命,想到那暖洋洋的溫水就止不住地興奮!

不過,別以爲弄些沐浴香湯,小恩小惠,就可以讓她妥協,在她心中,對他的觀感,絕不會因此而改變半分!

齊越見她輕輕點頭,笑了一下,做個手勢,讓那清兒帶她進屋去了。

泡在溫水之中,將自己全身上下細細清洗乾淨,每個毛孔都是暢無比,滿足喟嘆一聲,微微擡眼,卻見那清兒緊緊盯着自己,面上又驚又喜,好生激動的模樣。

“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這低沉的男聲,一出口,準是嚇她一跳!

果然,那清兒怔了一下,隨即嚅囁道:“王妃爲何……容貌與聲音都變了?”

端木澈笑道:“怎麼,你也認爲我是你們王妃?”

清兒點點頭道:“外表看起來不像,但是身形可沒怎麼變,而且,王爺捎信回來說找到了王妃,只是王妃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王爺認定的事情,一定是不會有錯的!”

端木澈哼了一聲,冷顏道:“你們那王爺已經瘋了,你們也跟着發瘋吧。”

那清兒嘆一口氣道:“王妃離開之後,這將近兩年來,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到王爺露出笑容,奴婢心想,就算是發瘋,這王府上下的人等,也都是願意的。”

說罷,收拾了沐浴物事走出門去,只剩下端木澈坐在榻上,望着那屋中的景緻,怔怔出神。

當年,這個輔政王府,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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