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這樣過着,比起之前的歷險當然是平淡了許多。但有的人就是可以把平平淡淡的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遇到輪休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還會一起去郊外野餐露營,好好放鬆放鬆。
夏變秋,秋變冬,轉眼聖誕節就要來臨了。街道兩旁的櫥窗裡已張燈結綵,處處洋溢着節日的氣氛。
顧安然所在的那家幼教學校也開始着手佈置着教室。校長買回來了一棵大聖誕樹,顧安然正忙着把綵球、彩燈掛上去,準備着下午的聖誕PARTY。
校長突然不經意地提到了一件事。
“安然,”她說,“最近再沒什麼人找你的麻煩了吧?”
顧安然一怔:“沒有啊。怎麼啦?”
“哦,沒什麼。”校長輕描淡寫地說,“我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那還是你剛來不久的事呢。有一天你不在,有個女的氣勢洶洶地跑到我這裡,甩下一摞錢,叫我辭退你。”
“是嗎?”顧安然很是驚訝,“是個年輕的女人還是年紀大的女人?”能做出這種事的,不是何心妍,就是寧正熙的母親。
“年輕的。”校長說,“當時她那個囂張啊,真把我氣壞了。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人,以爲自己有錢了不起。我說,這是我的學校,我愛聘請誰就聘請誰,與旁人無關。結果你猜她怎麼說,”
顧安然笑了笑,說:“她該不會說,‘那我把你的學校買下來’吧。”
“呵!”校長也笑,“看來你挺了解她的嘛。當時我很生氣,說,我不會賣學校的,請你出去,不要干擾我們正常教學。不然我會報警。她見我真要報警,這才悻悻地走了。”
顧安然好奇地問:“那您怎麼一直都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校長笑了笑,說:“我答應你爸爸要照顧你的。這點事我要是都擺不平,還怎麼向顧先生交差。”
“……”顧安然登時石化,“我爸爸?……”
校長拍了拍她的肩:“別傻了。天下哪有不心疼自己
孩子的父母。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你父親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不過我看得出他還是很關心你的。他本來要我保守這個秘密,不過我看到聖誕節就要到了,你是不是應該回家看看他。做父女的,有今生沒來世的,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呢。”
到底是從事教育工作的人,說話就是有水平。她這一番煽情,弄得顧安然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父親已是近七十歲的人了,卻還在爲她操着各種各樣的心,而她卻渾然不覺,甚至還在心中記恨他沒有答應她想要的婚姻……
聖誕節是大家都要團聚的日子。雖然他們是華裔,每年更重視中國的春節,不過入鄉隨俗這麼久了,每年的聖誕節也會過得很隆重。要不,就趁着這個機會,和寧正熙一道回去,和父親重歸於好?
正在思忖着,校長突然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她:“誒,安然你看,對面街口站着的,好像就是上次來鬧事的那個女人。”
顧安然使勁眨了眨眼,定睛一瞧,那個女人果然是何心妍!她正探頭探腦準備過馬路。只是她身後怎麼少了那兩個保鏢了?
正納悶呢,何心妍已然摁響了學校大門的門鈴。
校長不由皺起了眉:“她怎麼還沒完沒了了?”
顧安然昂了昂頭,說:“我出去會會她。”
校長說:“那你小心點。”
顧安然應了一聲,向着大門走了過去。
何心妍不停地摁着門鈴,已經摁得頗不耐煩了。見到顧安然,她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不客氣地說:“你終於敢出來見我了?”
此刻的何心妍,套了一件米白色的貂皮大衣,超大的披肩領和裙衫式的下襬,將她烘托得愈發雍容華貴。是不是這些富家小姐都喜歡在穿着上先聲奪人,然後以無以倫比的狂傲壓倒對方啊。
顧安然皺了皺眉,說:“從教室走到大門需要時間。根本不存在什麼敢不敢的問題。”
何心妍冷笑一聲:“牙尖嘴俐!”
“找我什麼
事?”顧安然不想同她多糾纏。
何心妍翻了翻眼珠,說:“既然你這麼直接,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來是通知你,儘快離開寧正熙。他的父母聽說了你們的事,非常生氣。如果寧正熙在春節前還不回國,他將會永遠失去盛天集團的繼承權。你也不想他一輩子在餐廳裡當侍應生吧?”
顧安然只覺一陣心慌意亂。她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不等她緩過勁來,何心妍接着說道:“寧伯父事情太多,實在是抽不開身,他是尚念在父子之情才叫我來支會你們一聲。不然,他就要直接登報解除他同寧正熙的父子關係了。本來我是想去找寧正熙把這件事告訴他的。但轉念一想,他這個人就是臭德性,越是威脅他的事,他越不買帳,說不定還會物及必反,逼得他真的和寧伯父斷絕父子關係呢。我知道你家裡有錢,也知道你們夠清高,不那麼在乎錢;不過親情要是斷了,就難再續了。你是聰明人,你應該不會希望看到寧正熙和他父親走到那一步吧?所以我誠心誠意地來勸你,勸你儘快離開他。如果你態度堅決,就算他死賴着不放手,也拿你沒轍啊。對吧?好好考慮下吧!”
何心妍臉上掛着一抹冷笑,傲然挺了挺胸,在她面前飄然走過,空氣中還殘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
顧安然只覺視線一片模糊,就像鏡頭失去了焦點。
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漫天飛舞的雪片在寒風中向她侵襲而來,打在臉上生疼生疼。
“安然!”校長推開門,招呼她快些進來。
她恍然一驚,無精打采地跟着她走了進去。
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校長也沒多問什麼,只是關切地說道:“安然,如果你不舒服,今天的PARTY就不用參加了。”
顧安然點點頭。以她現在的狀況,的確不適合再面對那些活潑可愛的孩子們。
“謝謝校長……那我走啦……”說着,她背上包,戴上圍巾,重新踏進了風雪之中。
(本章完)